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伦敦的震动(1/2)
伦敦,泰晤士河的雾气一如既往,悄无声息地漫过河岸,將这座蜷缩在岛屿上的王国首都包裹在雾气之中。
城中街巷狭窄,两侧挤满了肩並肩的木製房屋,这些房屋是多年伦敦城发展的结果,但是如今仿佛积年的病灶。
再过一个世纪,一场大火会將这里的一切付之一炬,但此刻的伦敦,空气里还没有日后工业革命呛人的煤烟,只有大西洋暖流送来的温润水汽,让这里气温变化不大、四季不是太分明。
一切都显得寧静,古老,且一成不变。
白厅宫,英格兰的心臟。
伊莉莎白一世女王正埋首於堆积如山的政务,她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快速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每一道命令的发出,都维繫著这个新兴王国的运转。
平静,是女王最希望维持的状態。
但平静,从来都是一种奢侈品。
一名信使被侍卫走进了宫殿,他脸上混杂著疲惫与惊惶。
他带来了两份来自不同方向,却同样紧急到足以让心臟停跳的报告。
第一份,来自都柏林。
“女王陛下……科克……科克港陷落了!”信使交集的有些卡顿。
伊莉莎白手中飞速移动的鹅毛笔猛然一顿,尖锐的笔锋划破了纸张,一滴墨水隨之滴落,晕开一个刺眼的黑点,如同一道不祥的疤痕。
“说清楚。”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是也有些惊讶。
“一支军队……一支悬掛著紫色双头鹰旗帜的军队,在科克登陆!”信使终於喘匀了一口气,语速极快地喊道,“他们的人数……报告上说,超过一万!他们已经完全占领了港口,正在构筑工事,看样子根本不打算走了!”
紫色双头鹰!
这个徽记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宫殿內每个人的心口上。
在场的所有贵族和侍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那个在百年前被奥斯曼人赶出欧洲,被所有人认为已经灭亡,只能流亡到大西洋彼岸苟延残喘的罗马帝国!
他们回来了!他们的第一个目標不是在新大陆有著广阔殖民地的伊比利亚国家,不是与他们有仇怨的奥斯曼人,而是此前很少有交集的英格兰!
不等伊莉莎白从这则消息的剧烈衝击中回过神来,第二份报告被侍从颤抖著手呈了上来。
这份报告来自海峡对岸,由英格兰安插在勒阿弗尔,用以援助法兰西胡格诺派的指挥官发出。
报告的內容,比第一份更加令人心胆俱裂。
一艘同样悬掛著紫色双头鹰旗的快船,就在不久前,完全无视了英格兰与胡格诺派联合舰队的海上封锁,以一种蛮横的姿態强行冲入了塞纳河口,並在一路畅通无阻的情况下,径直驶向了巴黎。
他们的目的不言而喻——与法兰西的天主教王室接触。
两份报告,被並排放在了伊莉莎白女王的面前。
如果说第一份报告是一记出其不意的重拳,狠狠打在了英格兰柔软的腹部。
那么第二份报告,就是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抵在了英格兰的咽喉之上。
罗马与法兰西,这两个国家,竟然要勾结在一起!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伊莉莎白的脊背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两年前的一幕。
那个名叫巴西尔的罗马皇子,受邀参加法兰西国王查理九世的加冕礼。
当时,整个英格兰宫廷都把这当成一次无聊的政治作秀,一个没落帝国最后的虚张声势,甚至在私下里当成笑话来谈论。
现在看来,那哪里是什么作秀!
那根本就是为了今天这场行动,所做的漫长铺垫!
那个年轻人,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
他將登陆点选在了英格兰统治最薄弱、最混乱的爱尔兰,那片绿色的泥潭里遍地都是对英格兰充满刻骨仇恨的爱尔兰人。罗马人只要振臂一呼,撒下一些金幣,就能轻易拉起一支庞大僕从军。
同时,他又精准地抓住了法兰西宗教战爭最胶著、王室最虚弱的时刻,向那个凯萨琳太后伸出了橄欖枝。
一个共同的敌人——英格兰。
这个诱饵,凯萨琳那个来自佛罗伦斯的女人,根本不可能拒绝!
“立刻召开枢密院会议!”
伊莉莎白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著一丝再也无法压抑的怒火,在宫殿中迴荡。
“所有大臣,现在,立刻到白厅宫来!”
英格兰的重臣们齐聚一堂,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与不安。
他们围著一张巨大的地图,地图上,代表著罗马军队的紫色標记,被画在爱尔兰的南端。
那標记像一根刚刚扎进肉里的毒刺,鲜活而狰狞。
“诸位,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局面。”
伊莉莎白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迴响,冰冷而决绝。
“一个幽灵,从大西洋的另一端回来了。而且,他一上岸,就给了我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的话语里没有丝毫的迷茫,只有被冒犯的怒火和冷静的杀意。
“现在,我需要知道,我们该怎么办。”
首席大臣威廉·塞西尔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白的头髮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就像一柄出鞘的、没有温度的细剑。
“女王陛下,罗马人选择的时机和地点,都极其恶毒。”
塞西尔的手指重重地戳在了地图上的科克港。
“爱尔兰南部,天高国王远,我们的控制力微乎其微。那里有的是对我们恨之入骨的爱尔兰人。罗马人只要撒下一些金幣,许诺一些好处,就能轻易地招募成千上万的炮灰。时间拖得越久,这支军队的规模就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直到我们再也无法控制!”
他的手指又划过英吉利海峡,点在了法兰西的勒阿弗尔。
“更致命的是他们与法兰西的接触。我们之所以能从容地在大陆上支持孔代亲王,与法兰西王室周旋,是因为我们没有后顾之忧。可现在,我们的后院起火了!”
“我们绝不能,也绝不允许自己陷入两线作战的泥潭!一边是在爱尔兰步步为营的罗马军团,一边是在法兰西大陆上看不到尽头的宗教战爭。我们王国的国力,支撑不起这样恐怖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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