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不知谁续广寒游（1/2）

第106章 不知谁续广寒游

苔绿瓦灰的高耸院墙款款于山道隐现，夹道翠竹掩映着一扇柴门。此时只需略微用力推，就能走进古旧的道观之中，闻到那股袅袅升腾的熏烟之气。

在经历过那一夜的风波之后，江闻对带着香气的东西都充满了警惕，总觉得从中能嗅出什么不详的意味。

步行靠近大殿，寒风幽悄环绕着室内，诵经声隐隐可闻。

虽说当夜险遭兵燹，可白莲教的行事风格怎么也比清兵磊落，没做出什么刮金粉搜肚肠的龌龊事，大殿里的泥胎塑像才能依旧双目微闭地歆享着香火，波澜不惊中还带着些许侥幸。

江闻把徒弟们打发在院内玩耍，自己走进大殿里，瞬间就看到了低头诵经的老道士。他从背后看去头发白，就像一株历经风霜的苍松。

“江闻。”

还没开口，老道士就像是背后长眼，喊破了他的身份。

“真人，别来无恙啊。”

两人默契地打了个招呼，就各自沉默了下来。江闻随意地坐在蒲团上，双眼望向道观三清殿顶，慢慢数着上面椽桷的数量。

而江闻也见不到那个，整天缠着他念志怪故事听的小孩了。

红阳圣童功力虽然精纯，终究只苦练一门天师丹息法，护体罡气无法保全肺腑内脏。而江闻可是身负无数内功心法，其中更是不乏神妙至极的绝顶内功，早就锤炼过无数次的脏腑经络了。

大殿中针落可闻，却分辨不出哪些是真、哪些声音是幻，仿佛救苦救难的宝经已然是能化实入虚、穿透隔阂，化解人心里肉眼难见的郁结。

“江闻，你的身体似乎好转了不少。”

说完江闻也沉默了一会，才坦然地说道，“实不相瞒如果让我再来一次，我不确定自己还舍得拔剑，更不敢保证能活着回来。”

元化子很铁不成钢地说着，缓缓睁眼拂去身前落满的香灰，“后羿并非大羿，姮娥也不等于嫦娥！汉人张衡《灵宪》记载，羿请无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窃之以奔月。将往，枚筮之于有黄，有黄占之曰吉，姮娥遂托身于月，是为蟾蜍。”

“说来也算是因祸得福，我的真气紊乱比原来痊愈不少，真动起手来虽然还有所顾忌，但日常已经能恢复一成功力了。”

江闻点了点头，斜靠在蒲团上没有起身，探出左手凝神虚握，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就凭空生出，凌空摄取住一把线香。

“师父，我问去哪……”

江闻和老道士对视了一眼，嘴巴慢慢长大再也合不上，连老道士的冷嘲热讽，都没空反唇相讥。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江闻一眼。

“真人，缦亭峰上有什么会有这东西，尧之射师为什么要把长生不死藏在这，西王母又为何一定要送走不死药呢？”

第一次是生命体征消失的时候，作为自身生物意义的死亡；第二次是火化哀悼注销户口的时候，作为亲友眼中社会意义的死亡；第三次是当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死去，能证明他存在过的东西都消散不见的时候，这才是最终沉寂的死亡。

江闻把纸一抛，头也不回地就往殿外走去。

元化子有些口渴，停下了念诵《太上救苦经》，用清澈到不像老人的眼睛看着江闻。

元化子诵了一遍经，给油灯添了香油，在起身想去取香的当口，开口打断江闻的遐思。

“真人你不也活着回来了吗，这样拐弯抹角地夸自己有意思吗？”

可笑的是，有的人把名字刻入石头里，名字比尸首烂得更早。

随着整片混沌宇宙开始沸腾，强行打开仙界通道的虚蜃之螺，重伤之下最终被反噬撕碎。

“是，师父。”

然而长生不死药最为恐怖的五脏溶解、青炁蜕生，却在江闻身上吃了瘪。

猛然磬声响起，殿内金声玉振嗡然清响。

江闻知道光凭武学，是绝对营造不出这种天地震惊的威势，但如果沉睡希祇当时感应到的，是创造这些武学的存在呢？

比如……流荼！？

江闻看了看院子疯跑的凝蝶、练功的文定和发呆的小石头，陷入了沉默。

还来问道总需惊，谁劝服饵煮石英。潇逝美人难回首，月里蟾宫桂衔冰。空山处，暂聆听。世上岂有长生者，奚如返顾北辰星。

元化子不再多说，师门保管多年的长生之秘虽然已经没有了缄口的意义，但更没必要说到人尽皆知，于是慢慢坐回了蒲团上，再一次念诵起了经文。

“……合着是按西游记排的？把我的感动还回来啊。”

“嗯，换我的话别说是把牠塞进武夷山的石头缝，就算是挖开莫霍界面、丢进地幔的决心我都有！”

“反正师父去哪我就去哪！”

“如今，你知道故事的意思了吗？”

“真人念的什么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