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梦里（1/2）

「第二个梦里人的天敌，我们称之为无定。那是一群巡游在各个梦境中的亡灵骑兵，有着闪烁火光的瞳孔，穿着皮革与破布交杂的甲胄，骑着黑sE骨骸的战马。只要有无定在的地方，无论梦境原本如何，都将瞬间演变为恶梦。

对一般人或许只是从恶梦中惊醒，但对我们，却是必须绷紧神经想尽各种办法逃离现场的梦魇。最可怕的是，没有任何梦里人能从无定手中活着回来告诉我们任何消息，而无定本身如同Si神的象徵与足以打击我们意志的能力太过强烈，多个世代以来都被视为天敌般的存在。

就算是梦里人中最具自保能力的破梦者，也无法对无定造成任何的伤害，织梦者或许能争取到少许时间，更别说专门制造通道的寻梦者了。

最可怕的是无定不需要寻梦者就能穿梭在梦境之间，就算我们选择逃跑，也要幸运才能成功。有足够的时间制造出口回到现实是最有效的方式，否则只能祈祷能在穿越梦境的过程中甩开他们的追踪，只是通常有无定出现的地方，主人往往很快就会被恶梦给惊醒。

到目前为止，我成功逃离过数不清的次数以上，所以还能留下这些记录。但下一次就不一样了，我做好心理准备，也逃避得够久了。

如果有人跟我一样想找寻我们这一族的起源或存在意义──梦之里，到这里为止是我所能理解的极限。我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赶快动身才行，但还有一件关於梦之里的真相非记载下来不可…」

──不具名的日记《章节七》

她在家里，坐在沙发上看着关掉的电视，黑sE面板上的倒影却是一间空房。不是现在的住处，而是老家。她紧张的确认周围，当没几年刑警至少学会对於陌生环境要先观察，不要轻举妄动。

客厅矮柜上的相框是她与父亲的合照，沙发上有打翻过咖啡留下的W渍，另一侧是父亲专用的办公桌，他的侧脸与用电脑发出敲击滑鼠与键盘的声音，一两个小时不说半句话。这些都是从电视的倒影里看到的，父亲的身形总是被黑sE的萤幕背板遮住。

那时她看到了父亲的侧影出现在萤幕上，回忆的底片映照出过去的幽魂。

「考试还顺利吗？」父亲的声音，她惊愕的站起身。她的身高b起当年高出不多，但正好足以越过那面黑sE四方形的萤幕，看到发sE乌黑的父亲。

「老爸？」蓝若萱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她甚至感觉到现实中的自己也在呢喃着同一句话。但她根本还没准备好遇见这一幕，或该说，她怎麽可能准备好面对去世多年的亲人？

「你只差一点点就抓到他了。」国字脸微笑中带有一点严肃，两道法令纹有如刀刻划过脸颊，与记忆的尽头那张灰白无神的表情完全不同。

蓝若萱忍不住x1了下鼻子，哽咽，说不出话来。

「不是跟你说过nV孩子哭不好看吗？」父亲的笑意更深了。

「我没哭，眼泪没流出来就不算数。」

父亲突然叹口气，像突然跟上了多年来的进度。「结果你还是当了警察。」

「我只能当警察。」蓝若萱说，声音沙哑。「没有其他选择，不然怎麽能对得起你的…」你的Si，她在心中默默把整句话讲完。

「你还是没变。」

「不，老爸，你不明白，我变了，我一定要抓到他。」

「但你不该来这里。」父亲的话语宛如一根刺，说的正是她心底的犹豫。「现在还来得及，赶快回去。」

「我想待在这里！」蓝若萱尝试绕过书桌，父亲却往後退，退往刑事局的办公室里。那原该是客厅角落的位置悄悄的向後延伸，跟刑事局的办公室连结在一起，书桌上的电脑也变成她座位上的那一组。

「现在还来得及。」那还是父亲记忆中的声音，但那张脸…

那时就在後方的位置有人站起身的摩擦声，队长说：「你不适合当刑警，我一直都知道，两个月前是我给你的最後一次机会，果不其然，你错失了。」

蓝若萱的目光停留在刚刚还是父亲的身影，那转变太过瞬间，满腔的情绪被惊愕取代。那张脸，那个熟悉的学长，还是黑sE防弹衣，钢盔和夜视镜遮住的半张脸。她倏然领悟到为什麽每次在梦里看到学长总觉得认识他，那是父亲残留在她记忆里的残片。

「你自己也知道，要不是我认识你爸，你根本进不来刑事局。」队长持续的说，字句像刀锋般刺进她的後背。

蓝若萱感到一GU无以名状的气愤，倏地回过头面对站在几步远的队长。「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你说谎！我是靠实绩考进去的，不是靠你！」

「实绩？几个小案子就让你以为可以独当一面了，我知道你早晚会失败，那才是你真正的模样！」队长说。

「别误会，我们都只是关心你啊，学姊。」林可欣也从座位上站起来。

「你太紧张了，阿寺。」邹成宇转过身来，他的後头是带着神秘微笑的吴廷峰。

「你、你们！」蓝若萱双手握拳，却不知道下一步应该要怎麽办。

「等一下，学姊，你冷静点，我来处理。」

蓝若萱还以为是林可欣在说话，但马上，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黑白套装的nV子来到她旁边，优雅的伸手从左到右缓缓挥动，像古代仕nV挥舞手帕那样，现场突然恢复安静，所有同事们眨眼间就消失了。当然，包括她怀念的那个学长。

「看不出来你的工作压力那麽大。」刑凤芸耸耸肩，白衬衫上两条黑sE吊带微微被拉高，下身的窄裙长到膝盖，黑sE的漆皮高跟鞋把身段衬得挺直。「休息一下喘口气，我们时间很多。」

蓝若萱这才重重的喘几口气，手反覆抚m0着额头，接着把头发绑起来。「你们这次b较晚来。」

「我们不好意思打扰你跟老爸重逢阿。」刑凤芸难得露出正经的表情。

「那可真谢谢你们。」蓝若萱想到刚刚整个过程有其他人就在旁边看着，不由得感到一阵不舒服。

严正英急忙跑到蓝若萱面前，他还是那套西装。「我们不是故意偷看，但梦里人也有限制，没办法自由控制出现的地点与时间，这算是先天上的限制。而且一进到梦中就被困进你的空间里，能躲的地方有限，一不小心还会…」

「好了，闭嘴。」刑凤芸瞪着唠叨不休的弟弟，再转过头已经换上办公室──或许是客服──人员专业的微笑。「抱歉，他一紧张就会这样。」

有什麽好紧张的？蓝若萱看着严正英刻意闪躲的眼神，发现了一件微乎其微的可能X，於是马上转过目光。「那接下来呢？找边缘吗？」

刑凤芸露出惊叹的眼神。「学姊你的记X好好喔！这可是我们的专有名词，我应该没说明过那是什麽。」

「因为我听正英说过。」蓝若萱朝着严正英一笑，笑得那张圆脸慢慢红到耳根。那应该是他们初次见面的那次，不知道为什麽对於前几次梦境的记忆突然初奇的清楚，包含那张四格图以及刑凤芸那场关於现实梦境意识潜意识的课程。

「看不出来学姊也满会玩的嘛。」刑凤芸状甚亲昵的搭着蓝若萱的肩膀。

那是感到威胁的常见反应，蓝若萱留上了神。「从字面上解释，应该是指梦境的界线吧？要从哪里找？办公室的门吗？」

「要在你意识到之前，因为这是你的梦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刑凤芸似乎说得语带保留。

但蓝若萱还是猜到了一点端倪。「也就是说一旦我注意到就没用了。难怪上次你们选择跳窗前你叫我去想门外有什麽。但这样要怎麽找到边缘？在我跟着你们一起行动的状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