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焚毁木墙(1/2)
一百艘小船,仅需一人便可操控。
它们如同离弦之箭,从罗马舰队阵型的后方猛然窜出,向著英格兰船队飞速驶来。
这些简陋的渔船上,都堆著一人多高的乾草垛,將驾船者完全遮蔽。
那些被金钱和仇恨驱动的爱尔兰敢死队员,就藏身在乾草垛之后,死死盯著前方海面上那些英格兰的船队。
“吕贝克的杰西號”高耸的艉楼上,约翰·霍金斯看著这诡异的一幕。
海战已经进入了最血腥的阶段,他的桨帆船队正和七艘罗马盖伦帆船死死缠斗在一起,跳帮战的喊杀声隔著数百码的距离依旧清晰可闻。
岸防炮台的炮火还在不断落下,给他的主力舰队造成著持续的骚扰。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罗马人却派出了这样一支……渔船队?
“这些罗马杂种在搞什么鬼?”
他身边的副官,一个年轻的贵族军官,满脸都是困惑和不屑。
“他们疯了吗?想用这些小舢板来撞沉我们的战舰?”
霍金斯没有回答。
他那双眼睛眯成一条缝,锐利地扫视著那片正高速接近的船群。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用渔船衝击战舰?这是何等荒谬的战术?他从未见过如此滑稽的场面。是想用人命来填,强行跳帮吗?
不对,每艘船上明显只有一个人。
而且那些高高堆起的乾草垛,又是做什么用的?
短暂的愤恨和不解之后,一股商人的精明与海军指挥官的谨慎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他不知道罗马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战场上的直觉告诉他,任何反常的举动背后,都必然隱藏著致命的杀机。
绝不能让这些该死的小船靠近!
“传令!”
霍金斯的声音斩钉截铁。
“各舰自行机动,避开那些小船!炮手准备,给我把它们全部轰进海里!”
命令被旗语迅速传达下去。
英格兰舰队那些略显笨重的卡拉克大帆船,开始在水手长的哨声和军官的怒吼中,艰难地试图转向。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一百艘轻便灵活的小船。
在近海平缓的水面上,这些吃水极浅的小船没有风浪的影响。
船上的爱尔兰人更是將生死置之度外,他们在船上半用尽全身力气划动著船桨。
隨著距离的拉近,霍金斯终於看清了那些船上的细节。
高高堆起的乾草垛,明显被某种油脂浸泡过。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火攻?
他立刻想到了流传於整个欧洲的,关於拜占庭帝国那传说中的终极武器——希腊火。
但在西欧人的想像和各种航海传闻中,希腊火需要通过一种特殊的虹吸管装置喷射而出,將敌舰瞬间焚烧殆尽。
可眼前这些破渔船上,根本没有任何类似的装置。
仅仅是浸了油的乾草?
就凭这点火力,想点燃他这些用坚硬橡木打造的、船舷高耸如城堡的战舰?
烧光我的船?痴人说梦!
霍金斯的嘴角咧开一丝冷笑,那点刚刚升起的不安,瞬间被身为资深航海家的自信和傲慢所取代。
他认为自己已经看穿了罗马人虚张声势的把戏。
这不过是一种恐嚇战术,想用这些著火的草堆来製造混乱,扰乱他的舰队阵型,为他们那些被缠住的盖伦船解围。
太天真了!
“开火!把那些小船都给我击沉!”
他再次下达命令,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与轻蔑。
英格兰舰队的侧舷炮口再次喷出了火焰和浓烟。
沉重的铁球呼啸著砸在海面上,激起一道道无用的水。
偶尔有几发炮弹幸运地击中了目標,脆弱的小渔船瞬间被砸得四分五裂,船上的爱尔兰人连同船只的碎片一起消失在浪中。
其中一艘被击中的小船上,两个陶罐应声碎裂。
里面的液体接触到炮弹摩擦船体產生的火星,轰然一声,爆出一团冲天的火焰。
那火焰连带著船只的碎片,一同在水面上燃烧不休,任凭波浪拍打也无法熄灭。
这惊人的一幕,在炮声隆隆、喊杀震天的混乱战场上,並未引起足够的重视。
绝大多数火船,依旧悍不畏死地向前猛衝。
很快,它们便冲入了火绳枪和长弓的射程。
英格兰战舰的甲板上、船舷边,士兵们乱糟糟地开始射击。
“拦住那些罗马船只!”
铅弹和箭矢发出“嗖嗖”的破空声,但它们大多射在了厚实的乾草垛上,发出一阵“噗噗”的闷响,根本无法对藏在后面的驾船者造成任何有效杀伤。
那层层叠叠的浸油乾草,竟成了他们最好的护盾。
终於,第一艘火船衝到了舰队阵型最前方的一艘卡拉克战舰的面前。
那名驾船的爱尔兰汉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疯狂。
他没有丝毫减速,掌著舵,直直地朝著战舰最宽阔的船腹撞去。
在即將撞上的前一刻,他从身旁的草堆里摸出两个沉甸甸的陶罐。
他摸出怀里的火石奋力一划!“刺啦——”火溅射,点燃了装有希腊火的陶罐。
他將那个冒著火的陶罐,奋力扔在身前的乾草堆上。
“轰!”
一股粘稠的、带著刺鼻硫磺气味的液体泼洒出来,瞬间引燃了整堆浸满鯨油的乾草。
熊熊烈焰冲天而起,將小小的渔船变成了一个在海面上疾驰的移动火炬。
下一秒,伴隨著一声“咚”的沉闷撞击声,火船狠狠地撞在了大船的侧舷。
巨大的衝击力让那名爱尔兰人一头栽倒在滚烫的船板上,但他顾不上皮肤被灼烧的剧痛,挣扎著爬起来,用同样的方法点燃了第二个陶罐。
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將这个燃烧的陶罐,甩向了高高的英格兰战舰甲板。
陶罐在空中划出一道死亡的拋物线,越过船舷,在甲板上“啪”地一声碎裂。
粘稠的黑色液体四处飞溅,在甲板上流淌开来。
它粘在木质的甲板上,粘在堆放的绳索上,粘在惊慌失措的水手身上,燃起一簇簇无法扑灭的地狱之火。
做完这一切,那名爱尔兰人毫不犹豫地翻身越过船舷,一头扎进冰冷的海水,拼命向著远离战场的方向游去。
他的任务,完成了。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紧接著,第二艘、第三艘、第四艘火船,疯狂地撞向英格兰的船只。
火焰顺著涂满焦油的船壳向上疯狂蔓延,舔舐著巨大的风帆和纵横交错的帆索。
被点燃的帆布如同燃烧的纸片,发出“噼啪”的爆响,火星四处飞溅,將灾难带到船只的每一个角落。
水手们发出惊恐的尖叫,提著水桶衝上前去,將一桶桶海水泼向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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