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举(罚跪/耳光)(2/2)
白鸿仪太熟悉楚言了,不必睁眼,也能只听声音就想象到他皱着的眉心和咬牙时脸颊侧面的线条。其实他那句话本不是说来要挟或激怒楚言的,只是事与愿违,他做轩辕阁的执掌太久,被楚言养出七分不该属于一个双性的骄傲,几乎忘了该怎么说话。
也许还不止七分。他在心中嘲笑自己,就在楚言醒来之前,他甚至还抱有奢望:尽管殷绣衣警告过他多次,蛊虫“哀蝉”虽有近乎起死回生的功效,但七七四十九日内,宿主心中至爱将被扭转为至厌,那时候他想,万一他们是特殊的呢?
据说,之前有位用过“哀蝉”的江湖前辈,醒来之后杀了伉俪情深的妻子,其后不知所踪,话本里说,他登仙了,是所谓杀妻证道,但也有真正知道“哀蝉”功效的人,都猜他是在清醒以后接受不了自己的罪过,疯了。
当时白鸿仪听殷绣衣说这些,平静得仿佛事不关己:“阿言不会杀我,于公,他不会无端处置下属,于私,我信他。何况,即便他会杀我,我也要他活着。”
而后果便是,自楚言醒来,他已经水米未进地在这里跪了一天有余。看楚言的眼神,便知道没躲过。而此时白鸿仪脸颊火辣辣地疼,心里却忽然想,又或许,是有多爱,就有多恨。
他脱口而出:“你要怎样才能信我,我什么都能……”
紧接着又是一个耳光将他扇倒在地上。楚言平日里提着沉重的铁锤敲打烧红的铁剑也轻而易举,手劲自然极大,他半点都没留力气,打得白鸿仪唇角渗血,眼前发黑,撑着身体又跪好了,依旧什么都看不清,改口:“内鬼未除,只求谷主暂且相信属下,再给属下一点时间,将功折罪。”
即便私情已经不能指望,但于公,楚言到底还是讲道理的。他态度平静了些许,长出了一口气:“我也想相信你。我难道没有信过吗,可你是怎么做的?内鬼出在轩辕阁,就在你眼皮底下。倘若不是我及时觉察,铸剑炉、神兵阁,连带谷中数百年积淀,都要毁于一旦。我很久都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了,白鸿仪。”
楚言几乎一字一顿地叫他的名字,语调平和又冷漠。其实这个名字还是楚言取的,“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吉”,这也是铸剑谷谷主的抬举,否则,一个贫家养不活、随随便便发卖了的低贱双性,哪里配用这样的好名字。
白鸿仪伏在他脚下,额头磕在地面:“白四失职,待查明了真相,就向谷主领罚。谷主对白四的恩德,白四从不敢忘,此生绝不会背叛谷主。”
这话楚言半个字也没信,听了只觉得厌烦。但他不想再纠缠下去,手指扣紧座椅扶手又松开,懒得多看匍匐脚下的人一眼:“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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