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结髮东厢巧试郎 繾綣西窗暗理妆(2/2)
“好好好,都依妹妹。”
为人偎身倒在床榻里,纱幕撂下,红烛闪烁。
锦帐暖溶溶,髻斜倚,云鬢松。枕边溜下金釵凤。眼蒙蒙,吁吁微喘,百样繾綣,千般绸繆,自不多提。
待转过天来,虽无需侍奉姑舅,可宝姐姐生怕被二姑娘、黛玉取笑了去,因是不过卯时过半便早早醒来。
她略略一动,便將陈斯远惊醒。昨儿个饮了半罈子酒,陈斯远有些宿醉,揉著眼睛又一把將宝釵揽在怀里,道:“我父母早去,你起这般早作甚?”
宝姐姐臥在其怀中道:“一日之计在於晨,便是不用侍奉姑舅,也合该早在起身才对。”
陈斯远含糊应了一声儿,忽而睁开眼来戏謔道:“妹妹莫非无恙了?”
见其兴致勃勃的模样,宝釵便气恼著轻轻捶打了他一下,嗔道:“昨夜方才同房,哪里有……还来的?也不怕让人笑话了去!”
陈斯远嘿然坏笑不语。宝姐姐知其所想,顿时羞得脸色酡红一片。
她本就不是个清冷的性儿,与良人终成眷属,心下火热一朝得释,床笫之间自然情兴大动。偏生陈斯远也惯会拿话儿哄人,因是宝姐姐半推半就的,也就被他哄了去。
错非如此,宝釵这会子也不会落得个腰酸腿软,不良於行的模样。
陈斯远厚著脸皮缠磨一番,眼看宝姐姐著了恼,这才訕訕罢手。此时眼看卯时將尽,宝姐姐忙叫了鶯儿、文杏入內伺候。
小夫妻你儂我儂,腻腻歪歪用过早饭,便相携往中路院而来。
少一时到得中路院正房,进得抱厦、绕过屏风,宝釵展眼便见迎春、黛玉俱已端坐了,这会子正笑吟吟瞧过来。
黛玉便侧头与二姑娘笑道:“我说什么来著?宝姐姐这般性儿最是拘谨,一准儿早早往这边厢来。”
二姑娘招呼道:“宝妹妹快坐,都说你们两个亲厚,如今一看果然不假,林妹妹说得竟一分不差。”
宝釵上前与二人见过礼,落座后方才嗔怪道:“林丫头又在背后嚼舌。”
“哪里要背后?便是当面儿我也说得!”
宝姐姐横了黛玉一眼,旋即又忍不住掩口而笑。
本该为正室,机缘巧合却成了兼祧妻,宝姐姐心下再是幽怨,到如今过得二年,那幽怨也化解得差不多了。
且宝姐姐心下自有比较,比照先前被王夫人与薛姨妈催逼著谋那劳什子金玉良缘,时不时便要服食冷香丸压住心火,又哪里比得上如今这般良人在畔、恣意自在?
且昨夜方才与陈斯远繾綣绸繆一番,宝姐姐这会子心绪极佳,面上自是掩不住的笑意。
陈斯远略略坐了会子,便往后头书斋而去。內中姊妹三人顿时鬆快了少许,二姑娘迎春尚且有些拘谨,林妹妹却没了顾忌,少不得凑上前好一番將宝釵打趣。
宝姐姐连连吃瘪,恼得要来追黛玉,谁知黛玉不过略略抓了其肋下两把,宝姐姐自个儿便软成了麵团。
迎春眼看不像话,便道:“罢了罢了,宝妹妹昨儿个才过门,过会子还一堆事儿呢。我与林妹妹也不多留你,只等过几日中秋时好生乐呵一场。”
宝釵笑著应下,这才別过两女,又往东路院而来。
她才进正房,陈斯远后脚便追了过来。
二人略略小憩,便往前厅而来。
一时夫妻二人端坐了,先是宝琴、香菱上前奉茶,跟著又有东路院僕妇等上前叩头。
鶯儿、文杏两个將笸箩中的银稞子散尽,一应人等俱都千恩万谢而去。
转头儿陈斯远又给了宝姐姐一万两银钱,惹得宝姐姐愈发心下熨帖。
晌午用过午饭,下晌时夫妻二人歪坐罗汉床上说起閒话儿来。
先行说过贾璉接了个名叫云儿的姐儿进门,又说王云屏大归回了王家。唏嘘半晌,宝姐姐伏在陈斯远心口,忽而想起手头的银钱来。
算上陈斯远给的,她如今手头足足有七万三千两现银。
宝姐姐早有腹稿,当下便抬起螓首道:“是了,我却有一桩事要与夫君商议呢。”
“妹妹儘管说来。”
宝姐姐便道:“出阁时,妈妈只留了两万两银子,算作日常用度还有宝砚的嫁妆,余下的银钱一股脑都给我带了来。”
非但如此,连京中產业也一併交给了宝釵。
陈斯远略略思量便蹙眉道:“那岂不是要坐吃山空?”
宝釵笑道:“莫忘了我还有个嫂子呢。”
哦对,还有个曹氏。曹氏出阁时嫁妆不算丰厚,可既有庄田又有铺面,每年总能有个几百两银子收益。加之宝釵这一出阁,薛家大房愈发人口稀少,便是几百两也足够用了。
“原来如此。”陈斯远点点头,放下心来。
宝釵又道:“早前妈妈便与我计较著,说这般多银钱留在手里也是不妥,莫不如多置办些营生。我思来想去,倒是有了个念头……夫君以为,將银钱尽数换做铜钱可好?”
“嗯?”陈斯远心下讶然。
大顺不是大清,水师之利,起码东半球无敌手。此时佛郎机银根收进,打南美而来的运银船在马尼拉不过略略停留,便继续启程往本土而去。而非大肆於大顺採买。
加上倭国幕府闭关锁国,严禁金银外流,是以此时银铜兑换价从太上时的一两银子兑九百文,涨到了一两银子兑一千文。
大顺银、铜俱缺,也亏得富户喜铸了银冬瓜埋起来,不然银铜比价还得涨。
不过物极必反,朝廷业已察觉银价腾贵,是以屡屡遣使往倭国沟通,月前方才撬开幕府门扉,以火銃、火炮等军械换取倭国每岁一定份额银、铜。
如此一来,银价必跌,说不得便要重现太上时一两银子兑九百铜钱的情形。宝姐姐只消操作得当,定可稳赚一笔。
陈斯远便笑道:“妹妹莫不是打算开个钱庄?”
宝釵笑道:“不过挪腾一回,我名下还有个当铺,料想也够用了。是了,前些时候老掌柜来了信儿,说是过得年来便要回京师呢。”
老掌柜……张德辉?
陈斯远心下恍惚,道:“不意一晃已经三年了……也是辛苦老掌柜了。却不知妹妹打算用何人接手?”
宝釵笑道:“老掌柜有个侄儿,行事最是稳妥,听闻这三年也歷练出来了,加之还年轻,正好留在郑和岛看顾胶乳营生。”
“也好。”
见陈斯远也认可自个儿的主意,宝姐姐欢欣鼓舞,忙起身落地,寻了笔墨將能联络到的姻亲故旧尽数列了出来。
七万两银子兑成铜钱,那可不是个小数目,单是京师只怕便要闹出风波来,说不得要四下搜罗。
薛家大房久在內府,亲朋故旧自然不少,其中自然少不了做钱庄营生的。宝姐姐选出四家,提笔落墨一一写了书信,只待中秋过后再一一登门拜访。
到得夜里,眼见陈斯远一脸坏笑,宝姐姐虽羞得红了脸儿,心下却也巴望得紧。
內中旖旎繾綣,香汗沁衾,缠绵绸繆,自不多言。
转眼到得翌日,一早儿陈斯远自去习练桩功。鶯儿、文杏两个在外兜转好半晌,直到卯正时分,方才催著宝姐姐起了身。
这日须得回门,宝姐姐强打精神,匆匆梳妆打扮,待用过早饭,便与陈斯远一道儿往薛家老宅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