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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一个小毛孩是怎么从我这里领了命,去暗杀丁三指的侄孙,再借此以不会被怀疑的平民身份顺理成章地进入监狱,潜伏在叶箐身边套取情报,直至投毒成功,完成第二场暗杀抽身而退,最终从我身边正式登场,震惊整个东河区。”许森娓娓道来,说到故事末尾忍俊不禁,话里泄露出难以自抑的兴奋。
他半导半演看完了整场戏,而窃得一点风声的人们为他钟爱的演员掷下高分,捧着鲜花追逐而来。他们丝毫未发觉,对比事实而言,外人所见的精彩不过是管中窥豹。
“你看,从头到尾都替你捏造好了。就像电影情节一样富有传奇色彩。我们制订下缜密的计划并完美地实施,重创东河区,最后公开结果,宣布胜利。”
“这一系列的事件由一个年仅十六岁的杀手,同时亦是间谍串连起来,变成了一出早有预谋的,帮派间的暗斗。”
许森揽了季末,笑得肩膀一颤一颤。发自真心地感受到一种充盈的快感,来源于心境被满足。这是只有坐在幕布之外的最高处,放眼将芸芸众生都视作戏中人时才能感受到的快乐。
手握星辰,坐看风云起,日逐月落。
“非常成功的造势啊,阿末。”他笑叹。
身处漩涡中心的季末,听到这里就没有如许森那般的好心情了。不仅没法和这个男人一同笑出来,还存了十二分的怀疑在心里,眼神复杂地回望。
季末希望自监狱里追出来的那些事情都尽早翻篇,但事实是其影响还在持续发酵。
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这个人又为什么连八卦消息都要关心,还特地拿出来讲给他听呢?
想想后果就不难明白:现在对季末来说,比所谓的培养更先到的,是受人瞩目的声名。许森已替他将起点拔高至如此位置,如果季末名不副实的话,就会每时每刻都受到轻视和排挤——这是于大环境中推他去风口浪尖,登摇摇欲坠的海中高楼。
这是强逼着他去追那个位置。
许森身边的位置。
季末挣开他的手,转身背靠桌沿,面对许森。许森于是顺着季末的动作双臂一拢,将人困在自己和桌子之间。
嘴角噙着的笑昭示了他浓厚的兴趣。微微垂视,眸中盎然深意,滚着火花。就如此压着季末,用相当强势的姿态索取一个答案。
丝毫不担心季末会答错。
“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季末瞧着许森的神情,才试探地说了一句,突然闭上了嘴。
许森十分享受季末此时的眼神。
在经过了不知道什么事情后,逃走一晚又跑回来的季末,好像又变了些。重新铸起无畏的骨,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填充坚实的内里。连那些刺也再度收了起来,当然不是服软,而是独自浸入凉水,反复地淬炼。
有可能,现如今这个季末的每一次眼神变化,都叫许森觉得好奇和欣喜。仿佛自本能而生的冲动,想要捉摸他的心思,抓到手里翻来覆去好生钻研一番。
因此不知腻烦地铺就谜题,制造困难,再扔给他去解。
能否叫自己满意呢?那是当然的。已经超过了“满意”了。
只有他能跟上自己的步伐。
许森好心情地追问:“阿末觉得呢。”
季末住口,只是因为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东河区恨季末是正常的。但,就连传闻传成那个样子,季末踩着东河区杀人,这于东河区来说也是能够容忍的吗?整个东河区都不要面子的吗?
季末知道许森这番转述里一定略去了灰暗的部分:八卦野史里最吸引人眼球的,关于大人物们之间的新仇旧恨,关于包养和玩物的说法,关于香艳的肉体关系和三角等等。
这样塑造的季末才是三爷乐于看到的,绝非如传闻所说作出种种壮举的“英雄人物”。
“……你不仅是推我到台前,你更是立我作吸引人的靶子和挡箭牌。就为了掩盖那批货的存在。”季末盯着许森的眼睛,慢慢地说。从上方这个人的反应中,他确认了这一事实。
“所以东河区默许了这个‘真相’流传开来。三爷不仅自甘认作败者,忍气吞声不会反驳,反而更希望与你一同推动这个故事到大众眼前。”
带有特殊标记的,不能暴露的重要货品,藏在一批失窃的东西里,遗失了一段时间,在真正引发事端之前又悄悄地失而复得,回归原位。
这件事,在人们已知的故事版本里完全被省略掉了。
季末成了整个系列事件的主角,没人会在意那批货。无论它们是被青城区独吞了,还是落入东河区手中,还是如何消失在这座城市里了,其结果都远不如这个故事里死掉的两个人、两次暗杀更有谈论的价值。
没人知道发生过这样的一起错误,那就是没犯错。
不免再次感慨于这个男人的手段。哪怕并非从一开始就设计好了所有细节,仅是跟着事态发展起风势,那也是一种不俗的本事。季末望着许森,真心实意地说:“好厉害的补漏。”
许森听闻这句赞扬,注视着季末的面庞,并无意外,只哑然失笑,为一个人鼓掌:“好厉害的阿末。”
季末知道许森远比看上去要满意他的回答。因为这种紧贴的姿势之下,两人的下身抵在一起,这个男人早已勃发涨大的阳物存在感十足,又烫又硌人。
感情能骗人,但欲望不能。季末应当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
他不认为引发性趣和吸引力的是自己的脸,许森会喜欢漂亮蠢货的脸蛋和身体,那种喜欢就像在监狱里对那个软弱无能的季末用完就扔的感情。
所以,要打动许森这样的人何其之难。又需要多少努力,多少次打动才能换得信任。
季末无所谓许森的信任,但需要他的“真话”。
当下,他绝无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从今天起的每一个机会都不会放过了。季末直接问了出来,明示道:“奖励。”
哪怕被逼得快要坐桌子上了,他仍昂着头,晃了晃不稳的上半身,盯着面前人,不知深浅地提醒说:“我答对了,你得给我奖励。”
许森讶异地抬眉,更加乐得接招,陪他继续这个游戏:“阿末想要什么奖励?”
季末早已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