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暗流(2/2)
何守一低声应道。
黑疤目光又转向魏真和马三槐,带著不容置疑的指派语气!
“你俩,看著手脚还算利索,吃完跟我的人出去弄点柴火回来,火堆快断了,再不续上,晚上大家都得冻挺!”
说完,不再多瞧他们一眼,转身径直走向营地中心。
那里,王五和几个心腹正围著火堆进食。
他们碗里的树皮汤似乎稠厚一些,甚至能见到些许零碎的肉乾,而他们分到的炒米,则是实实在在的一小把。
魏真小心地將几人面前那点炒米碎屑捡起来,吹去雪沫,放入各自的树皮汤里搅匀。
趁人不注意,又悄悄地从怀中粮囊中摸出两块肉乾,掰开成五份放入碗里,这是不多的存粮了!
石娃子低著头,飞快地把那碗“加料”的汤灌进肚子里,连碗底的一点残渣都舔得乾乾净净。
马三槐狠狠一拳砸在身边的雪地里,留下一个深坑,最终还是咬著牙,端起碗,如同饮恨般將汤灌了下去。
短暂的、几乎不能称之为“用餐”的环节结束后,何守一便被黑疤的人带走了。
魏真和马三槐也被另一个面黄肌瘦、眼神却有些油滑的溃兵领著,到外面的山林边缘搜集柴火。
一夜风雪虽歇,但寒气依旧刺骨,呵气成霜。
马三槐一路上都阴沉著脸,低声咒骂,“直娘贼!真把咱们当牲口使唤!那点玩意儿够干啥?餵耗子呢!”
魏真听著,任他发泄,自己一边弯腰费力地从深雪下扒拉出枯枝断藤,一边目光敏锐地扫视四周,耳朵也竖了起来。
“看啥呢?磨磨蹭蹭的!赶紧捡!这破地方转一圈累死个人,还想再来一趟啊?”
溃兵不耐烦地催促道,抱著胳膊在旁边跺脚取暖。
马三槐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声音闷如雷,“催命啊!这冰天雪地的,能有多少柴火!有本事你自己来!”
溃兵嗤笑一声,语带嘲讽和莫名的优越感,“哟嗬,新来的还挺横?穿得人模狗样的,还以为自己是爷呢?
告诉你们,到了这地界,是龙得盘著,是虎得臥著!
王头儿肯开恩让你们进来,有口吃的,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別不识抬举!”
马三槐脖颈一梗还想反驳,魏真悄悄拉了他一把,抬头看向那油子,脸上挤出一点谦卑的笑,“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您说得对,是我们不懂规矩。还得靠兄弟您多提点。”
伸手不打笑脸人,魏真態度客气,油子脸色稍缓,但那股子优越感没褪,撇著嘴道,“叫啥不重要,活著就行。妈的,这鬼天气,西夏狗崽子也不消停!”
他似乎是纯粹想发泄抱怨,嘟囔了一句。
“北边没烟峡那边好像又摸过来一队,听说领头的还是个硬茬子!害得王头儿一大早心情就不好,咱们都得小心点,別触了霉头!”
魏真拾柴的手微微一顿,隨即恢復自然,状似无意地接话,语气里带著恰到好处的担忧。
“北边?离咱们这山头多远?兄弟您消息真灵通,我们这刚来的,心里实在没底。”
溃兵似乎很受用这奉承,但又警觉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多远?兴许就在山那边转悠呢!多少人?几十总有吧!反正探路的兄弟没敢细看就溜回来了!王头儿正为这事挠头呢!”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立刻板起脸,不耐烦地摆摆手,“麻的,废什么话!赶紧干活!少打听!知道多了死得快!”
魏真不再多问,但他已將“北边”、“一队西夏兵”、“带队的是硬茬”、“王头儿挠头”这些碎片信息,如同拼图一般,牢牢刻在了心里。
他不动声色地与马三槐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默默加快了速度,儘可能多地收集那些半埋雪下的枯柴,捆成两捆。
回去的路上,魏真主动承担了更重的柴捆,那溃兵乐得轻鬆,只在前面晃晃悠悠地引路。
傍晚时分,三人回到气氛压抑的山坳营地时,何守一已经回来多时,脸色更加疲惫,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几人再次分食了那碗清汤和几粒炒米。
“何老,那边情况如何?”魏真低声问。
何守一摇摇头,声音沙哑,“伤势很重,药材匱乏,只能尽力而为,听天由命罢。”
他语气中带著一丝医者的无力感。
马三槐嚼著冰冷的炒米碎,突然压低声音,恨恨道。
“老赵,咱们不能就这么耗死在这儿!今天那油子说,北边又来了一队西夏狗,领头的还是个硬茬,王五那廝正为此事头疼!”
赵黑子闻言,微微眯著的眼睛猛地睁开,闪过一丝精光,“北边?具体怎么说?”
魏真立刻將白天从油子那里听到的碎片信息,结合自己的观察,低声整合复述了一遍。
赵黑子听完,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消息……未必全准,但……是个由头。”
他目光扫过几人,声音压得极低,却带著一种决断。
“我看王五此人,控制欲极强,又心狠手辣。我们留在这里,最后不是被榨乾价值后拋弃,就是成为隨时可以牺牲的卒子。眼下他正为西夏兵犯愁,这或许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机会?”石娃子茫然抬头。
“嗯。”赵黑子点头,“若能设法摸清那队西夏兵的虚实,甚至……藉此做点文章,或许能让我们在这狼窝里,多一点说话的底气,或者……找到脱身的契机。”
他看向魏真和马三槐,“明日若再让你们出去,眼睛放亮些,耳朵竖起来,儘可能多探听些消息。但切记,不可莽撞,一切以保全自身为先。”
“明白!”魏真和马三槐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