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谁查就杀谁(2/2)
绝不会如此辛苦。
赵概不紧不慢的奔着开封县而去。
说实在的上一次宋煊直接把他的顶头上司给抓走,赵概还是有些发蒙的。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
朝廷还没有定下来顶替秦应的人,所以通判的权力落在了赵概手中。
陈尧佐是绝对不想把通判的工作都让钱延年接替了。
他宁愿提拔一个新人,如此才会对自己越发的忠诚。
但是赵概显然不在这个行列。
他只是觉得陈尧佐垂垂老矣,又与宋十二结下梁子。
宋十二那个性子,必然会想方设法把陈尧佐给拉下来马来的。
更不用说自己还是曾经的“十二党人”。
就在思索间,赵概到了县衙门口。
齐乐成连忙上来迎接行礼,询问有什么事,毕竟眼前这位可是穿着官服呢。
“本官乃是开封府推官,宋知县可在县衙内。”
“在在在。”
齐乐成连忙开口道:“赵推官是吧,快请进。”
赵概瞥了这个衙役一眼,自己就来过一次,他就知道自己是谁。
齐乐成引着赵概进了后堂。
宋煊手里握着卷宗仔细看着,一旁便是御史中丞王曙以及王曾派来监督进度的赵良规。
“十二哥儿。”
赵概也没有用齐乐成通报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叔平来了。”
宋煊放下手中的卷宗,迎赵概进来,又给他倒了杯茶:“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
“公务。”
有外人在,赵概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把陈尧佐的诉求给说了。
宋煊指了指一旁的板子道:“我把所有受害者的资料都汇总起来了。”
赵概抬头望去,浴室被杀的死者姓名、生辰八字、职业以及受害日,刀口的描述,全都总结出来了。
如此做法,他还是头一次见。
“我在努力总结规律,从刚开始的不放血,到近期的放血再取心脏,大抵是有什么说法。”
赵良规瞧着赵概如此惊诧的模样,他也是有些想笑,但是又不敢笑。
毕竟苦主的岳父就在身边。
他刚开始也是被宋煊的法子给惊住了。
如此方法一目了然,还能时时观察。
当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赵概点点头:
“嗯,十二哥儿倒是好法子,可是有什么规律?”
“规律对不上,这二十一个死者,有几个是特例,伤口并不一样,估摸是模仿作案,特别是第一个死的人,好像是纯新手。”
赵概的双眼依旧没有离开那块板子:“这么说,浴室杀人案的凶手并不是一个,甚至后面有人在模仿第一个凶手作案?”
“对,我目前对猜测是这样的,但是后面卷宗记录的就有些模版化,抄上一个的,看不出来什么太大的差别。”
“目击证人也没有。”赵概摇摇头:“麻烦了。”
宋煊叹了口气:
“我也希望能够早日抓到凶手,陈府尹开出重金悬赏,可是有什么新线索?”
赵概再次摇摇头。
正是因为陈尧佐那里没有线索,才会派他前来询问。
“可是有些麻烦了。”
赵良规也附和了一句:“王中丞,您先休息休息吧。”
王曙眼睛通红,他也在找卷宗里的规律。
宋煊分析他也都听进去了,而去讨论也不止一次。
“宋知县,你说咱们要是钱让人来试鞋,能否找到凶手?”
王曙放下手中的卷宗,他知道宋煊搞到了凶手的鞋印。
“王中丞觉得凶手会贪这点小钱?”
赵良规觉得不现实,凶手怎么可能会按照官府的要求来试鞋,胆子也忒大了。
“先不说费大事,那鞋印看着是街边的鞋子,能穿进去的十个人里得有三四个,此举无异于大海捞针。”
宋煊的话让王曙再次沉默。
只有抓到嫌疑人的时候,才能进行下一步鞋印的对比。
宋煊去那个鹰店怀疑那个养鹰的,交给李君佑去做这事,如今还没有传回来什么有效的信息。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宋煊是不愿意直接抓过来的。
“难道我女婿的命案,也终究是要成为悬案吗?”
王曙有九个女儿,最疼爱的便是最小的这个,未曾想会遭遇如此重创。
如今在家日日以泪洗面,他这个心疼啊!
赵概站起身来仔细瞧了瞧板子上的受害日期,又开口道:
“十二哥儿,我感觉好几个死者的死亡日期都是阴日。”
在传统历法当中,农事活动、祭祀典礼通常选择在阳日进行。
阴日多用于安葬、静修等场合。
“月晦杀人,血光隐天。”赵良规又接了一嘴:“东京百姓避讳在阴日婚嫁,恐“阴气冲喜”。”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请钦天监的人来一趟,他们用这个比较占据优势。”
宋煊瞧着眼前的面板,头也不回的道:“王中丞,您觉得呢?”
“你说的对。”
王曙应了一声:“兴许是那种炼丹要长生不老的,走火入魔了。”
就在此时,王羽丰被齐乐成带了进来:
“大官人,我有消息要说,就是那个浴室案子的。”
“嗯?”
众人皆是看向他。
王羽丰擦了擦脸上的热汗:
“大官人,我听人说凶手放出风声来,谁敢提供消息就杀谁,谁敢追着查就杀谁!”
“狂妄。”
赵概愤慨的拍了下桌子。
赵良规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被这种心思不正常的人盯上,难免会有危险。
就算是他家里世代为官,可是去公共浴室洗澡,那也是常有的事。
这下子可是麻烦了。
闻听此言的王曙眼里全都是愤怒之色。
“以往的案子有没有过这种威胁?”
听着宋煊的询问,王羽丰摇摇头:
“不知道,我刚接到消息,就立马来汇报了。”
“你听谁说的?”
“街边茶客说的。”
宋煊把张都头叫过来:
“你陪着丰哥儿去一趟,把茶摊谁传的给我抓回来。”
“辛苦你再跟着跑一趟。”
“不辛苦。”
王羽丰巴不得能在宋煊这里落下人情呢。
“我这就去。”
王羽丰扇扇子带着张都头直接走了。
“凶徒如此猖狂!”
王曙咬牙切齿的道:“官府根本就没有遏制的手段。”
他觉得这种风声一旦放出来,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源头。
谁知道是谁传播开来的?
“去把周县丞给我叫来。”
“是。”
周德绒听了宋煊的话,他摇摇头:
“回大官人,浴室杀人案虽然一年有那么一次。”
“但是我未曾听闻过凶手放出风声来威胁官员。”
宋煊点点头:“凶手放出这种风声,这是冲着谁来的?”
“要么就是我,要么就是陈尧佐。”
目前查这个案子的,也就是他们两个人。
王曙看向宋煊:“难不成宋知县也在东京城有什么仇人?”
“生死之仇?”
宋煊摇摇头,反正也是谣传,这口大锅自己肯定不能背。
就算是窦家,那也是被流放了,难道他们逃回来了?
宋煊则是极为肯定的道:
“此事也是在陈府尹公然宣称奖赏一百贯后,才出现的风声,我认为是有目击证人。”
“凶手更多的是在针对那些告密者。”
“毕竟我以前说十贯钱,凶手连反应都没有反应。”
“一定是陈府尹的话激怒了凶手,我认为陈府尹应该继续加大刺激,争取把凶手给钓出来。”
王曙认为宋煊说的这话十分有道理。
但随即他反应过来:“你是说凶手很可能会去刺杀陈府尹?”
“对,这是唯一能够让凶手主动现身的机会。”
“这不太合适。”
王曙虽然也想要抓住凶手,为自己的女婿报仇雪恨。
但是祸水东引,他还是有些要脸的。
宋煊看着王曙认真道:
“王中丞,你想想,陈府尹将来可是要走向宰相位置之人。”
“如今又是我大宋堂堂开封府尹,遇到这种宵小之辈威胁,他就会退缩吗?”
“那天下人岂不是会知道我大宋宰相也是一个软柿子,不仅颁布的政策国内不会有人在意。”
“大宋一直都防备的辽国,它会不会趁机再要增加岁币?”
“以及想要称帝的西夏,李德明更会加快称帝的步伐。”
“你说的有道理!”
王曙立马就被宋煊给说动了。
堂堂开封府尹竟然会被一个凶手给吓唬住,那他趁早滚蛋。
丢人现眼的玩意。
赵概瞧着宋煊一本正经的说辞,也是配合道:
“十二哥儿,你也要小心。”
“陈府尹他出行都是左右随从很多。”
“你也就两人跟着,凶手反倒更容易对你下手。”
“对对对。”
宋煊连连点头后,又叮嘱道:
“王中丞、赵校理,你们二人速速回避一下,向王相公以及我岳父申请几个禁军保护你们上下值,如此也安心。”
赵良规连忙点头:
“不错,宋知县说的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此人穷凶极恶,很容易就干出不要命的事来。”
“就算陈府尹应战,他的处境也不会太危险。”
宋煊指着在场之人道:
“相比于陈府尹,我们才是最容易被袭击的那个。”
“凶徒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他兴许就想要来一个声东击西!”
“申请禁军护卫,兴许也是抓住他的好机会。”
“嗯,我这就去。”
王曙深表赞同,然后他就带着赵良规一起走了。
待到人走后,赵概才开口:
“十二哥儿,此事怕是无法善了,你且小心些。”
他是知道宋煊有些身手的,又会射箭。
但是在东京城,怕是没有几个官员,会带着弓箭出门。
“嗯。”宋煊笑着道:“回头我就叫王保给我背着弓箭出门。”
“对了,陈府尹是个笑面虎,你要好好应对,我爹说过官场上的暗箭更难防。”
“是啊,这老小子还挺记仇的。”
宋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待到忙完这段时间后,咱们三个聚一聚,那么多同窗分布到大江南北了,今后十年八年都不一定能够再次见面。”
“是啊。”
赵概也明白这种情况,他与宋煊、张方平三人在京为官干不了两三年,就会被外放的,去地方上积累更多的基层经验。
“先熬过这段时间吧。”
赵概又与宋煊说了会开封府衙的事。
如今陈尧佐的威望下降的不是一星半点的。
“此事传到他的耳中当中,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我一个七品官不尊重他,至少也算是同一阶层。”
宋煊给赵概添茶笑道:“一个凶手敢公开威胁开封府尹,那可就是真没把陈尧佐当人看了。”
“哈哈哈。”
赵概端起茶杯:“这话我一定带到。”
皇城内。
王曾依旧是面色不虞的处理着政务。
随着皇帝前往玉清宫居住,他就挂不住脸了。
幸亏当今中枢这帮同僚,没有丁谓与王钦若那种人。
要不然王曾都得怀疑当今官家是受到了爱“修炼”的宋煊蛊惑。
好在他也通过晏殊的介绍,了解到宋煊并没有这方面的兴趣爱好。
不像王钦若一样自我认为很通晓道教,多有所发明创造,还领着校正道书,总共增加六百多卷。
刘太后上台后,除了在偏袒她的亲戚以及宦官外,其余事做的还是不错的。
至少废了天数运动这个劳民伤财之事,就让王曾高看她一眼。
再加上她又有先帝遗诏,如今紧握大权不肯松手,也是王曾没有预料到的。
王曾打开奏疏,继续看了起来,是应天府知府李迪送来的。
有人给王钦若送礼,希望能够借助他的手外调为官,通过一个中间人给王钦若送黄金。
但是送黄金的人没到,知邵武军吴植就派自己人去登门拜访,结果被王钦若给扭送到官府了。
待到李迪查清楚了,才知道王钦若确实是手快了,要是手慢他就收到黄金。
王曾冷哼一声,王钦若可是没少贪钱。
他顶看不起王钦若,给钱就办事的态度。
现在栽了,活该。
吴值以前是被王钦若给举荐的,如今又想钱活动,证据确凿,按照大宋律法他是要按失察判罪。
王曾把这封奏疏直接叫吏员送给皇太后发落。
吕夷简瞧着王曾这几日都像是肝火旺盛的模样,倒是也没有说什么。
反正黄河工程的事情也被拖延下来,对刘从德喊打喊杀的,皇太后一概不理会。
“王相公,御史中丞王曙求见。”
赵良规走进去后行礼汇报。
王曾这才抬起头:“可是那浴室杀人案有了新线索?”
“正是。”
“请进来。”
王曙进来之后,几个宰相也都纷纷停下来,他们对这件事也是十分的同情。
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一个前途极好的女婿,死的不明不白。
王曙说了方才听到的风声,以及宋煊的应对。
“狂妄!”
王曾直接就血气涌上来了,他最近窝火的很:“太狂妄了!”
吕夷简也觉得不正常。
“此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张知白也是怒斥道:“务必要求陈尧佐一个月破获此案!”
在他看来,宋煊虽然主抓案子,但是他就是一个新科进士,有什么工作经验?
吕夷简为难他才不对劲。
哪像陈尧佐在外为官以及在开封府为官都挺长时间了,破案经验丰富。
“用晦,勿要如此激动。”
吕夷简摸着胡须劝了一嘴:“万一是凶手故意把水搅浑呢。”
“无风不起浪。”
王曾看着王曙道:“凶手敢如此放言,必定有所依仗。”
“不过宋十二说的在理,倒是一个可以钓出凶手的好机会。”
“来人,去请曹侍中以及张枢密使过来。”
“是。”
曹利用是正在满脑子想钱的事,张耆则是熬着点等下班。
待到听闻王曾请他们二人过去商议事情,皆是感到奇怪。
“怎么,难道是哪里出了叛乱?”
听着曹利用等话,张耆稍微有些精神了。
虽然他也上过战场,但是指挥几支军队作战,真的不如下面的副手。
“一会你做主就行了。”张耆站起身来:“我不是很擅长。”
“可以,你送我一百贯,这件事我给你扛了。”
张耆盯着曹利用:“你穷疯了?”
“哎,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呐。”
曹利用伸出手道:“五十贯。”
“你真是穷疯了。”
张耆摇摇头,自顾自的往前走,就算是西北出现了战事,他也不会去前线的,更不会发表什么看法,免得害了前方的士卒性命。
但是让他给曹利用钱,想都不要想。
等到他们二人去了宰相的办公房,赵良规把事情原原本本的一说。
曹利用就坐不住了:“谁给他的胆子!”
那凶手刺杀陈尧佐他管不着,但是自家女婿就算擦破点破,那也不行。
“老子非得把东京城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勿要激动。”方才激动的王曾反过来劝曹利用:
“就算是挖九尺深,开封下面也依旧有许多人存活呢,你揪不出来。”
无忧洞。
三个大字摆在众人的眼前。
无忧洞藏人的最深处,九尺算个屁啊。
你进去之后,很难出来的。
“王相公觉得此人是藏身于无忧洞当中?”
“极有可能。”
王曾同样是面色阴沉:
“若是在东京城地上居住,那此人的胆量不是一般的大,务必要重视,派遣精锐禁军保护查案的这几位。”
曹利用也只是发发脾气,别看是大宋武将第一人,可他连调动一支厢军的权力都没有。
“怎么保护?”吕夷简瞥了眼王曙:“明着保护,可钓不来凶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