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思(2/2)
刘胜点点头转身往楼梯走,身后隱约传来二丫气鼓鼓的小声嘟囔:“我还没说我给马编了新的草韁绳呢,绿莹莹的,好看得很,老爸你在不努力点,客栈都要垮……”
回到房间,他先將油灯的灯芯挑亮了些,昏黄的光晕立刻像水一样漫开,铺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刘胜从怀里摸出那本泛黄的《钢体诀》,指尖轻轻划过纸页,上面涂抹掉的铁线草、穿山龙等药材名称,在灯光下愈发清晰。
他一边默记著药方里的药材分量,一边起身走到屋子中央,比划起图谱上的招式。
手臂抬起时,肌肉传来细密的酸胀感,像有无数根细针在轻轻扎著,这正是气血初动的徵兆。
这些日子,刘胜早已把相关招式记得滚瓜烂熟,只是一直缺了药材辅助,练功时总觉得隔了层什么,效果不尽如人意,练了这么久,连炼皮都没成功。
熟悉完招式,刘胜躺在床榻上,却没有丝毫睡意。
脑海里像有两个轮子在转,一个反覆回想著《钢体诀》的修炼要诀;另一个则不断重现著那两根钉穿人马的木棍。
变强的念头,像野草一样在心底疯长,从未像此刻这般迫切,几乎要破土而出,顶破胸膛。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斜斜地移到了床脚,像一汪冰凉的水,浸得人皮肤发紧。
刘胜睁著眼睛望著房梁,木头上的纹路在昏暗中像一张无形的网,网住了他翻涌的思绪。
索性坐起身,重新点亮油灯,將《钢体诀》翻到標註著“炼皮篇”的页面,看著药浴要求,心里默默盘算著——这里的药铺不算小,应该能配齐这些药材,將最后一块拼图集齐,明日便立即开始正式练功。
正想著,楼下传来王奎收拾柜檯的声响,木盒开合的“咔噠”声,铜钱碰撞的“叮噹”声,还有二丫被父亲催著去睡觉的嘟囔声,隔著楼板传上来,带著点人间烟火的暖意,与他心中的戾气形成了奇妙的对冲。
刘胜合上书,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夜风带著水汽涌进来,夹杂著后院马厩里传来的轻微咀嚼声——想必是那匹黑马还在享用二丫准备的夜草。
想起小姑娘说要给马编绿莹莹的草韁绳,刘胜的嘴角又忍不住动了动,但这丝暖意很快就被那两根木棍的影子覆盖。
恍惚间又看到土坡上暗红的血洼,闻到那浓得化不开的腥甜,耳边甚至响起了木棍穿透皮肉的闷响。
高手……
刘胜重新走回屋中央,再次比划起《钢体诀》的招式。
这一次,他刻意將动作拆解成更细碎的段落,感受著肩背肌肉如何牵引手臂抬起,腰腹如何发力带动转身。
每一寸筋骨的拉伸都伴隨著清晰的酸胀,像是有股微弱的热流在经脉里缓缓游走,却总在即將贯通时滯涩下来——缺了药材淬链,气血终究像被束缚的困兽,没有汽油的跑车,难以奔腾。
刘胜一遍遍地重复著“修炼”,將一切刻入到肌肉记忆中,指尖划过空气时,仿佛能触到那碗口粗的木棍,感受到穿透人马的巨力里蕴含的凛冽杀意。
不知练了多久,油灯的光晕渐渐黯淡,灯芯结了层焦黑的灯。
墙上晃动的影子隨著他的喘息微微起伏,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