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暗流(1/2)
天色彻底黑透后,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渗进这个拥挤的角落。
五人挤在岩石凹处,试图用彼此的体温抵御严寒。
马三槐背对著风口,魏真和石娃子一左一右,把赵黑子和何老护住,希望能多传递一点热量过去。
山坳里並不安静,压抑的呻吟、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冻得牙齿打颤的咯咯声,以及寒风掠过岩壁的呜咽,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绝望。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远处核心处的火堆旁,偶尔传来王五及其心腹低沉的交谈声和短促的笑声。
一丝若有若无的、烤焦肉乾的香气,顺风飘来,折磨著所有人的神经。
“直娘贼……”马三槐声音压得极低,从牙缝里挤出来,“等老子缓过劲来……”
“噤声!”赵黑子忽然低声喝道。
他眼皮微抬,瞥了一眼不远处黑暗中那道正在缓慢移动的身影,那是王五的手下在巡逻。
马三槐立刻闭嘴,只是胸膛依旧剧烈起伏。
魏真没有说话,他努力蜷缩著身体,一边抵抗寒冷,一边继续观察著这里的一切。
王五的两名心腹,裹著相对厚实的皮裘,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懒洋洋地起身,沿著山坳內缘巡视一圈,目光冰冷!
当巡视者走过时,那些原本还有些细微动静的溃兵会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仿佛连呼吸都屏住了,只剩下恐惧在寂静中蔓延。
但黑暗中很多人都睡不著,一双双闪烁著幽光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白天才得到的那匹劣马,吞咽著口水!
白天被压制的野性,在黑夜里肆意膨胀!只不过没有人敢开这个头儿!
魏真收回目光,心底那点刚刚因为找到“避难所”而升起的热乎气,彻底凉透了。
后半夜,赵黑子发起了低烧,虽然何守一及时用最后一点药粉压制,但他依旧睡得极不安稳,不时发出模糊的囈语。
魏真几乎没睡,寒冷、警惕和思考,让他的大脑在黑暗中异常清醒。
天色蒙蒙亮时,赵黑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虽然脸色依旧灰败,嘴唇乾裂出血口子,但烧奇蹟般的退了,眼神里也有了一丝清明的神采。
“老赵,感觉咋样?”
马三槐第一个察觉,立刻凑过来,压低声音,难掩关切。他眼珠里布满了血丝。
“咳!死不了!”
赵黑子声音嘶哑微弱,却带著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何老……妙手回春!这条命,算是暂时捡回来了。”
何守一靠在岩壁上,面容疲惫憔悴,闻言勉强摆摆手。
“赵兄弟谬讚了,只是用药力暂时压住了热毒,炎症未消,隱患仍在。要想痊癒,非一日之功,后续仍需静养和药石调理。”
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药囊,嘆了口气。
正说话间,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几人立刻噤声,警惕地望去。
只见王五手下一个脸上有著黑疤的汉子,带著两个跟班,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他手里提著一个小布袋,目光冷漠地扫过挤在一起的五人,最后落在何守一身上,语气生硬得像块冻石头。
“开饭了。”
说罢,他先是示意跟班,给每人面前的破碗里舀了小半碗滚烫却清澈见底的树皮汤。
魏真几人默默端起碗,小心地吹著气,汲取著这点热水带来的微弱暖意。
汤里几乎捞不到任何实质的东西,但至少能暂时骗过飢饿的肠胃,让身体暖和一点。
然后,黑疤才伸手进袋子,抓出几撮黑乎乎、几乎看不清原貌的、碎屑般的炒米。
如同餵鸡一般,依次扔到魏真、马三槐和石娃子面前的雪地上。那分量,寒酸得可怜,还不够塞牙缝。
轮到何守一时,黑疤的手顿了顿,似乎记起吩咐,又多抓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撮,依旧隨手扔在地上,语气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
“王头儿吩咐了,医官费神,多给点。”
最后,他看向躺著休息的赵黑子,撇撇嘴,也扔下一小撮,“喏,伤號的。”
马三槐盯著地上那点沾满雪沫和泥污的碎米,又看了看手里那碗清汤,额头青筋跳动。
这哪里是分粮,这简直是施捨,是羞辱!
魏真悄悄拉了下马三槐的胳膊,阻止了他即將爆发的衝动。
赵黑子適时地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抢先开了口,声音虚弱却带著顺从.
“多谢王头儿关照……兄弟……辛苦……”
黑疤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似乎对他们的识相还算满意。
他顿了顿,隨即又提了一句,“何医官,吃完后过来一趟,有两个兄弟伤势发作,你去给瞧瞧,想想办法。”
何守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看向赵黑子。赵黑子眼皮微垂,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老朽……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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