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代价（下）（2/2）

门内，褐sE的茶几木桌上一壶热水冒着烟，报纸散落上头，有一个半开的彩sE水果礼盒压在上头。没有其他人，平房内像所有人突然离开现场去处理什麽事，留下原本应该是配角的道具变成布景。

「那个nV的是他姊。」刑凤芸说，虽然那像是一个男大nV小落差二十岁以上的组合。「他们家族世代都是议员。」

严正英吓了一条，赶紧观察莫天成，他的肩膀微微动了两下但并未醒来，才放松下来。蓝若萱露出讶异的神情，但不是因为关键字可能被触发。「看不出来你知道得满清楚的。」

「哎呀，好歹我过去三年都住他姊隔壁，好邻居互相了解是应该的。」

「你们看桌上那几张报纸。」严正英突然说。

「你也太容易大惊小…」刑凤芸顺着弟弟的手指看向茶几上被水果礼盒压住的报纸，旋即闭上嘴。灰sE的纸张从边缘开始发黑，像被火焰烧过，然後是彩sE水果礼盒皱缩枯萎，整张茶几木桌突然从根部崩解，桌面碰一声桌面重重跌落地上。

那一声惊动了了莫天成，梦境主人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这一切发生。

看似即将崩坏的画面里突然响起nV声：「毁了也好。」

蓝若萱和严正英同时看向刑凤芸，刑凤芸忙指向高中生模样的莫天羽。很难把她的模样跟後来在议会质询或被逮捕的形象连结起来，而这形象同时也暗示了在莫天成心中的姊姊形象。「反正你早已离家了。」

家。

那时涂上白sE油漆的内墙开始剥落，神桌上的烛火熄灭，神像无声碎裂化成不规则状的瓷片，墙上莫天成的父亲遗像──不知道什麽时候浮现出来的──坠落在地，成为整个崩坏场景里唯一的声响。

「这是他的梦，还是无定？」严正英低声问，他紧张的四处巡视。

刑凤芸皱着眉，她也不太确定。

就在这时，他们三人前方的莫家姊弟有了动作。

「如果当时能有任何人在，就算是你也好，一切都会不一样。」说话的是莫天羽，稚nEnG的声音里透露经年累月的憎恨。那对姊弟的目光同时看向蓝若萱。

「什麽意思？」蓝若萱问。那时平房里皱缩的水果礼盒突然爆裂开来，漫天的纸钞在房子里盘旋漂浮，接着像被无形火焰烧到那样焦黑破碎，黑sE细灰像飞蚊瞬间冲出，在莫天成两人的背後左右分开往空中盘旋，像一堵壁画。

「我一直在等你这种人，但你来得太晚了。」莫天成举起手，手上的枪对准蓝若萱。时间冻结。严正英本想冲上前挡在中间，刑凤芸却快了一步把他拉住，同时挡在他身前。

宛如一再重现梦中的场景，但此刻却在对方的梦里。浴室里，老屋前，不过是早晚要再交会的命运。

因为你知道迟早会再度面对他，而你没把握不开枪，因为你的父亲。

「不，是你放弃得太早了。」蓝若萱也拔出腰间的手枪──跟着她从潜意识回来的纪念品──对准长久以来的梦魇。「放下枪，出来投案，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你说得倒简单。」莫天成用力扣下板机。

碰！b枪声更巨大的声响撼动整个梦境，周遭的场景像投影在玻璃上猛然震动一下。

莫天成一愣，旋即露出微笑。他的手摀住右x，向後退两步坐倒在即将随着黑sE细灰消逝的残破老家。他们同时开枪，这麽近的距离不可能S不中，但他扣下板机时就预见到只有一个人会中枪，就是他自己。

这才是他两个月前心底所想，远b保存X命更重要的愿望，。

「姊…」他看着高中生模样的姊姊，一脸漠然的俯视着他。「你能够原谅我吗？」莫天羽靠近他弯下身，说了一句话。

蓝若萱感觉自己的心跳平稳，但双手掌心Sh透，现实中的自己同时握紧双拳，颤抖着把枪收回枪套。她办到了，她做出了选择！这只是一场梦，没有人会Si，心理障碍解除的自信感油然而生。那一刻她甚至认为不再有任何事能难倒她。

「快走。」严正英的一句话刺破在场静默的众人。「无定！」

他的目光定定的看着莫天成的背後，曾经的老家只剩下他正靠着的一堵断垣残壁，而墙壁後方，一位长途跋涉来此的不速之客缓缓站起身，眼中闪烁幽荧恶梦的绿sE火焰，皮制盔甲崭新发亮，脖子上一条灰白sE披肩随风飘荡。「在别人的梦境里杀人，你们太过分了！」

「等一下，人是我杀的，不是他们。」蓝若萱挡着两个梦里人，拿枪对准无定，她不知道这能不能阻止对方。

这麽一耽搁，刑凤芸马上拉着严正英回头就要往唯一的外墙出口跑，但旁边松树下人影一闪，穿着夜视镜与防弹背心的蓝若萱挡在他们面前，枪口直直的对着他们。

「阿寺，你？」严正英简直不敢相信有一天会被蓝若萱用枪口指着。梦里人在这里中枪是重伤甚至Si亡的下场，他脑中瞬间闪过两三种中枪倒地吐血的画面。

那不是刚刚对着莫天成开枪的蓝若萱，而是潜意识里的那位。刑凤芸正准备朝她一挥手，不料手移动半寸又再落下，一道黑索紧紧的缠住她！出手的自然是跟蓝若萱僵持不下的无定。

「你不懂，让开！」无定眼中的绿焰大盛，怒气宛如野火燃起，手上一用力，刑凤芸旋即呃了一声被往後拖。

「不行，我…不能让你过去，你放开她！」蓝若萱的枪口剧烈颤抖起来。她深呼x1告诉自己这只是梦、这只是梦、这只是梦…用力扣下板机。砰！

那颗子弹确实命中无定的眉心，那应该是完美的头部S击，但却只在无定额上留下一片雪花。他再度用力一拉。

蓝若萱回头一看，刑凤芸几乎身T悬空，一边是无定，另一边是严正英抓住她的手往反方向拉扯。他的头转向後方不敢与无定对看，只得面对可能枪杀他的蓝若萱。

「放开她。」穿着防弹背心的蓝若萱说。

「不可能！」严正英用力把三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乎是用尽全力才能跟无定对抗，但他知道自己就快没力了。

蓝若萱连续开枪，不断的扣板机，梦境中的子弹像是用也用不完，然而完全没用，到了无定身前全化作雪花片片，仅仅装饰了那身皮盔皮甲，像从雪国归来的流浪武士。

「可恶！」蓝若萱鼓起勇气，那个瞬间愤怒压过恐惧，她勉强僵y的身躯冲往无定，然而一堵肩膀高的墙突然从老屋旁长出来挡在他们中间，她整个人扑在墙上──幸好是在梦中，没有感觉到痛──气得用力捶了下墙。

「你的梦太漫长，在你不自觉的状况下已经失控，该是醒来的时候了。」无定眼中的绿光陡然大盛，天空倏地乌云密布，隐隐透出白sE亮光，缓缓凝聚扩大发出像闪电的光芒，接下来所有人都知道将会发生什麽。

「那不会是…坠落吧？从天空打下来？」就连一紧张就唠叨个没完的严正英都吓得说不出话来。「他可以召唤坠落？太夸张了！」

人怎麽可能跟这种力量对抗？蓝若萱抬起头，那是哪部科幻电影的世界末日前景？

「学姊，帮我把这东西打断。」那时严正英的力气将要用尽，刑凤芸一点一点的往无定的方向前进。「用你的枪，我们的力量没办法，但那把枪可以。」

蓝若萱看着那条绷紧的黑sE索带，来不及分辨那是什麽材质就举起枪。

「慢着！」另一个蓝若萱说。「那把枪是…」

砰砰砰！连续三枪，黑sE索带竟真的应声断裂！

一边的力道突然消失，刑凤芸和严正英同时往另一边滚倒在地。在无数次的换装中，这次刑凤芸不幸挑错衣服，短袖衬衫完全无法阻止双手手臂在砂石地上磨擦，在地上留下两道怵目惊心的血痕，严正英膝盖位置的西装K也发出破裂声，但伤势较刑凤芸轻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