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被世界温暖相拥1(1/2)
7月中午的骄阳似火使厉清愈发急切,丢失怀表的他头上渗出了黄豆大的汗珠,手上揉着面团,脑海里回想着这两天去了哪,不觉出了神。
“厉师傅厉师傅,你快擦擦头上的汗,都滴进面团里了!”
厉清回过神,忙边擦着头上的汗珠,边说:“老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身体有点不舒服,虚汗不停流。”
“哎,看你今天心思也没在工作上,放你半天假歇歇,厉师傅!”老板摇着头无可奈何。
厉清谢过老板,转身出了工作间。工作服也没来得及换奔到了“往西 ”失物招领处。
“帅哥帅哥,我想找个怀表……”厉清对陈默说道。
“行啊,我们这里的规矩是 东西可以给你找,但是要用故事来换。”陈默一副冷漠脸。
厉清叹了一口气,讲起了他的故事……
分明已经初冬了,迎面扑来的热气还像在火炉里滚过一般。
“酒驾吗?”
“是酒驾,没错。”
“故意伤人?”
“是。”
“重伤。”
“对。”
“除酒瓶外有其他凶器吗?”
“暂时……还没发现。”
“……”
一阵风吹过,仰躺在地面的厉清幽幽醒来,坐起后听觉有些失灵。
但他没管耳朵,一吸之下满是馥烈的酒气,皱了皱眉,他正欲破口大骂,愣了一瞬才惊觉这是自己口中的酒味。
起身后一道强横的力量骤然撞过来,紧跟着手腕被猛的一拽,一扣。
咔嗒一声脆响,没等他回过神,手铐已经稳稳当当地锢住他了。
厉清眯起眼,扫了扫身侧两个穿着制服警察的人,再看看灯光闪烁的警车。
嘶——抓人居然会抓到他头上?
这届警察不行啊。
他有些想笑。
然后他就真的笑了。但嘴角刚扯到一半他五官就扭曲了,因为显然有道伤口被他这一笑扯裂开了。
但也因这一笑,一口冷风强灌进来,他的耳朵能听见声音了。
鸣叫的警笛,围观人的指点,甚至有小孩的哭喊声。
在这其中有个女人很显眼。
厉清看她时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她年轻漂亮,全身裹一件火红色衣裙,小巧清秀的脸拼命埋在掌心。
但让厉清觉得她与众不同的不是她的长相,也不是红色衣裙,而是她在哭泣。
啧,这拙劣的演技,哭得好假啊。
不欲再看,厉清别过了头。
嘴角的痛楚加上莫名其妙被抓的窝火,他烦躁地回头,刚想理直气壮地喊一声“你们抓错人了”,然而下一刻他就喊不出声了。
因为是坐在地上被铐住的,背在身后的手撑着地想站起身时,厉清感到掌心一片湿黏,眼角余光瞥见的殷红使他骤然转身去看。
是血吗。
是血吧。
是血啊!
在打量完整个现场后厉清终于又颓然跌坐了回去。
所有暂缺的记忆像突然上涨的潮水在脑袋里轰轰烈烈地翻涌。
太阳穴在发胀,疼得他想尖叫,但他又喊不出声,因为他在感到嘴里的酒气越来越淡,而空气中弥散的血腥味越来越浓,浓到从鼻腔灌进口腔一直到肺腑都装满了令人作呕的味道。地上大片大片盛开的殷红让他突然想起了昨日他刚送给妻子的那束红玫瑰。
哦,对了,是昨天。
一切还是要从昨天,不,更久之前说起啊……
……
厉清是个普通出租车司机,家庭条件一般,有个妻子和八岁的儿子,妻子没有工作,但年轻漂亮。
虽然生活条件有时也觉困苦,但他也并没有沾染上什么恶习,生活开销都放在柴米油盐,住行穿着上。
他们一家住的地方是个租下的小阁楼,租金廉价,但周围环境不太好。对于一家三口的家庭来说未免有些拥挤,而厉清常年风雨无阻在外奔波也都是为了能买一间自己住的房子。按理说,这样的情况和万千蜗居奋斗的家庭别无二致。
而厉清的妻子周澜,身材高挑,性格温柔,夫妻生活也比较和睦。
这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透过窗子能看见外面明显弥漫的雾气。
将碗筷收拾进水池后,周澜一如既往地送厉清出门,然而这次他没得到预期中的那个轻柔的吻,周澜只是伸过纤细白皙的手替他拍去肩头的灰尘:“一路小心,早点回来。”
他半僵住的身子在厉小北的开门声中放松,在周澜还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厉小北一言不发地竟要跑过来,厉清蹙了蹙眉:“小北,回去。”
他的口气没那么严厉却不允许提出怀疑。
“爸爸。”软糯的童音嗫嚅道。
在心底叹口气,厉清半蹲下身子,与八岁的儿子目光平齐:“你有话想对爸爸说是吗。”
厉小北点了点头:“爸爸……”
说到这厉小北下意识地抬头去搜寻母亲的目光,却在触及周澜的眼神后不经意地瑟缩了一下。但在厉清看来,他小小的身子只是因为被初冬清冷的空气冻得缩了一下。
“嗯?”
“……爸爸再见,早点回家。”
厉清笑了,青色的胡茬蹭了蹭儿子的发顶,这是他们父子间为数不多的亲昵次数。
“好,再见,要听妈妈的话。”
厉小北点了一下头,点到一半僵住,又摇了摇头,最后却还是重重地点头。
厉清有些好笑地揉着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快回房间穿外套。”
说完他用那双温和的眼看向周澜,却被对方装作不经意似的避开了。厉清没多做计较,提着厨房的那袋垃圾顺手带上房门。
不是没对周澜这种态度感到疑惑的,甚至在更早一个星期前,厉清就感受到了这种变化。
但这种改变不是显露于面色的,但他是毕竟同她长期一同生活,也只有厉清能敏感地察觉出来。
比如说:以往他回家前她总会在哄完孩子后在客厅开着灯捧一杯热牛奶等他,又或者周末时就算他不能陪着儿子还有她一同出去游玩,但她仍是会拍完照片发给他看,又比如说……
但是在最近的一个礼拜里,厉清敏锐地察觉到,周澜还是会在出门前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吻,还是会给他留下一捧热牛奶,还是会拍绮丽的风景给他,只是她人不会等到他回家就睡下,发完照片不会再对他嘘寒问暖了而已。
但真要说起来,这些小细节也实在谈不上是冷落,或是上升到变心这种荒唐的地步。
拇指摩挲着方向盘,厉清自嘲一笑,他一个大老爷们想这么多做什么,他什么时候开始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真的是……亏他还一直以为更年期岁数起码得5字开头的……
厉清摇了摇头,企图将这些琐碎心事晃出脑海。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时,扫了眼手机,已经是晚八点了。
头疼地按揉着眉心,他伸手探了探额前的温度,深深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发热了。
在绿灯跳起的那一刻迅速踏住油门。不管是不是错觉,这种身体状况还是先回家去吧。
说起来,这个时间点,儿子厉小北已经睡下了,周澜应该在洗碗。
平常这条路人烟稀少,厉清还一直以为是人少的缘故,没想到头一次这么早回家,这个时间段竟有些堵车。
回到家停好车已经是九点左右,一楼楼底昏黄的灯不安分地一闪一灭,似乎下一刻就会彻底报废,灯泡还不时发出刺耳的声响,完全盖过了厉清的鞋摩挲在地面发出极其轻微的摩擦声。
厉清住阁楼三楼,但他在走上二楼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一阵衣服布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其中还夹杂了暧昧的喘息与调情的话语,这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就连一楼灯泡发出的刺耳声也无法完全盖过。
谁会在楼道里做这种事呢,难道说是见不得人?
厉清皱了皱眉。
二楼没有灯光,那灯是从什么时候坏的,厉清已经记不清了,或许是半年前,又或许是一年前,房东一直不在意这种小事。
凭借微乎其微的月色,只能隐约看见两具年轻的躯体纠缠在一起,若是白天恐怕已经是春光一片,但此刻在厉清看来和看煤炭没有任何区别,想到这个比喻,他有些想笑,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踏上楼梯的声响,那两具亲热交缠的身躯中有一人耳尖地听见,一哆嗦后敏锐地盯视过来,继而就是一声惊叫。
“啊!”
叫的是个男声,转过来的却是个女子。
就在那张年轻面孔看过来的时候,月色仿佛一刹那明晰起来了,那种透亮仿佛带着某种不怀好意的炫耀,仿佛是为了把这不堪的场面更**地彰显在厉清的面前。
在看清那张面孔时厉清站在原地浑身一震,然后狠狠一僵。
紧接着他的唇开始不规律地哆嗦起来,上下牙仿佛受寒般不停打颤,有暗流蜷伏在他眼底不断翻涌,仿佛下一刻就会因堆积不下尽数倾泻。
然而他发出不出一个字,神情恍恍惚惚,莫名就想起了周澜曾经有个视为珍宝记录句子的本子,她最喜欢的作家应该是太宰治,但那本子上记录的不止是太宰治的句子。
那句话是:“不想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还是会离你而去。”
厉清平日最厌烦的就是这种文绉绉的句子,却在这一刻莫名想起了这句不知道是太宰治还是川端康成说的话。
然而走过去的步伐没有预料的那么沉重,他几步就站在了周澜的面前,等反应过来时,他的右手已经一阵剧痛。
“厉清……”
“啪!”
女人高高肿起的脸暴露在微弱的月光下,厉清这回也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是房东。
然而这一巴掌下去厉清就后悔了,将女人拉近后因为他明显闻到了浓郁的酒气。
周澜从不沾酒的,这点他很清楚,而刚刚把她拉近了看,她的手腕上明显有挣扎的血痕,厉清眉目含煞地狠狠剜向一旁的房东。
“你灌醉她?”
“我我……”房东狭小的眼不自然地闪避:“那是她自个儿愿意喝的关我……”
“滚。”
房东被打断,又见这个平日只在交租时讨好他的男人骤然凌厉起来,看着很不爽:“喂我说厉清,我还没把你媳妇儿怎么了呢你在这跟谁横啊,上个月欠的房租老子还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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