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第93章 仙凡（2/2）

岳南山抬手一指夜空，道：“天不允许。”眼神动了动，古幽语气低沉：“为何如此？”

岳南山点头，长发飞扬，开口道：“异族相恋，难得善终。”

指尖轻颤，眼前，不觉浮现出那白衣女鬼婉约的身影，便连她柔柔糯糯的声音也似在耳边回响，于是本就怅然的心情就更多了几分沉重。

岳南山哈哈大笑，却又有些无奈，道：“年方二十，便已踏足命魂境界，纵观整个江山剑派，三千年春秋往复，也只有你那师姐天资高过你了。但就算你再年轻，哪怕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既已踏入仙途，就是仙人。”

岳南山也未回头，只轻声道：“何故叹息？”

到了这个时候，无名仙山便也热闹了许多，但也只是白天。

岳南山站直身子，眸色平静，唇边还带着隐隐的笑意，只听他道：“木槿生前天资惊艳，年纪轻轻便成就了陆地真仙。到头来，却痴在了‘情’字上，不明不白的就委身了凡夫俗子，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但终归未落了好下场，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报应吧。”

古幽又问道：“那何为凡？”

古幽疑惑问道：“报应？”

岳南山想了半晌，方才说道：“奔波操劳，忙于生计，是为凡。”

“上天许你寿数无涯，许你承天护道，许你纵横四海，”岳南山眸色淡淡的，神情也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道：“却许不得你留恋红尘。”

也不知过了多久，古幽突兀开口，声音里夹杂着莫名情绪：“报应不假，但对木槿前辈来说，魂飞魄散，大概是最好的归宿了吧？”

陡然间一缕杀意升腾，忽而却又散去，岳南山看着古幽，语气也变得冰冷：“没有什么事比魂飞魄散更残酷。”

唇边一丝笑容微微漾起，古幽开口，声音平静又略带苦涩：：“劈山碎石，修得了灵气，修得了仙人法度，便成了仙；但凡间也有人能一剑山河震颤，江海倒灌，比之仙人手段又有何分别？可凡人就是凡人，管你家财万贯还是一贫如洗，任你是王侯将相还是戏子青衣，转瞬百年，生前种种如烟云过眼，一抔黄土埋骨，掩尽了风流或悲苦。纵观凡人一生，短不过眨眼，长不过百年，哪一个不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岳南山叹了口气，便连腰背也有些佝偻了。

古幽看着岳南山，说道：“木槿前辈生前即是陆地真仙，修得了长生；死后，又为了女儿自斩阴阳，断了轮回之路，成了孤魂野鬼，无休无止地游荡在人间。可不论生前还是死后，她都是沈木槿，深爱着曲玉辰，成了人妻又为人母的沈木槿。几十年后，曲玉辰终老而死；再过几十年，除了曲江心师姐，她的儿子女儿也会死。可她呢？只能眼睁睁看着。可比杀了她还痛苦吧？你说，相比如此折磨，魂飞魄散，是不是更好些？”

“谢谢。”岳南山转过身来，深深一个鞠躬，深深。

岳南山侧过身来，看着古幽，摇头失笑，道：“你不发疯的时候，倒和她有几分相似。”

话音落，岳南山又复转过身去。古幽往前走了两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道：“木槿前辈和曲玉辰，皆为人族，又何来异族之谈。”

而风姿卓绝、清冷如雪的俏丽佳人，更是成了不少年轻弟子的梦中情人，仙子般的人物。

远处，一块儿更大的山石被震成了粉末。

眉峰轻挑，古幽又说道：“这世间，向来是没有什么仙人的，又何来仙凡之言？”

古幽挥袖，一道灵气疾射而出，眨眼间劈碎了身后山石，清风徐徐，古幽扶摇而起，低头俯视着岳南山，又问道：“二长老看我，是仙还是凡？”

此前杀意置若罔闻，古幽仰首望天，道：“敢问二长老，何为仙。”

“木槿。”语气平静，眸色也不深沉，岳南山声音平淡。

古幽落在地上，又说道：“我今年二十岁整，恰是大好年华。”

古幽看在眼里，却也没再多说什么了，只迷茫地遥望着远方……

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仙人。

无情者即为仙，有情人，终归只能是人。

于是，长生便也成了寂寞或者折磨。

于是，仙凡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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