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鸣冤【下】 裴迎雪人生如果没有乐趣,那就(1/2)
等到闲杂人等散去,案子自然继续审理。
陈瑾本想让卢梃主审,可卢梃看着站在堂上的樊俪摇了摇头。
“此事与我也有关联,理应避嫌。陈瑾,今日你是主审,不用顾及私情,你想如何便如何。”
卢梃说完,神情郑重地朝着李昶便是掌拳交叠,作揖道:“今日劳烦李大人做个见证,不论是非,往后顺天府还请李大人照顾一二。”
“卢大人...您这又是何苦...”樊俪抬眼望着卢梃宛若托孤一般的行为,终是没忍住双眸一红,道:“此事您是被牵连至此,没必要将您的晚节搭在这里。”
樊俪说的话众人听不懂,但陈瑾敏锐地从二人的谈话中察觉到了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卢梃,追问道:“卢叔!您这是要?”
卢梃走到陈瑾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可能是要把压在心中的事情吐出来,他难得多了几分释怀道:“我老啦,该给你们这些年轻人让地方啦”
“卢叔,您一点都不老!”
“不服老是不行的,傻孩子。”“卢梃摇摇头,转眼看了一眼内堂的方向,他长叹一声:“办正事吧。”
陈瑾见卢梃不愿再谈,眼下又非私下,他只能先压下心中的疑虑,再次开审。
樊俪与卢梃对视一眼,在得到卢梃肯定的目光后,她缓缓开口道。
“死去的姑娘名为木兰,我与她自幼相识,情同姐妹,后来一同进宫,她因为性格安静,做事麻利,被选入宫中。我性格跳脱,不爱约束,找人去了皇家别院当值。
偶尔休沐时,会一起结伴上街游玩,如此已近三年。
本以为再熬几个月,我们就可以出宫归家,谁知道在一个月前,我们趁着花期去赏花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纨绔子弟。
那纨绔子弟看上了我们,当时就想行不轨之事,好在他当时独身一人,被我与木兰联手揍了一顿,随后我们怕那纨绔子弟的手下寻来,就给他打晕了扔在一旁便跑了。
当时我跟木兰还庆幸自己逃离了魔掌,谁知道一个月后再见她,她...”
樊俪说到这里,似是不忍般阖上了双眸。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揪住了衣裙,手背上青筋暴起,衣裙的布料被揪的变形,上面还在泛起细微的颤动。
众人看着她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和哀伤,等她再开口,已是泫然欲泣。
“她身上全无活力,俨有死志。”
“我那时觉得不对劲,可我问了她也不说,直到多日之后,她请了长假来寻我...我才知道她...”
“她被之前调戏我们的纨绔子弟玩弄了...”
“那个禽兽强要了她,还使她怀上了他的孽种!木兰那时候只想死!死了一了百了,可她还有个病弱的母亲在家等她,她不能死...”
【阿俪,我好想死了一了百了,可我母亲怎么办?】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阿俪,我每天都能想到那天晚上,我好害怕啊】
【阿俪...我好脏,我洗了好多遍都洗不干净...】
“木兰整日在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日子中不得解脱,可突然有一天,她忽然正常了。”
一个遭受了人生中最可怕遭遇的人忽然之间正常了,这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吗?樊俪觉得不是,她倒宁愿木兰一直不正常,也好过她突然之间正常了。
而后木兰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做她该做的事,只是休沐之时,不再去找樊俪。
樊俪担心她会扛不住,某次休息之后去找她,她想看看木兰是不是真的放下了,结果她发现木兰休沐之后去见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斗篷的女人,我躲在暗处看见她给了木兰什么东西,远远的只听到了满月散,服从听话之类的词,虽然词语不连贯,但我看着木兰的神情,就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后来去问过她,她叫我什么都别管,可我如何能什么都不管。”
“可管又如何管...”樊俪说到此处已是哽咽不已,她抬起手捂着唇,努力压下喉中的酸涩继续道。
“直到半个月前,木兰托人传信给我,说她终于解脱了,不久我就听说那个强了木兰的禽兽突然死在秦楼楚馆时,我才明白木兰在做什么。”
“她杀了人...”
【阿俪,替我开心吧!我解脱了。】
“我不敢想她到底是怎么面对的那一切...我想帮她,可那禽兽是权贵之家的大少爷,而我等不过是平头百姓,若是不小心惹了谁,便是全家之祸,我不能出头..”
“我承认是我没用,我帮不了她,直到卢大人找到了我。”
樊俪说到这里看向了卢梃,先前尚能保持平静,可眼下已是悔恨交加。
“卢大人,是我害了你...”
卢梃摇摇头,入樊俪眼的是卢梃卢大人鬓边刺眼的白发。她记得卢梃找到她的时候头上还是黑的,不过半月左右,鬓边已染一层银雪。
卢梃走到樊俪身边,在她肩膀处轻轻拍了拍,随后接着说道。
“死掉的那个禽兽不用我说,你们应该都知道是谁。”
“长孙家的三公子。”李昶沉声道。
他这话一说,瞬间鸦雀无声。
唯独旁院突然响起一道轻物碎裂的声音。
偏院里,裴迎雪望着那套与他手中配套的茶碟在低落散落成花,一时心疼不已。
虽说是顺天府的器具,可好歹也是官家的东西,摔了得多可惜?果然从小养尊处优的孩子就是不知道什么叫节俭,不行,回头得好好跟他家俩孩子说说,万万不可跟他们的小舅舅学,否则照君悦霆这摔法,十个裴家都能给他摔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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