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爭吵(2/2)
“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无情地冷笑。
攥著沈静姝的手不放,径直下山。
根本不管后面的李学溥死活。
廖瑛也隨之跟上,仿佛后面没有个狼狈的伤员。
李学溥挣扎著爬起来,望著沈静姝的背影,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沈静姝不太放心,悄悄回头看了他一眼。
见他那一瘸一拐的模样,她不著痕跡地放慢了脚步。
她知道裴陟和廖瑛都会迁就她的步调。
这一段路游客少,李学溥本来就受了伤,万一再被猴子盯上……
她都害怕那些凶猴子会不会吃了李学溥。
李学溥自然知道是沈静姝在放慢步调等他。
他感动得一塌糊涂,那澎湃热烈的情绪把眼眶都激红了。
恨不能为沈静姝去死。
儘管他身上伤口火辣辣的疼,膝盖肿了皮鞋也张了口,他仍咬著牙逼自己往下走。
他不能再在她面前一弱再弱。
可前面三人忽然停住。
高大的男人说了句什么,就在沈静姝面前扎著马步,躬下了身子。
沈静姝趴到他背上,他轻鬆地起身,將沈静姝背在身上继续往下走了。
李学溥怔在那里,眼里的亮光暗了下去。
……
到了山下,见李学溥竟咬牙跟了下来。
裴陟冷冷一笑,“还算有点男人的毅力。”
既然还不死心,那他就继续让他亲眼见见,什么叫夫妻,什么叫恩爱。
警卫队已请好了一名大夫在这候著,大夫给李学溥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李学溥把脏兮兮的西装脱下来,只穿著里面还算乾净的衬衣和马甲,又把头髮理了理,力爭保持最后一丝体面。
裴陟冷眼看著,黑沉的瞳仁里浮著层淡淡的讥誚,对他道:“我与我夫人要去鸿昌饭店吃饭。你不介意,可以跟我们一起。”
李学溥这年纪正是一根筋洒热血的时候,心內觉著爱情给了他无穷的动力,他什么都敢去面对。
去就去。
他李学溥不会因为强权而却步!
到了鸿昌饭店的雅间內,那伙计打量一眼这三位,见沈静姝和李学溥都面容鲜嫩,一副学生模样。
而另一位穿著军裤,高大健硕,得有近三十了。
眼神锐利而冷漠,看人时透著居高临下的审视,带著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
身边年纪小的那俩神情拘谨,乖乖巧巧,也不敢多说话。
伙计便以为这是一位大人物带著一对学生情侣小辈出来。
“大人,您坐这里,”伙计拉开凳子,让裴陟坐主位,又示意沈静姝和李学溥去对面坐到一起。
裴陟眼神倏然变冷,盯著伙计,眼中的戾气要漫出来,怒不可遏地喝道:“眼神不好便去吃药!鸿昌用你这样的瞎子我看是要关门!”
他为沈静姝拉开椅子,让她坐下,而后坐在她身边。
李学溥在他含有压迫性的目光中,坐在了他对面。
伙计嚇得双腿战战,他知道这些军爷都脾气不好,便一个劲地鞠躬道歉:“大人,小的该死!我这眼真该剜了去!”
裴陟拧眉,让他立即滚:“少废话!快去上菜!”
伙计走了,雅间內安静下来。
裴陟神情缓和了些,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拉过沈静姝的手,与她十指交叉,问:“累不累?”
沈静姝摇首:“不累。我又没走多少。”
其实她的体力能走完回程,他嫌她走得慢,非要背著她下来。
裴陟为她倒上茶,端著茶杯递到她唇边。
“我自己来。”沈静姝轻声说。
对面还有外人。
她想拿过来自己喝,裴陟却不让。
沈静姝红了耳根,只好让他餵。
她刚喝完,裴陟用她的杯子又倒了一杯,举到自己唇边。
那薄唇碰触的杯沿部分,正好是刚才沈静姝碰过的地方。
他眼神往对面扫去。
见对面男青年那震惊而又失落伤心的模样,他阴沉一笑,將那茶慢慢饮完。
接下来吃饭时,他也是这般。
用自己的筷子餵沈静姝,吃沈静姝剩下的饭。
沈静姝都尷尬到不好意思去看对面的李学溥,可她知道裴陟今日心中很不痛快,她也只能顺从他。
不知怎么回事,裴陟给她餵汤时,竟把汤汁溅到她身上了。
他立即拿来巾帕为她擦拭,手有意无意碰过她胸前的曲线。
沈静姝躲了一下,忙道:“我自己来行了。”
裴陟无谓地笑:“我们是夫妻,有什么好害羞的。”
“你哪里我没碰过。”
最后一句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李学溥却听到了。
他被深深刺痛,心都碎了。
他无比真切地意识到,沈静姝是裴司令的妻子,是属於裴司令的,他们做过许多亲密无间的事。
当著外人的面他们俩都这样不避讳地亲热,待回到家中,他们……
想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被別的男人肆意掠夺的情景,李学溥感到深深的无力和痛苦。
不敢再深想。
一顿饭吃完,他沉默不语,失魂落魄,精神似是垮塌了。
走在前面的裴陟,揽著沈静姝的腰,说话期间,还疑似拍了她的臀一下。
李学溥目光暗淡,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只恨自己不是手握大权的梟雄,如此可以跟裴陟战上一战,將心爱的女人抢夺过来。
他怎么这么没用!
……
回司令府的路上,车內气氛压抑。
自上了车,裴陟就不復在饭店时的体贴,绷著脸,周身漫著一股带著锋芒的冷意。
跟李学溥算完了帐,该跟他那个自作主张的妻子算了。
他记得在霞山公园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坐在同一个长椅上,两人同看一个本子。
那李学溥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沈静姝面带微笑地倾听。
两人氛围好不和谐!
他跟她说话时,都没见过她听得那么认真!
那样子哪像是给侄女相对象,倒像是自己享受其中!
李学溥那小白脸打扮得油头粉面,跟沈静姝年纪又相仿,许多路人都在频频看他们,把他们当成了情侣!
一想到这个,裴陟就气得胸膛重重起伏,体內横窜著一股化不开的鬱气,像有团堵在胸口,让他想疯狂发泄。
回到司令府,將门一关,只剩了他们俩,沈静姝立即跟他解释:“晋存,慧儿和李公子的跟班跟我们走散了,我们去追慧儿,在亭子那里休息而已……”
裴陟忍了一天,早已恨得咬牙切齿,此时情绪如山洪般爆发出来,吼道:“你当她为什么走散了!是李学溥的跟班把她骗走了!”
“为什么骗走沈慧,你知不知道?!”
沈静姝微怔。
回想走散前后李学溥所说所做的,她才明白过来,一时臊得脸发红,轻声说:“我以为是真的走散了……”
她那略理亏的模样,更令裴陟火冒三丈,不禁咆哮:“沈静姝,你怎么就呆得像块木头一样!其他男人明晃晃地勾引你你都看不出来!要不是我昨晚问起来,你都不打算跟我说一声!我要是不去,你今天是不是要被他言巧语地骗走了!”
沈静姝抬眸,在他那雷霆之怒中,小声反驳:“我不会被骗走的。我对他友好,只是想让他能考虑跟沈慧交往。”
裴陟侧首冷笑,喉结在空中划出锋利的弧度。
他一双狭目泛红,紧紧盯著沈静姝,一字一句,刻薄地嘲讽道:“怎奈人家没看上侄女,看上了当姑的!哪有当姑的把自己当诱饵,去给侄女找男人的?!你也是头一份了!”
今日这事弄成这样,沈静姝心中本就乱糟糟的,在外不敢多说一句,生怕会让裴陟火上浇油。
她本以为回来后解释清楚他就会消火,可他竟说的如此难听。
那些挖苦的话,令她羞愧难当,又难堪至极。
她胸脯急促起伏了几下,说:“我若知道他是想骗我去,我肯定是不会去的。我又不知情,你何必说的那么难听?”
见她还不情愿认错,裴陟胸腔里的怒火骤然炸开:“知道自己笨还自作主张!真要到你知情的时候,我裴陟是不是就戴上绿帽子了!”
“沈慧相的要不是李学溥这样的小白脸,你还会去私下找他吗?!”
“哪个妇人会跟小白脸挨在一处看同一本书的!”
“你享受其中,都不自知!”
“我对你忠贞不二,你对我是否也是如此忠贞?!”
沈静姝僵住,方才还泛红的脸颊渐渐褪色,那双黑白分明的乌眸迅速蒙了层水意。
他明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知道她出身普通,全家都依附於他,知道她谨小慎微,以夫为天,任他予取予求,任他嘲讽轻视。
他明知她不会对李学溥起任何不该起的心思,可他还是不依不饶,要说这样的话羞辱她。
沈静姝感到一阵绝望,身子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她將脊背挺得笔直,咬著唇,竭力不让自己掉泪,轻声说:“我的確有做的不恰当的地方。对於给你造成的伤害,我向你道歉。”
“我只是把李学溥当成沈慧要相亲的对象,从来没有过背叛你的念头。”
“要是你有所怀疑,尽可以去查。”
“若是查到不合你心意的地方,你可以隨时休妻。我自愿从虞市消失,毫无怨言。”
“你想走?!” 裴陟眼神骤变,猛地攥住她手腕,眸底翻涌出猩红的疯狂,喉中发出低沉的咆哮:“谁准你走了?!你走走看!”
他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阴鷙地笑:“你敢走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