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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膏唇岐舌,公无渡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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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膏唇岐舌,公无渡河

“何大侠的问,某业已应对了。”

葛成一席话出口后,便从容坐在门槛上,不再言语。

但他喘口气的功夫,自有人见缝插针。

“葛将军不惜将杀官大罪宣之于口,来为外人质疑做个回应,何大侠,你难道就不敢直面清丈弊政下的哀鸿遍野么?”

“何心隐,谈不拢就尽快滚蛋,我等还能饶你一命!”

随着葛成明晃晃摆出与官府为敌的立场,场中的喝问立刻气势汹汹了起来。

几名骨干七嘴八舌,劈头盖脸朝何心隐招呼过去。

而葛成这一次,也没有再替何心隐解围,只是静静等着何心隐的反应。

何心隐这次自然再不能顾左右而言他。

他目光扫过,场中诸人,或翘首质问,或交头接耳,或畏缩埋头。

此时,所有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

何心隐毫不避讳地对上这些视线。

恍惚间,与他这多年以前,首次开坛讲道时如出一辙——不满中带着期待,期待中带着质疑,质疑中暗藏着对自身处境的无限迷茫。

何心隐下意识地拍了数下院沿上有些年头的雕栏。

“肃静!”

师道威严向来是刻骨铭心,一声肃静,竟在赤民堆里镇住了场子。

“老夫来为葛将军,以及诸多乡里乡亲,做个应对。”

应对自然是真应对。

在确定葛成有心和谈之后,何心隐当即决意抛开阴谋诡计,不玩儒侠权术,真真切切为百姓陈说一场清丈利弊。

这是寻道的好时机。

得君行道的路,在谏言皇帝后,反而被皇帝驳斥得体无完肤——皇帝自恋无比地宣称,他固然能做个好皇帝,却不是谁都可以,得君行道?等闲可没有救世主。

道途自然不能凭空臆想,只能随着先贤所行的痕迹继续前行。

“得君行道”走不通,便要“觉民行道”,这是泰州学派的宗旨,派人各人的方向有所不同。

眼下就是一个实践的恰当时机。

他想看看,赤民到底能不能辨明是非,权衡利害。

他想试试,自己在高谈阔论之外,切中利害之时,还会不会被奉为经典。

觉民。

行道。

与其说是谈判,不如说,这是一场另类的行道。

何心隐心中思绪万千,目中无人地眺望远空,缓缓开口:“诸位想必都在心底质问老夫,大户弃耕,豪商罢市,机工贩夫走投无路,奴婢隐户逐出门墙,雇农小民佃租骤增,这一切是不是起于朝廷度田清户……”

他扫过众人,丝毫不做停顿:“当然是!”

话音乍落,场间骤然一寂。

既惊愕于言语的直白无情,又迷茫于这位大侠的立场,最重要的是,如此坦然地承认,实在令人惶恐。

失望的摇头。

无声的嘲弄。

茫然的脸色。

“若是论是非,这并非朝廷的过错。”

何心隐面无表情继续说着。

“天下拢共也就几百万顷田亩,百姓、地主、朝廷,大家都在一口锅里吃饭。”

“你多我少,你少我多,难免起了纷争。”

“朝廷和地主不见得多痛快,只不过是赤民身板最弱,那自然就是无数的走投无路、无数的争田逃户、无数的资不抵债。”

一番话平铺直叙。

听在身在局中的人耳中,可就骨鲠在喉了。

有人怔怔看着自己十指上的痂痕、冻疮,仿佛想到了自己不眠不休,彻夜赶工,最后被工坊“缩减开支”,狼狈驱离的场景。

有人眼前似乎浮现出地主趾高气昂加收地租的模样,恍惚间看到了家徒四壁,看到了被自己淹死的不足以成长为劳动力的儿女。

这些切身之痛,在何心隐冷淡的口吻中,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就像,马车赶路时,不幸碾死的路边蚂蚁。

先前那名阴沟鼻阴恻恻冷笑开口:“好,那便先论一论对错!”

“朝廷有安民之责,却贪婪赋税,急于敛财,强令清丈,以致百姓惶恐破财,生民惴惴流离,难道无错!?”

这话就显出阴沟鼻的语言习惯来,引得场中赤民窃窃私语。

“啥意思?”

“就说是朝廷想钱想疯了,一道抢钱的政令下来,给俺们都害了。”

这话引得在场不少人认同,点头如捣蒜。

何心隐见状,不由得为朝廷的信用默叹了一口气。

他回头过,反问道:“贪婪赋税,急于敛财?你的主家便是这般编排的?”

那阴沟鼻听到主家二字,气焰不由一滞。

回过神来的他连忙以恼怒之色掩盖不安:“何心隐,不要东拉西扯!”

何心隐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其人。

他目光转向一干赤民,恳切开口:“老夫且为朝廷说句公道话,贪婪赋税,急于敛财一说,简直是乱嚼舌根!”

“诸位乡亲,朝廷清丈的本心,同样有安民之心!”

话音刚落,台下群皆错愕,嘘声一片。

原以为不加赋就是何心隐答复的极限,没想到竟能说出这种反常识的话。

众人神情各异,但共同之处在于,几乎没人信这话。

安民之心?

朝廷自是要收他的税,千百年便是如此,只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收税是为赤民好。

身后骨干的嗤笑声,更是丝毫不给面子地应声响起:“梁汝元,你如今真就甘愿做朝廷的鹰犬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何心隐早有所料,也不甚在意。

他的神情宛如课堂上一般肃然,自顾自继续问道:“诸位听过丘濬么?”

眼前何心隐似乎真要长篇大论,替朝廷辩一辩对错,一干赤民面面相觑。

就是问题有些莫名奇妙,只得到一群茫然的表情。

反倒是葛成身侧的一名骨干,似乎按捺不住卖弄的心思,上前一步,矜持道:“某知道,历任景泰、天顺、成化、弘治四朝老臣,户部尚书兼武英殿大学士任上去世,追赠太傅。”

“御赐理学名臣,士林立祠堂称其为一代文臣之宗,哪怕在民间,名声也是顶好。”

卖弄固然不好,但回答中带着讲解,往往是课堂上最好学生的技能。

何心隐难得满意颔首:“正是此人,他在世时,曾著有一部《大学衍义补》。”

“老夫日后会捐上几册在义学中,给诸位誊抄借阅。”

“《大学衍义补》是丘濬对儒学经典的注释,他在此书中论述了清丈的本源。”

娓娓道来的氛围,反而有学堂的感觉了。

葛成情不自禁席地听讲。

台下有赤民忍不住跟读书多些的乡亲请教:“说的什么玩意儿?提书作甚?”

被问的人显然也不清楚,只装模作样摆了摆手:“抬个名声罢了,显得这是朝廷老早的想法,不是他何心隐自己胡诌的而已,老爷们惯用糊弄人的老手法,其实没甚重要的。”

敷衍乡亲,还不忘伸着脖子嘲讽喊道:“清丈的本源?不就是朝廷敛财?”

人群中这等声音自然是不绝于耳。

何心隐拍了拍身前的雕栏,更正道:“敛财只是本源的一种外在,就像果子的皮一样,清丈的核,乃是均田!”

此言一出,群皆愕然。

均田两个字的含义,几乎没人不知道——也不止得益于大明朝的识字率尚可,更多的是这两个字本身的分量。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但凡谋逆时喊出这等口号,等闲聚个万人可谓轻而易举。

不过,分量重归重,却与清丈有甚关系?

“何老爷说胡话耶?这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清丈清丈,从来都是为了收税,可没听说过就将田亩分给贫农的。

“不是本身的均田。”

何心隐沉吟稍许,似乎在组织言语。

“天下人尽皆知,无论三皇也好,唐宋也罢,所有田制,历朝历代,无非四字而已——均田安民。”

顿了顿,何心隐继续解释道:“这里的均,不是平分的意思,按照丘濬释义,均者,各得其分。”

“按照不同身份,有不同的分配,他做皇帝,你们掏粪,各自分的财货,自然不一样。”

“同时,不同身份的‘分’,也应该有一个限度,赤民不该被饿死,皇帝也不能大修宫殿,首辅家锦衣玉食,百姓可以接受,但拥田二十万亩,便是人憎鬼嫌的大贪。”

“这便是各得其分!”

“而田亩作为财货之首,是当先要均的东西,安民,首要均田。”

“从千年前开始,朝廷就开始均田了……”

何心隐略去了太过深奥的细枝末节。

具体的田制一概不谈,赤民们本身没这些了解,若是长篇累牍地讲解什么是井田制,什么是均田制,又显本末倒置。

至于朝廷安民,更是视为前提,要讨论动机就涉及到道学成果,以及朝廷的本质——天下在“陷入了不可解决的自我矛盾,分裂为不可调和的对立面而又无力摆脱这些对立面”前提下,为了求得彼此生存,缓和冲突,将这种冲突保持在秩序的范围以内——这些话实在过于深奥。

于是,何心隐干脆全部略去。

别问什么田制,只需要知道朝廷想均田。

也别问为什么,朝廷就是好的,就是天生爱民的。

其土地政策的指导思想,千年以来,就是“均田”!

随着何心隐的娓娓道来,赤民听得专心致志,时而交头接耳,互相询问不理解之处。

“说到底清丈与均田有甚关系,朝廷度田完了还能分我几亩不成!?”

有答有问,这场民乱的谈判,愈发像是何心隐开坛讲道的现场。

熟悉的场景,使何心隐如鱼得水。

何心隐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那是过时的做法了,哪怕分给你们,早晚也要被兼了回去,朝廷只会抑制兼并,却绝不会均分田亩。”

发问那人闻言不由泄气。

“不过……”

何心隐话锋一转:“前宋至本朝,虽放弃了土地瓜分,却并非是撒手不管,而是找到了更为本源的关键。”

他的语速很慢,几乎一字一顿。

多年讲道,何心隐为人答疑解惑,由浅入深,循循善诱本事早已深入骨髓,关键处还会停顿一二,给人时间思索。

在场众人哪怕毫无学识,却也能听懂个五五六六,意会个四四五五。

“关键?是什么?”

有人发问。

何心隐轻轻颔首:“那便是,平均赋役负担,令天下人各安其分!”

又停顿了好半晌。

等众人露出抓耳挠腮的迷茫神色时,何心隐才再度开口,缓缓解释道:“用《大学衍义补》的话来说就是……”

“当时懂得治国根本的人,都感叹田亩均分的好处,但终究没有恢复的可能……于是出现了采取土地清丈或清查漏税的方式,以平均土地租税的负担。”

“平均租税的负担,虽然不如均分田亩一样直接,却也使得多田者多税,寡田者少税,最后将税赋用于边关军饷,赈济灾民,修建水利,使得天下人共同受益,难道不也是一种‘均’么?”

“这并不是三代之时均田的本意,此乃均田的失败下,直指核心,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实为均税的均田。”

“也就是户部如今宣称的,天下资财首以赋税分而配之!”

同样地,何心隐再一次省去了历史脉络,只抛出了简单的结论。

其实个中演变,是数千年的探索。

自三皇时小国寡民的井田制瓜分田亩开始。

及东周以降,各级贵族分室、夺田斗争日渐增多,井田制度在春秋时期开始重大的演变,以至最终土崩瓦解,土地不再由国家分配,而是个人财产。

到了汉时的名田制,作为私产的田亩,兼并愈发激烈,师丹提议限民名田,从而抑制土地兼并,可惜效果甚微,于是又出现了王莽的人提出了‘王田制’,企图恢复土地公有的井田制。

一切都是为了“均田”。

随后,王莽旋起旋灭,到了后汉再度恢复了名田制,一直演化到魏晋,一道占田法令,朝廷公然承认了地主合法占有土地,士人子孙按品位的高低贵贱占田,乃至王者不得制人之私,就是皇帝也不能动世家的田亩。

土地兼并的局势,来到有史以来最高峰。

物极必反,隋唐之间三百年,均田法令再度死灰复燃,田亩一律公有,不得买卖。

直到唐中,均田法令又一次败坏,杨炎顺势提出两税法,田制的争夺,终于开始逐步转向于田赋。

朝廷与地主、理想与现世,双方拉扯不断。

一直到本朝,还偶有均田之说死灰复燃,但无论初衷如何,到最后都会从均田的理想,转向均赋的现实。

正是这千年之演变,才有户部今年能堂而皇之喊出那一句“税赋调节分配”。

当然,这些过于晦涩的历史进程,便没必要画蛇添足给赤民解释了。

“诸位乡亲,若是论是非,朝廷如此初衷,果真有错?”

慷慨陈词,厘清利弊,分辨敌我,何心隐算得个好老师。

尤其某些固定的词汇,在民间的影响力是无与伦比的。

均田,简简单单两个字,对人的震动仍旧极其强烈。

饶是自诩打抱不平的葛成,底气也没那么足了。

均田?均税?调节天下资财?

乍一听实在是好正的道理,度田更是充满凛然的大义,反倒是他们这些受苦受难的赤民,才是当车的螳螂,不值一哂。

果真如此么?

道理是需要思索的,尤其是这一番话需要理解的地方实在不少。

不止葛成,听得懂的赤民愁眉苦思,听不懂的赤民左右相询。

“俺怎么听得稀里糊涂的,这意思是朝廷钱不够了,从大户手里掏银子,顺便还要分润俺一点,一齐均一均?”

“当然不是,听这话,是少搜刮俺们一点,就算是均了。”

“呵,那不得五体投地,感谢朝廷大发善心?”

“哦,还说收上去的钱,最后都是给俺们用了,也算是均了。”

“说得好像不贪污似的……”

“一码归一码嘛。”

换做往常时候,早已是不绝于耳的拜服之声了,然而,今日的听众,也与以往单纯听课的学生不同。

说德道理,似乎打动不了切身利益相关的赤民。

猜疑的声音在人群中不绝于耳。

甚至,更有人突然挤开人群,行至近前高声喊话。

“何老爷,恁让工坊重新把俺召回去,俺就信朝廷好心!”

“罢的市重新开来俺就信!”

此言引得不少赤民共情,旋即有人应声符合。

“何老爷,恁老非说朝廷清丈是为了俺们,俺们也想信,但清丈一来,俺还是切切实实地过不下哩!”

这是迈不过去的坎。

就算信朝廷的初衷好的,是心怀天下的,问题是,那我呢?

大政的代价?时代的阵痛?

对此,何心隐当然懂。

他当年被催缴皇木,直接纠集家丁,砍杀差役的时候,同样是这个心思。

何心隐心中感慨万千,面上却是摆出一副冷漠的模样:“是啊,老夫也十分好奇。”

“弃耕的是士绅,加租的是地主,清退隐户的是豪门,辞退小工的是大商……”

“这等乱象,巡抚衙门自有计较,诸位乡亲难道不计较计较?”

“如何清丈一来,彼辈就非要逼得你们活不下去呢?”

说话的功夫,何心隐转过头死死盯着葛成身侧的几名骨干,就差贴脸质问了——到底谁在从中作梗,到底应该怪在谁的头上。

后者被看得极为不自在。

说话之人也有有些语塞,只缩了缩脖子:“老爷们说是朝廷加税,他们为了填窟窿也没办法……”

什么原因或许能想到,但是并不重要。

掰扯太清楚,以后还怎么跟朝夕相处的主家混饭吃?

何心隐点了点头,似乎非常理解。

他感慨着叹了一口气:“所以你便有意受得鼓动,与朝廷讨价还价。”

“这是看准了朝廷讲道理,还是欺负朝廷法不责众?”

朝廷按照自由裁量行事的时候,可比大明律多太多了。

别看什么游行示威闹得很大,但究竟是民变,还是民乱,不过主官一念之间。

从来的常态都是小民各回各家,主犯或死或囚,就像葛成自己说的,若是上面有人保着,坐个几年牢就出来了。

以至于弃耕罢市,几乎成了表达不满的常规手段。

若不是国策的节骨眼,还遇到沈鲤这个一根筋,根本不会有什么后果。

以至于这些赤民浑然不知事态严重,还在这里讨价还价。

诛心之语入得耳中,场中赤民脸色数变。

那人正要回话:“俺……”

何心隐却不给插嘴的余地,身子陡然前倾,瞠目怒视:“你既然敢在此反逆朝廷大政,如何又对主家加租逆来顺受!?”

语近咆哮,群然错愕。

被呵斥之人更是吓得浑身一抖,倒退数步!

何心隐一言既罢,随即霍然转头,瞪向葛成:“葛将军,你方才不是要与老夫论个对错?”

“此事你心知肚明,你且告诉老夫,缘何对着欲挽狂澜的清丈大政义愤填膺,反倒对从中作梗的士绅熟视无睹!?”

一声质问,惊得葛成一屁股从门槛上坐起。

面对气势汹汹的何心隐,葛成欲言又止。

犹豫良久。

葛成竟怅然一叹,羞惭地别过头去:“何大侠见笑了,某与诸位乡亲实在没这个本事……”

今时今日,葛成第一次表露出无力。

一个敢言不惮于造反的人,却对着士绅大户的恶劣望洋兴叹。

为什么对着朝廷张牙舞爪,在士绅面上低眉顺眼?

当然是欺软怕硬。

听起来固然可笑,但只有葛成自己知道,今日聚起数千部众,是何等艰难的事情。

说句不好听的话,也只有受国之垢的朝廷,才能成为大多数人憎恨的目标,有心人引导之下,轻而易举地聚集在一处。

若是换作大户?

各庄有各庄的地主,各村有各村的乡绅,对豪右不满的赤民,聚不拢对大商仇恨的小工。

葛成要是有这个能耐聚着一帮人,四处向地主讨公道,怎么不干脆去坐衙门主位?

退一万步说,哪怕自己能以帮派聚众。

可问题在于,清退隐户也好,辞退小工也罢,乃至于佃户加租,千百年来都是处置自家财产的手段,谁能说个不是?

是能逼得豪商招工?还是强行给地主定下田租?总不至于人家撵出去了奴仆,还要逼得重新买一遍吧?

这个责,也只有朝廷有本事担。

葛成看不到士绅大户在其中煽风点火么?他不知道太仓张家有心利用自己引导局势么?

当然知道。

只不过,赤民活不下去就在眼前,能够讨价还价的,反而只剩这个奉维稳为圭臬的朝廷。

有些话不仁还好,这话一出口,何心隐当即脸色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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