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虚实(2/2)
飞蝴如今还在后天境后期徘徊,差了关键一步。
若她能踏入先天境,安全方面便多了一重保障。
“多谢……飞虫哥!”
黄飞蝴接过温润玉瓶。
指尖感受到瓶身的凉意,心中却涌起一股强烈的暖流,鼻尖微微发酸。
离开族岛,她又隱瞒了……本以为会生分……
可这份始终如一的关怀,让她感动得几乎落泪。
无论是接到求援后的星夜驰援,还是此刻赠予的珍贵丹药,都无声地诉说著,两人的情谊依旧。
“还是……叫我飞虫就好。”
黄飞虫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看著眼前明眸皓齿、努力压抑著感动的美少女。
露出一丝苦笑。
夜色如同浓墨,被天边一丝鱼肚白悄然稀释。
清晨微凉的光,一点一滴,浸润著平安城古老的街巷和屋脊。
“飞虫先生。”
早膳时分,王妃的气色似乎恢復不少。
举手投足、雍容华贵,只是眼底疲惫挥之不去。
她示意身旁的侍女捧上几个精致的锦盒。
“此次王府之事,多亏有飞虫先生仗义出手,才能力挽狂澜,此乃王府一点心意。”
“聊表谢忱,万望先生笑纳。”
锦盒盒盖开启。
里面整齐码放著一百两面额的银票共计二十张。
旁边是两支品相极佳、鬚髮颇旺盛的百年夏参。
以及一对表面润泽、品相十分出眾的百年鹿茸。
后两者虽然不是准灵药,也是凡俗间极其难得的珍贵滋补药材,放到江湖中价值不菲。
“王妃客气了。”
黄飞虫拱手致意。
“白莲魔教妖人为祸四方,可谓人人得而诛之。”
他瞥了一眼谢礼,想到这几日王府的款待,待遇確实优厚,便又补充道。
“昨夜情急之下,对飞白公子出手,是飞虫有一些莽撞了,还望王妃海涵。”
“能得先生仗义援手,已是王府之幸。”
王妃微微頷首,声音低沉下去。
“飞白年少无知,犯下大错,盼飞虫先生能给飞白改过自新的机会,守口如瓶。”
终究是亲生骨肉,她终究狠不下心肠彻底断送。
即使已经决定让女儿继承未来府主,心底对儿子依旧存著一丝补偿的念想。
“王妃放心,飞虫也不是多事之人。”
“想来王妃一定能够让飞白公子改过自新。”
黄飞虫看在飞蝴的面子上,也是点到为止,既然王妃心中已有计较,他才不操那閒心。
只希望这平安王妃別给飞蝴造成什么麻烦。
王府备好了一辆宽敞舒適的马车。
黄飞虫略一思忖,没有推辞。
来时心急如焚,日夜兼程,眼下回去的时候,就大可从容些。
估摸著等回到安寧城,自己那间小小的茶楼也该修缮完毕了。
之后的日子,正好可以静心潜修。
“之前那个马夫可有回来?”
念头一闪,他隨口问了王府下人。
得知那马夫自那日后再未现身。
他心中一黯,有所猜测。
马夫没回来十有八九是遭了那白莲教老者毒手。
这也在情理之中。
那老者修为深不可测。
能够谋划那等可怖怪物,必是白莲教高层无疑。
马夫若是遇上,很难有活路。
自己用那枚筑基品质的天雷珠炸死了怪物,顺带將那老者送去了西天。
也算替那无辜的马夫报了仇。
他將长生剑、行囊,连同王府的谢礼,一一放入这辆马车十分宽敞的车厢內。
又將自己骑来的那匹马,也套在了马车车厢前。
两匹马拉车,总比一匹稳妥些。
他满意地点点头。
也不必安排车夫。
他精通御兽之术,自己驾驭马车就行。
一切收拾妥当,他抬眼望向街口。
酒楼的那两个白莲教小嘍囉,竟然还没来王府。
他心中掠过一丝疑竇,莫非是连夜逃了?
“呵……有意思。”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与飞蝴道別后,他身形轻巧地跃上马车。
意念微动,精神丝线无声蔓延。
车厢前並轡的两匹健马,仿佛听到了无声指令。
同时打了个响鼻,迈开沉稳的步子,就拉著马车轆轆前行。
王府高大的朱门前。
黄飞蝴佇立著,目送著那辆马车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街角。
她清澈的眸子里。
盛满了难以言喻的遗憾和一丝悵惘。
若是飞虫能多留几日……
“蝴儿。”
王妃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声音温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惭愧。
她看著女儿姣好的侧脸,目光复杂。
“蝴儿,你小小年纪就有担当,这对王府是福,但对你自己却可能是重负。”
“王府继承人的位置,若交给你哥,他得享的多是权利;若交给蝴儿你,你背负的必定多是责任。”
“你哥虽不成器,但为娘尚能支撑几年。”
王妃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话语之中带著一种无声的鼓励。
“这天地广阔,蝴儿,你何不跟著飞虫先生再出去闯荡一番,见见世面?”
“待你下次归来,说不定我们平安城,也能出一位名震一方的先天境高手了。”
“族里的老人们,也很高兴能够看到这个结果。”
王妃思虑再三,终究还是决定要给儿子飞白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事实上,只要不公开黄飞白的丑事。
平安城分支那些守旧的老人们,依然是倾向於由嫡长子黄飞白继承王府。
至於武道天赋更高的黄飞蝴,终究是女儿身,在他们看来,迟早要嫁作他人妇。
偌大王府若是成了嫁妆,让他们这些依附王府的老人情何以堪?
为此,王妃劝女儿再出去见见世面。
或许等蝴儿下次归来,眼界开阔,实力精进,便再也看不上这小小王府的继承权了?
那时,飞白没准儿也已经洗心革面,其成为王府继承人后,也不会再出现和白莲教合作的事。
“母亲,我……一定儘早回来。”
黄飞蝴一愣,微微沉默,笑著说道。
她听懂了母亲话语中的潜台词,心头泛起苦涩。
“王府……就拜託您和哥哥了。”
突然受命,成为王府继承人,她也曾踌躇满志。
以为可以靠一己之力,能够担起王府的重任……
但实际上,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母亲和王府老人商量后,仍然觉得她哥哥黄飞白要比她更加適合做王府继承人。
心中的失落感,像细微的尘埃,悄然落在心湖。
涟漪很小,却无法忽视。
既然母亲希望她继续出去闯荡习武,那便去吧。
打定主意,黄飞蝴不再犹豫。
迅速回房收拾起简单行装,准备去追赶那辆刚刚离去的马车。
“听下人说,飞虫先生的马车还未出城,在城中的那间酒楼附近停下了。”
重新换上了男装的黄飞蝴,这次並未刻意掩饰。
眉宇间的清丽和没有喉结,一看便知女扮男装。
她从王妃那里得到消息,得知飞虫尚未出城后。
心中十分的惊讶和高兴。
在下人的带领下,向酒楼方向匆匆赶去。
酒楼大门紧闭,悬掛著“暂停营业”的木牌。
然而,二楼、三楼,都隱约可见人影。
甚至三楼走动的人影筋骨强健、步伐沉稳,像是在巡视酒楼外面的情况。
黄飞虫坐在马车厢內。
將马车停在不远处的街边。
他伸手掀开马车车厢的帘子一角。
不动声色地打量著那座暂停营业的酒楼。
“三楼那几个似乎是护卫,虽然不像白莲教徒那般带有邪气,但看上去也有筋骨关修为。”
他低声自语,眼神诧异。
“筋骨关修为,放在江湖上也算是高手了,去给人做护卫,未免太过奢侈了。”
“看来是有身份不凡的人物到了……”
他心中盘算。
在五平山那边使用了筑基品质天雷珠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六日。
说那场爆炸不会引起大势力的注意,也明显有些自欺欺人,大概率会派人来调查。
纵使不敢明目张胆地探查,但其的暗探人马此刻也应该抵达平安城了。
这些人,或许还在观望。
黄飞虫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窗框。
“若我现在离开……这些闻风而来的势力,很可能会將目光转向平安王府那边。”
王府上下,人多口杂,自己当日去过五平山的事只怕早晚都会暴露出去。
虽然那些大势力应该不至於相信五平山的爆炸是与自己有关。
但作为潜在的目击者,自己可能成为这些大势力探寻真相的突破口。
想到这里,他决定暂时留下,继续再观望一番。
正要放下帘子,视线却被眼前熟悉的身影攫住。
那人戴著宽檐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白皙下頜和一段天鹅般优雅的颈项。
红唇微启,纵是男装,也掩不住那份惊人丽色。
四目相对。
黄飞虫微微一怔,认出来人后,无奈嘆了口气。
若在家族岛时,飞蝴也是这般打扮……
那他早该看出来了。
街上的行人。
目光不自觉地被那俊俏小郎君吸引,心中暗赞。
好个清秀的少年郎,竟比姑娘家还要標致几分。
“飞虫哥,母亲让我继续出去闯荡。”
黄飞蝴快步走到马车帘子旁。
仰起脸,对车窗內的黄飞虫眨了眨眼睛。
表情尷尬,却又努力做出轻鬆的样子。
“可不放心我孤身上路……”
“思来想去,只好来寻飞虫你了。”
“好事。”
黄飞虫言简意賅,嘴角弯起了一丝瞭然的笑意。
“上车。”
他目光扫过车厢內部宽敞的空间,心中雪亮。
那位王妃,怕是昨夜就已有了这番安排。
昨夜定下飞蝴是王府继承人,今日就让飞蝴外出闯荡……这空头支票,开得真是滴水不漏。
“我刚刚发现酒楼里来了一些不速之客。”
待黄飞蝴坐下后,黄飞虫指了指三楼上的人影。
“连护卫都有筋骨关的修为,来头不小。”
“多半是带著目的而来,可能和五平山的那场爆炸有关,也可能和白莲教有关。”
黄飞虫如实推测道。
五平山的爆炸,紫色天雷高达五百米,平安城里看到爆炸的百姓不少,也不必隱瞒。
飞蝴闻言,眼中浮现担忧之色。
“我打算悄悄去探探虚实。”
黄飞虫拿起放在一旁的长生剑,剑鞘触感冰凉。
“飞蝴,你留在此处,照看马车和行李。”
说完,他利落地跳下马车。
身影沉稳、大步流星地朝著那座气氛凝重的酒楼走去。
隨著他肉眼可见地接近酒楼,立刻引起了酒楼里几十道锐利目光的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