6 夜话（1/2）

阿诺德在地球上从没有喝得烂醉，他不爱烟酒，只不过饭桌上助兴，小酌一杯就罢手。

他见过宿醉的人，第二天的难受和萎靡溢于言表。谁能料到，重生的第三天，他已经体会了两次宿醉的感受。

阿诺德在心中狠狠骂了考珀·卡斯帕几句。

好在西瑞尔给的果汁冰凉甜口，大概是萨斯卫星种植的果子，上辈子考珀也没少喝这种果汁。

阿诺德又缓了缓，等到头疼不再强烈，这才长长叹了口气，看向被冷落一旁的西瑞尔，看见对方犹豫的表情和翕动的嘴唇。

“怎么了？”阿诺德觉得西瑞尔可爱，笑着问。

西瑞尔不知道如何开口，反复斟酌，才低声问:“……雄主知道您的存在吗？”

阿诺德有种欣慰的感觉，欣慰于西瑞尔能这么快接受考珀多出一个“人格”的事。

他实话实说:“暂时不知道。”

西瑞尔微微收紧手指，又松开，又是一段时间的思考，他问:“您为什么会出现？”

他实在是没有应对精神问题的经验，心中无比想念夏芝。

“我也不清楚，”阿诺德无奈一笑，将杯子放在床头柜，抽出手帕擦去掌心的水珠，半真半假地说，“像是休眠很久，有一天睡够了，就清醒过来。”

西瑞尔沉默少许，又问:“您只能夜里出现？您出现的时候……雄主会如何？”

阿诺德看了他一眼，眉心皱起，嘴角却上扬，意有所指地问道:“你还惦念着他？”

“他毕竟是卡斯帕家族的长子，是我的雄主。”西瑞尔的嗓音越来越低，说完还低下头去，遮掩着眼神。

“您也是他不是吗？”西瑞尔低着头，露出苍白的后颈。

阿诺德又气又好笑，觉得简直是在侮辱他，可说这话的是西瑞尔，阿诺德又觉得没什么，笑了笑，说:“我可不是他。”

西瑞尔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考珀大概是病得不轻，这个精神体已经拥有自己的意识了，这可不是好事。

阿诺德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回答说:“暂时只在夜里出现。你可以理解为他睡着时我就会出现。”

西瑞尔沉默下去。沉静在卧室中蔓延，阿诺德柔和的目光落在对面的西瑞尔身上，嘴角不自觉带着细微的笑意。

可他也仅仅凝望片刻，思绪很快就回到原位。

这两天他看了近五年的大事年表，发现这时第三次远征还未开始，而第二次远征已经过去八年。

可依照上辈子阿诺德看到的资料，第三次远征在星历2776年，也就是西瑞尔与考珀成婚的前两年。

阿诺德皱起眉，他忽然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重生”，似乎有很多事都不太一样了。

他不太清楚自己的提前苏醒是不是蝴蝶效应的开始，这让人感到慌乱和焦虑，他只能在上辈子苏醒的时间节点到来前谨慎行事，现在的所有事情都是他没有亲眼目睹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而目前的最优选择，是查看更多资料，看更多关于这个族群的书。

阿诺德微微一点头，顺手拿过书桌上的光脑，再次查看大事年表。

他眼角余光望见西瑞尔依然端坐在床边，抬起头问:“不休息吗？”

西瑞尔静默片刻，低声说:“明天休假，我可以照顾您。您应该休息才是，明天……您需要回伯爵庄园，克兰伯爵的要求，想必是有要紧的事。”

“明天？”阿诺德有些愣住，他现在还是在修养的过程里，没想过在白天也苏醒过来，毕竟考珀·卡斯帕的生活完全就是蘑菇种植日常，没有任何意义可言，似乎也不必这么快暗中观察。

随即他反应过来，心中咀嚼着克兰·卡斯帕的名字，眼神冰冷下去。

既然如此，或许西瑞尔说得对，是该休息，好在明天跟随考珀，看看发生什么事。

时钟指针指向一点，阿诺德思索一阵，收起眼中寒意，笑道:“那好，再过半小时我就休息，你也不用照顾我，回房间休息吧。”

西瑞尔透过光脑背后，看见帝国官方网站上发布的年表，又不着痕迹收回目光，摇摇头:“我看着您歇下再回去。”

阿诺德侧头打量了西瑞尔的表情，那双绿色眼眸轻轻眨了眨，微微移动一下，又望向原位。阿诺德笑了，果然还是他，不管到底是重生，还是重生在另一个平行时空，西瑞尔还是西瑞尔，连细微动作也一如既往。

他将光脑放在大腿上，笑着说:“你想问什么？这样吧，还剩下的这半小时，我们来做问答怎样？我们轮流，你可以询问我问题，我选择回答或不，而轮到我询问你，你也可以选择回答或者不回答。”

西瑞尔讶然抬头，看见这雄虫依着床头也腰背直挺，没有半点平常的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