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净扯犊子(1/2)
冰冷的夯土墙壁隔绝了部分呼啸的寒风,但残破的烽燧內部,依旧如同一个巨大的冰窖。
空气里瀰漫著浓重的尘土味、陈年烟燻火燎的焦糊味,以及一股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不知是角落里堆积的动物粪便,还是更深处的什么东西。
魏真被赵黑子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扔在烽燧內相对避风的角落,夯土墙冰冷刺骨,激得他浑身一个哆嗦!
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右手死死捂住怀中的粮囊。
粮囊冰冷的皮革触感透过薄薄的號衣传来,沉甸甸的,带著一种令人心安的实在感。
“別挺尸!能动就动!”
赵黑子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他背对著魏真,正用那柄沾血的铁刀,在夯土墙壁的根部用力刮擦著。
刀尖刮过粗糙的土面,发出“嚓嚓”的刺耳声响,带下一层灰白色的粉末。
魏真挣扎著抬起头,看向赵黑子。
只见他动作有些僵硬,右肩的箭伤处,深褐色的血晕在破旧的皮甲上又扩大了一圈,边缘凝结著暗红的冰晶。
每一次挥臂刮擦,都让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显然牵动了伤口。
但他手上的动作却异常专注,甚至带著一种近乎虔诚的细致。
“赵…赵头儿…你刮墙皮…做甚?”
魏真喉咙乾涩,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
他实在不明白,在这生死攸关、后有追兵的时刻,赵黑子为何要费力去刮这些没用的墙灰。
赵黑子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又用力颳了几下,然后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將刮下来的灰白色粉末聚拢在一起,堆成一小撮。
这才缓缓转过身,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冻得发紫,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异常锐利。
“硝土。”
他吐出一个魏真完全陌生的词,声音低沉而疲惫!
“老墙根底下,特別是牲口棚、茅厕边上,容易结这玩意儿。刮下来,混著草木灰,能搓出硝粉。”
“硝粉?”
魏真茫然地重复著,完全不懂这有什么用。
“做引火药的!”
赵黑子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缓和了些。
“你小子流民出身,不懂也正常。这鬼地方,没火镰火石,想生火?难如登天!冻不死你,也饿死你!
这硝粉,加上硫磺、木炭粉,就是火药!搓成捻子,沾点唾沫,拿块硬石头猛砸!运气好,能崩出火星子!
有了火星子,引著了乾草绒,就能生火!”
他一边说,一边用冻得通红、布满裂口的手指,捻起一小撮硝土粉末。
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尖嗅了嗅,似乎在確认品质。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用一块相对乾净的破布角,將这撮宝贵的粉末包了起来,塞进贴身的皮甲內衬里。
“这…这能行?”
魏真听得目瞪口呆。
他只知道火镰火石打火,从未想过墙根下的灰土,竟然也能变成救命的东西!
“死马当活马医!”
赵黑子啐了一口,目光扫过烽燧內部。
“找找!看有没有烂木头、乾草根、鸟窝什么的!能烧的都行!
再找找有没有破瓦罐、烂铁皮!能装水煮东西的!
这地方,估计有耗子洞!运气好,掏一窝,就是肉!”
他不再理会魏真,拖著疲惫的身体,开始在烽燧內部仔细搜寻起来。
他弯著腰,用刀尖拨开厚厚的积尘和瓦砾,动作缓慢却异常专注,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农在贫瘠的土地上寻找任何一点可用的东西。
他翻找著倒塌的灶台废墟,敲打著残存的土炕,甚至用刀柄捅了捅墙壁上的裂缝和角落的鼠洞。
魏真看著赵黑子佝僂的背影,听著他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心中五味杂陈。
左臂的剧痛依旧在撕扯著他,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几乎要將他淹没。
但赵黑子那近乎偏执的、在绝境中也要寻找一切可利用之物的行为,却像一根无形的鞭子,抽打著他麻木的神经。
活下去!不能停!
他挣扎著,用右手撑著冰冷的墙壁,一点一点把自己从地上拔起来。
学著赵黑子的样子,开始在另一侧的角落里搜寻。
夯土墙冰冷粗糙,积尘呛人,魏真用右手笨拙地翻找著。
几根早已朽烂、一碰就碎的木头,几团乾枯发黑的、不知是什么植物的根茎。还有一小撮混杂著鸟毛和粪便的乾草——大概是某个废弃的鸟巢残骸。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