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结局(下)(1/2)
第十七章 大结局(下)
拨开树丛,庄行攀爬上前面那块青石。
他在森林中穿梭,阳光从树叶之间的缝隙照射下来,细碎地落在地上。
隔著一段路,他瞧见了那个修过的木屋,屋顶上一个苍老的身影站著。
庄行远远地招手,那是他的旧友,老山用长长的手臂勾著屋顶爬了下来。
庄行从怀中取出了那块石头,他按照约定將石头带回来,老山努力地睁开眼,它的动作缓慢的像个老人,看见石头上刻著的人影,愣了好久。
“这是別人託付我带给你的东西。”庄行將石头放到老山的手里。
它用两只手捧住那块石头,小心翼翼,好像那是鸡蛋那样掉在地上就会裂开的东西。
它慢慢地把石头带到了木屋內,推开了房门,坐在地上。
不知道它还记不记得石头上的人是谁,大概还记得,因为庄行看到它一整天都没出门,只是一个人看那块石头看了很久。
半年后。
已至秋日,山下那原本荒废的村子,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庄行牵看乌騅,与芸苓一同来到这个村落。
与別处不同,村子里除了来来往往的人以外,还有妖族出没。
几只狼妖叼著山中猎来的鹿与野猪,经由门口的差人勘验后入村,它们將猎来的野兽拖到专门的卖肉坊,与持刀的屠宰商商量卖价。
人类愿意用更高的价格来买入这些野味,它们能以此换到钱幣,去买更便宜的鱼或者禽肉,可以饿的时候再去买肉,不用钱的时候,就把钱存起来,这样能避免食物腐败,吃的更加新鲜。
倘若它们猎到了妖兽,也有玄清观的道人在此收购,如果需要它们帮忙寻找草药,也可以將需要的药草样品交给它们看一看,嗅一嗅,狼群对野外的熟悉,让它们与人成为极好的合作伙伴。
庄行来这里,就是陪芸苓顺道採购一些药材。
只需遵守规矩,这村落里,妖怪与人都可出入,本是作为妖族来往宜都与自己族地的中转站建立的村落,如今却成了一处难得的交易之所,便是一些散妖散修,也会特地来此,寻找自己所需之物。
半年过去,竟然变得十分火热。
牵著马儿进村,没过多久,庄行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呼唤声。
“道爷,道爷!”
庄行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回头一看,是个书生打扮的人,小跑著过来。
“你是?”庄行有点疑惑这人是谁。
“道爷,是我啊,”
那书生停下了脚步,原地一转,那身布衣了下去,转而从衣服中冒出一团青烟,钻出一只赤狐来。
庄行这才將它认了出来,连乌雅都啼鸣一声,伸出蹄掌,与这赤狐碰了一拳。
正是那年去京面圣的路上,同行了一段路的赤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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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与它在西州境地分別,临別前还给了它少许银两,让它去外面討生计,没想到又在此重聚。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庄行好奇道。
“一年前,我从同族那里打听到说宜都那边有专门的妖怪村,妖与人在那村中共处,
不必隱瞒身份,如此无拘无束,心里动了意,就跟著它们一起离开了茶馆,往这边赶来了。”
赤狐说:“后来才知道妖怪村那边还得有妖族的资歷才能在那边做工,经人介绍,才到了这边的村子里来,没想到还能遇见道爷,真是喜事一桩啊!”
赤狐钻进了衣服里,又化作了那个白面书生。
“我刚才就看见了两位道爷的背影,还怕是认错了人,走近了才看清。”
这赤狐噗碟不休,脸上儘是喜意,和多年前一样,是个停不下嘴的话癆。
赤狐邀请二人去它现在做工的茶馆坐坐,庄行与芸苓不赶时间,本就打算在这村中的旅馆住宿一晚,也应了它的邀请。
茶馆里热热闹闹,有人坐一桌,有狐狸和猫坐一桌,也有人和犬坐一桌。
这场景让常人来看,多半要嚇一大跳,但村中的人都习以为常。
庄行问:“你去了株洲,可没有再行什么偷盗之事吧?”
“哪还敢啊。”赤狐说,“我听道爷的话,去寻了一处偏僻茶馆,当了说书先生,虽然平静生活了几年,但是小妖我修为低微,难以时时刻刻都维持住化形之术,无奈之下,
又换了好几个地方,但都难待的长久,还是四处躲躲藏藏。”
“来了这儿就不必躲藏了。”庄行说。
“是啊!我来这边之前,哪里敢想天下还有这般好地方。”赤狐连连点头,“终於不用时刻提心弔胆,担心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听说宜都那边还要更热闹呢,等我赞够了一年的工期,就能换牌子去那边玩了!”
“你倒是一点没变。”庄行心说这傢伙还是那么喜欢凑热闹。
“小安姑娘呢,她现在如何了?”狐狸又问。
那年路上,赤狐和小安说的话最多,它没事干就给小姑娘讲故事,小姑娘也爱听它讲故事,两人的关係其实很好。
“她在山上。”庄行说,“芸苓正著手给她重塑肉身。”
“重塑肉身?道爷真是神功盖世,这等法子都有啊!”赤狐一脸惊讶。
芸苓说:“好些年才有了点眉目,近来也只是试试看將小安的魂渡入藕中,看能不能以莲种为她造一副可动之躯。”
“这么说来,小安姑娘还是一切安好了?”赤狐问。
“挺好的。”庄行说,“如果顺利,明年春天,她或许就从莲池里长出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赤狐说,“到时候我一定去探望探望,道爷,我应该能去探望吧?”
庄行笑了:“你也看到了,此地的妖与人,不似別处,只要你遵守规矩,自是不会有太多拘束的。”
“道爷说的是。”赤狐点头,“这里可太好了!”
又与这赤狐聊了几句,这赤狐当真是个话罐子,不知不觉,就坐了很久。
还得去採购药草,庄行还是先与它分別,与芸苓一起去逛街买药。
夜里才找了个旅馆,点了夜灯,买了些酒水与下酒菜。
“道爷往后有什么打算,就在山中修行么?”
“倒也不是,等过几年,我们大概要从东海出发,去海外游歷。”
“海外!”赤狐一愣,“道爷,海是什么样子的?”
“你见过湖吗?”庄行问。
“见过。”赤狐说。
“大海就是看不到尽头的湖。”庄行说,“如果坐在船上,顺著风往一个方向走,可能走上几百个日夜,也只能看到水,掀起的海浪有时候比茶楼还高,那就是大海。”
“大海好嚇人啊。”赤狐说,“那样的地方,有什么好游歷的?”
“因为海上也不止有海呀。”庄行说,“我们踩著的土地,其实也在海上,海的对面可能有另一片土地,可能有从来没见过的人,有从来没见过的树,那里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天地之间还有別的什么,如果不真正抵达海的对岸,那就没人会知道了。”
“天地是很大的,一个人穷极一生,都没办法走尽,但我想知道海的对面有什么,所以要去海外游歷。”
赤狐仰望著庄行沉思,忽然问道:“道爷,我是不是也能去看一看大海呢?”
“你想去看吗?”庄行问。
“以前不知道有大海,可是听道爷说了大海,我就想去看了。”
“想去就去,没有人会阻拦你。”庄行说。
“可是...我只是个狐狸精呀。”赤狐说,“像我这么弱小的狐狸精,真的可以去看那个没有尽头的大海吗?”
“可不管你去不去,海都在那里。”庄行说。
赤狐挠了挠头,它在人世间摸爬滚打几十年,曾在虎大圣的山头唯唯诺诺地当过巡山小妖,也曾化作人形在人烟稀少的村子里与人共处,它比別的妖怪聪明一些,也经歷的多一些。
它自认为自己活的很通透,可今天听得的一番话,却是让它久违地感到了困惑,以及心中那种无法言说的,一种悸动。
后面的谈话,它都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了酒,庄行拱手,也打算回房歇息去了。
明日,他与芸苓就要启程回家,他们回去就要完婚了。
离別之前,赤狐忽然喊住了庄行。
“道爷。”
庄行回头看它。
它问道:“道爷,我可不可以,也和你们一起去海外游歷?”
“去海外游歷,就代表你要离开你现在站著的土地,在那个望不到边际的大湖上漂泊了。”庄行问,“你真的想去吗?”
这次它不再犹豫了,认真地点头:“想去。”
庄行笑了:“那便来罢。”
“好!”赤狐的眼晴亮了起来。
它想明白了,狐生不过几十年,自是要多经歷自己没经歷过的事情,才能不枉在这世间来过一趟。
它想去看看那个望不到边际的湖,想去自己从没去过的土地。
八月十五晚,中秋佳节。
这日庄行家中张灯结彩,宴请宾客。
院子里面,院子外面,都摆了许多酒桌。
白瑜与楚胜从宜都赶来,他们的怀中抱著一个强裸婴孩,那是他们的孩子,已有一岁大。
吴家也来了不少人,吴大哥,吴二哥,以及到了金釵之年的小茉莉。
有许多熟人,也有村里的亲朋好友。
庄行脱下了道袍,换上了新郎官的大红衣。
如果在山上举行道婚,通常不会办的如此喜庆,会更加庄重一些,要在堂前由师长宣礼结誓。
在山下,就更加热闹,其乐融融。
吉时已到,庄行看向那边才出闺房的新娘。
换了新衣的妇人,扶著盖头盖的新娘跨过火盆,这意味著烧去晦气,入了新家。
妇人领著新娘来到系绣球,贴喜联的堂下。
庄行的父母与芸苓的叔,都坐在了主位。
芸苓的流下欣慰的泪水,庄行的爹娘,则是一脸笑容。
庄行的手背出汗,他站的笔直,不敢乱动。
司仪高唱;“一拜天地!”
庄行与右手侧的新娘,一同面向天地案行深揖礼。
这一拜意味著顺应天命,姻缘天成。
司仪再唱:“二拜高堂!”
二人转身跪拜父母,
这一拜是报答养育之恩,延续家族血脉。
司仪最后唱道:“夫妻对拜!”
二人相对而立,互行揖礼。
此为夫妻平等互敬,承诺同心。
至此,礼成。
小妹庄茗迫不及待地上前来,她手里端著一个竹盆,盆礼装著钱幣,谷豆和瓣。
她一边笑,一边向自己的哥哥姐姐拋拋撒铜钱,谷豆和瓣,此寓意驱邪纳吉。
有妇人送上了酒杯,新郎与盖著红盖头的新娘双臂相交,共饮交杯酒。
礼仪过后,祝禾起身,將两位新人送入洞房。
红烛在新房內燃烧,新娘坐在了床榻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好似一朵任人採摘的鲜。
庄行咽了口唾沫,上前去,小心地揭开了盖头。
新娘的眼睛如春水般楚楚动人,美的像画中走出的可人儿。
她咬住了下唇,脸颊微红,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尖。
“相公..:”她轻柔地喊道。
庄行心臟猛地一跳,他上前,牵住了那柔软的小手。
蜡烛被吹灭了,黑暗中,传来轻声的娇喝。
春宵一夜值千金,千金难买春宵夜。
这一晚,註定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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