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第206章 血嫁衣 断人肠（2/2）
可我能感觉到，皇上的心渐渐大了，他已不需要我了。“皇上，您若是不答应，便永远无法做一个真正的皇帝，将永远在睿寰王的阴影下生存，更娶不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妻，还要违背你对她的承诺。”
若是此次我真的迈出了这一步，是否能够洗清我这一身的罪孽呢？
“皇上？”我听到这句话，步伐彻底愣住。侧过头望着他，看着他满眼的生气，我喉头一阵哽咽，突然间觉得自己做的那么多的事都白白付出了，如此的委曲求全又算什么？“既然皇上喜欢同她玩，那本宫也不会再阻挠，就让南国的江山就任人拿去罢。”
“皇上错了，即使是本宫要嫁，也绝对不会允许皇上立朱辰如为后。”我藏在袖中的手早已经紧紧握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面上却是冷冷地笑着：“先帝赐本宫的尚方宝剑，有先咱后奏的权利，若皇上真要立朱辰如为后，那本宫便只有以魅惑君主之由斩了她。”
我却是仰头大笑，可越笑眼泪却越多，心中的苦涩早已淡了，剩下的不过是那心的自嘲：“原来我为皇上，为南国付出了这么多，换来的只是皇上一句意图谋反？”
他的双拳紧握，深深吐纳一口凉气：“姑姑你真的决定了？”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翌日，我如往常一般为皇上整好着装，牵着他的小手到朝堂之上，他位居偌大的龙椅，而我则在珠帘之后听政。
而他的手臂也僵住了，他说：“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会的，待我归来的下一步就是立你为太后。”
宫阙上的天际比起外边，竟也是如此孤寂。
“姑姑，朕懂了，就是装傻对吗？”
“你是哪家的姑娘？”我的声音很冷，凌厉的目光直射于她。
这么多年后，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永远孤身一人终老，只要我在一日，便能牵制着楚寰，为皇上多争取一日。如今他突然说要娶我，要放权？
我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树皮之内，百转千回的思绪悄然划过，一个计划却已渐渐生成于心中。
散朝之后，明显感觉到多数人的脸上闪烁着阴霾，也有部分人是欢喜的，这打仗一打就是一年半载的，睿寰王若是领兵离去，那么我们就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来平衡势力，稳固皇上的地位。
淡淡地瞅了我们一眼，正欲端起茶却听见一声低呼：“皇上不可！”
顿时，周遭的欢笑声猛然止住，唯独剩下淡淡地呼吸声。
李大人只是轻哼一声，便没再说话。
睿寰王的目光冷冷地扫过皇上：“都说虎父无犬子，可皇上你却比不上先帝的一分，如此冲动行事如何保全南国的江山！二十万大军多年跟随本王征战沙场，早就是生死相交的兄弟，岂是你几块兵符便能号令的了。”
“为何不去找夜鸢？”
他那浓郁的气息牢牢将我包裹着，如刀的春风划过脸颊，早已是冰凉一片。
我与睿寰王对望一眼，唇边划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只道：“可以拜堂了，莫误了吉时。”
时光飞速，一晃八年已过，皇上十六已过，生的像他父亲那般俊美无比，却也如他父亲那般变得沉默寡言。他的学识是无人能比的，如今的我也辩不赢他了，垂帘听政的我已不如当年那般能够言辞犀利的将满朝文武驳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切的一切，皇上似乎早已通透，单单一人也能说的面面俱到。
你可知，我爱了你多久……
“朕有承诺过吗？”只听他淡淡地声音传来：“朕只记得当初长公主你以权相压，逼朕同意你与睿寰王这桩让皇家颜面扫地的婚事，否则朕的皇位不保。朕迫于无奈才同意你们此等苟且之事，却从未同意过放你们远走。”
“长公主？”张明华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正在神思的我，“此次北国来势汹汹，连攻咱们三座城池，不知长公主心中可有领兵出击的人选？”
没有继续听他继续说下去，我淡淡地打断他，神智恍惚地说：“傻孩子，南国的江山我要来做什么呢？若真的想要这江山，我何苦为了你出卖了自己的一切，只为保护你的江山。”
也许，以后我会为自己今日所选择的一切后悔，但是如今我已下定决心，便不会去想所谓的后悔。
在寂静无人的小巷中我疯狂的奔走着，脑海中再也无法思考任何，直到跑至一条小溪边我才停住。站在溪边望着自己的倒影，一步一步地走了下去，任清澈的溪水由脚上一直蔓延至胸口，直到水的最深处我才停住了我的步伐。
而楚寰却永远无法再回答我，躺在冰凉的红毯之上的楚寰却已早无声息，那安静的面容就像是睡着了，那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我猛然起身，不可置信地望着他，难道今日的成亲只不过是他一场弑君夺位的阴谋！
可辕幕雪从最初开始不就是这样的女人吗？为了对付南国而将自己给了夜鸢。
她点点头：“你一定要安全归来。”
“长公主可听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她直勾勾地盯着我，“小女自幼便与皇上相识，即使长公主您的阻挠皇上仍旧要与小女私下见面，为的是什么，长公主可知道？”
那瞬间，皇上的脸色是震惊的，可目光中却在挣扎，在犹豫。
这一切的一切仿佛清晰如昨，却又像是在梦中发生过的一切，即使再冷血的人都会被融化。
“皇上不需要知道。”
·
他果然一直都是知道的，那么他该用了多大的气力来包容我多年来的利用，他对我的用心究竟到了何种程度，可我一次又一次的在伤他。
“即使你们不是亲兄妹，可天下人眼中你们仍旧是亲兄妹，你们不能成亲，朕更不能让皇家的颜面扫地。”
“大哥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夜鸢？我至始至终爱的人都是你啊，我和他在一起不过是为了帮你报仇……”
如今早已物似人非，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默默守护我的楚寰，而我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辕慕雪。
听着他的一字一语，我不禁动容，上前一步，紧紧环抱着他的腰际，闭上眼睛与他相拥在一起。
“睿寰王放心，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该是朕谢谢长公主与睿寰王的成全。”他的声音中满是暗嘲之感。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皇上的目光看向我，一抹冰凉的光芒直射于我：“长公主，朕不会放。”
时光荏苒，一晃便是半年，冬去春来，百争艳。
“朱姑娘，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应该知道本宫此次召你进宫为的是什么吧。”
“好狂妄的睿寰王，欲毒害皇上可是谋逆之罪，在座百官皆是见证。”上官灵鹫冷笑，顿时，满堂的玄甲卫与大内侍卫纷纷涌入，将睿寰王紧紧包围在一起。
“当年……皇上还年幼，你我走了，谁为他掌握江山？”他轻轻地笑了，随即抚上我的右颊，“如今的皇上，你看到了……在政权上支持他的人已经如此多了，打仗的事，他培养了更多的帅才，如今已不需要我上阵杀敌了，对吗？而你，垂帘听政不过是虚设，皇上有自己的主张。”
“一拜天地——”
不可能的，太多的东西放不下。
“一句误入就能免去你所有的罪？皇上寝宫乃神圣不可侵犯之处，你不仅误闯还带着皇上一起玩乐，成何体统！”我的愤怒换来皇上猛然一仰头，“姑姑，其实不是……”
他不答，望着我。
“长公主三日不朝，是在像朕示威吗？”他也不拐弯抹角，打开天窗说亮话。
“够了，你现在就离开这里，今后若是再出现在皇上的寝宫内休怪本宫拿你父亲问罪。”
我摇摇头，全然当他的话是试探：“当年，我要你同我走，为何不走？”
也许是被我眼中的疯狂震住，皇上不由上前几步：“你毕竟对朕有教导之恩，朕不会杀你，但是谋逆之罪难恕，朕……”
可是我利用了这一切。
他却没有去追，只是翻身下马，凝望着我许久：“至始至终，我爱的人始终是你。”
“咔嚓！”剪刀落下，一朵凋零的兰落在地上，我的手也僵住。
听着他的一字一语，我的心中就想被人硬生生地扯开，皇上，我又怎会不懂爱，你口中的承诺我又怎会不知？
“很好吗？”我喃喃自问。
看着他的口一张一合，我满腹的话语想要对他说，却在最终咽了回去，“皇上聪慧，自幼便有主见，未丢江山是自然。但是立后之事，请皇上三思，朱辰如并不适合皇上。”
我和皇上从何时起竟走到了这个地步？
“姑姑你说的好笑，你凭什么替睿寰王承诺今后不再过问朝政？还是你与睿寰王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那双睿智的目光深深穿透我，像是看穿了一切那般，我的心猛然一阵跳动，却状似平常地说：“皇上这是何意！”
边关起初毫无喜报传来，后面才渐渐有喜色，最后睿寰王收复了丢失的三座城池，还将北军连连击退三十里地，不敢上前。
在漫长的半年内与他保持着飞鸽传书，为的是拉近彼此的距离，消除他的戒心。
那一刻，他也笑了，探出虚弱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没有悲哀，只有喜悦：“谢谢你，信我……”
三日未出宫，外面那暖暖的骄阳刺得我眼睛几乎睁不开，宫外的宫人一见到我便欣喜的唤道：“长公主您终于出来了！”
“我信你。”
一句话脱口，上官灵鹫的手又用了几分力气，颈上更深的痛传来，我痛苦的低呼一声，楚寰的目光中满是焦急与心痛，“放开她！”
“夫妻对拜——”
可是。
我一愣，立刻恢复神态，笑望他：“皇上，本宫有事与您商议。”
“什么事？”
听了这话，我一愣：“那皇上你还有人选？”
“你错什么了。”我不看他，只是沉声问。
我看着情绪激动的他，深深吸了口气，“今后，一切的事本宫与睿寰王都不会再过问，皇上想如何做主都行，但是立后之事，你必须答应本宫。”
闭着眼睛，我屏住呼吸，将我整个身子全部埋入水中，感受着冰冷的水将我全身笼罩着，呼吸一点一点的消逝，感受着那死亡将近的恐惧。
那瞬间，我看见睿寰王的目光终于闪过一抹不同于冰冷的情绪：“皇上今日是铁了心要对付本王？”
晓风迷雾，清风遐迩，即使披了件披风我仍感觉到身上的寒气，真冷。
真脏，真脏。
卿萍如我一般，同样是一身便装，骑坐在马上，或许……她也是在此处等他归来，只不过我站的位置比她更远。
“那本宫问你，若是兵临城下，你们打算拿什么来维护这份爱情？”我一句话问得她哑口无言：“不知朱姑娘可听过北国元谨王后的故事？”
“只要皇上答应我与睿寰王的婚事，不仅你能娶到朱辰如，而且我与睿寰王皆会放权，将一切交还予皇上，离开帝都。”
“姑姑有何事？”
“并不是，亲妹妹只不过是你父皇硬加给我的身份，这样我便能永远留在他身边，而睿寰王永远不敢对我有非分之想。”
好像，从很早开始，他便在一步一步的远离我。
那瞬间，我是真的有了期待嫁给他的想法，漂泊二十七年，最终能有如此归宿，乃我之幸。
我眼睁睁地瞧着她饮下，满脸泪水的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我的心中却是五味参杂。
这句对不起，藏在我心中已经很多年了，一直没有对他说出口，毕竟从最初我对他只是利用，我要保持这份利用的关系就必须永远沉默着。而我，更相信他一直都明白，我的所作所为。
那夜，我在披香宫召见了朱辰如，我的手中拿着剪子，一边剪着盆中早已凋谢的兰，一边若有若无的打量着她，一眼望去，便能看出是个伶俐聪慧的女子，不是惊艳的美，却因那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质而忍不住让人去注意她，就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便使得皇上为了她竟与我闹僵，甚至不惜与我反目？
皇上这些日子以来也刻苦，每日掌灯研读资治通鉴，会向我提出很多疑问，那些问题令我都倍感惊讶，而先生原本忧虑的脸色也因皇上的刻苦与聪慧渐渐舒展开来，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皇上假日时日，必成大器。
也只有在此刻，我才能对你说……
“皇上长大了，他已经不需要你了，我们放权吧……”他的话让我整个身子彻底僵住：“你……你说什么？”
众人的目光皆转至声音来源处，正是那一身白衣的上官灵鹫，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大步逼近的身影，心中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升。
今日的等待更是刻意等在卿萍之前，为的是让她看清楚这一幕，楚寰同我在一起。
“说来听听。”
“你恨他？”
在朝堂上，凡是我点头的，睿寰王必然附和，若是我摇头的，睿寰王便也摇头。
“我不知道，你还爱着他。”我喃喃道。
可这样一股势力根本无法与手握重兵的睿寰王、六部尚书之首张明华、玄甲卫统领李肃、其它诸位有权有势的大官……无能为力。
“我累了。”
“傻孩子，我死死握着政权不肯放为的不过是等待时机成熟再还给你，让你主政，可你一直都没有真正成熟，况且还有睿寰王压着，只要我握着政权睿寰王就不敢这么样。”
皇上，希望你能明白姑姑的苦心。
我的手，一直都在间接杀人，杀了太多太多的人，已经无可弥补。
他蹙眉想了许久都想不到人选，最后只能泄气的摇摇头。
我一愣，瞬间手足无措起来，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话。
“为何你转变的这样快？你不是说不会上朝吗？今日你非但上朝了，还接下去出征的任务。”卿萍的声音中满是质疑：“为什么？是不是因为昨日长公主去你府上找你了，你一见她就心软了？”
可我不知道，自从那一刻，皇上与我的距离拉了好远好远……
“长公主是在逼朕？”
如今的我，还有资格带走他吗？
卿萍在他怀中没有挣扎，只是依恋地靠在他怀中低喃：“我舍不得你去，此次很危险……长公主那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是将你往火坑里推呢，或许她的心中正打算着你能死在战场之上。”
放下手中的剪子，我重新整理了自己的着装，终是拉开了寝宫的大门，“咯吱”那声在寝宫响彻，竟是如此苍凉，我怎么从来没有发觉披香宫是如此孤寂？一住，竟然就是十年。
我问：“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当我的颈项感觉到匕首的锋利，似乎懂了许多，今日的一切是早有预谋，皇上并不打算放过睿寰王。而上官灵鹫，从什么时候竟开始帮着皇上对付睿寰王了，他不该是站在睿寰王一边的吗？
整整三日，我都没有上朝垂帘听政，关在寝宫内没有迈出一步，听说许多大臣都曾来寝宫求见，有睿寰王，有闫太师，有一直跟随于我的重臣，但我谁也没见。三日了，所有人都来了，唯独皇上没有来，似乎还在生我的气呢，傻孩子，你就这样喜欢朱辰如吗？
我看不见楚寰的目光，但我可以想像到，或许是无措，或许是焦虑……
我知道，他们此刻盘算着若立了太后，我便没有资格垂帘听政，名义上都该是太后垂帘。
她明眸一闪，“略有耳闻。”
“睿寰王果真是心系南国子民的，本宫就代南国子民感谢你，祝你大捷归朝！”
睿寰王迎了过来，接过我手中的红绫，与我共同步入正堂的红毯之上，跪在今日的主婚人，皇上面前。
对于卿萍的尖锐我没有多加解释，只是问楚寰：“你也这样认为吗？”
“皇上，我以性命担保，只要与睿寰王成亲了，便会放权，与他远离是非纷争，你可以废去我的长公主之名。皇家那点点颜面难道还比得上南国的江山吗？”
“你可知今日是我最开心的一日，因为……娶到了我爱了二十七年的女人，我妄想与她白首偕老，用尽全力来对她好……但我明白皇上绝对不会放过我，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了。可至少，我娶到你了，二十七年来的梦……”
我猛然回首，头上的凤冠顷刻间掉落在地，我的发丝倾泄而下，目光却是冷冷地望着皇上：“皇上你告诉我，当年是否选择错了。”
他还是不答，仍旧静静地看我。
“还要自欺欺人吗？慕雪，是谁为了他杀了自己的孩子？是谁为了他甘受冷宫之苦？是谁为了他挡下夜翎的一剑？是谁为了他的北国没有将他带走？到如今，你还要说爱的人是我吗？”
他瞅了我一眼，深思片刻才道：“联合睿寰王意图谋反。”
“本宫迎接我朝胜利归来的大将，谁敢非议？别忘了，我们可是兄妹。”
“是为皇上的事。”她的声音很是清脆，跪在我跟前却丝毫没有任何怯弱的感觉。
不一会儿，他便跟了上来，口中低低地说：“为什么要赶她走，朕和她在一起很开心。”
“不，我……我，我要考虑一下，给我时间……”此时此刻的我完全慌了神，六神无主的拒绝着，随后便冲出了寝宫。
楚寰的目光很阴沉，却一语不发，眼中闪现出无限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
·
这八年间我有想过，等到皇上有了自己的势力，能够独立，那我便能功成身退，去北国找夜鸢。二十年，当年我说二十年便会原谅他对我的种种作为，那时的我也许就能自私一点，放开一点，将他带走。
我又问：“三千精兵的包围，不过是为保护我们能全身而退，对吗？”
他的眉头一蹙，随即舒展开来：“朕也有此意？”
“你们的关系明明已经走到绝境，为何还要同我抢？”她的声音那样尖锐，近乎于嘶吼。
看着她那伤心离去的背影，我问：“你该去追的，她爱你。”
“若一杯毒酒便能解救南国的江山，便能让皇上从此载入史册，成为万人敬仰的皇帝，那小女便心甘情愿饮下。”她猛然起来，由我手中夺下那杯毒酒，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我一直都知道，重新掌权对他的诱惑有多大，如今江山美人一齐给他，他抗拒不了，更不会想抗拒。
他沉默了许久，才问：“你后悔吗？”
岸上的人深深地望着我，淡淡地笑道：“是，这是大哥的愿望，但是你真的要做出令自己悔恨终身的事吗？你真的已经对夜鸢毫无留恋了吗？”
当我还在犹疑之际，上官灵鹫那冰凉的匕首已架在我的颈脖之上，“我倒要看看，王爷如何神通广大能逃脱重重围攻。”
“未央。”他突然唤了我一句。
“好久没有人向我提起他了……大哥，如今的我早已配不上他了。”
当我步入正堂的那一刻，我隔着凤冠前那串串流珠看见了一身喜服的睿寰王，今日的他似乎比以往更加丰采照人，眼中那掩盖不住的笑意令人无法忽视。
“皇上，如今南国正处于水深火热之时，你身为一国之君竟然不思进取，贪于玩乐，你将来如何踏平北国，如何守护这个南国！”
看他跪下的那一刻，我的泪水决堤，即刻将他扶起：“皇上不要这样，你是九五之尊，不该对本宫下跪。”
看着那渐渐涌进的军队，我淡淡地吐出了一口凉气，遥遥望去，一眼便能认出最前方棕红色马上的男子，风姿飒爽。
直到远远甩开了那大批军队马儿的速度才缓缓慢了下来，他低着头，冰凉的唇落在我的耳畔上，低声说：“我想你。”
周遭的气氛顿时一片冷凝，唯剩下那冰冷的风声在四周习习而响，良久，只见睿寰王将卿萍搂入怀中，轻声说：“不要多想了，许多事我都自有主张，过些日子我就要离开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大肆铺张，宴请百官，是睿寰王的坚持。
今日是我多情了，如今已容不得我回忆当年，我与楚寰，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
我笑着说：“今日的一切，不是你在设计皇上，而是皇上算计了我们，对吗？”
顿时，我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太后？”她一惊，“我不想做什么太后……”
在幽静的寝宫内，睿寰王坐在铜镜之前，我的手轻轻抚摸过他的发，执梳为他梳头。
她颤抖地接过我手中的尚方宝剑，那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似地：“长公主？”
看到这里，我的心头猛然闪过一抹怒火，大步上前，在他还没来得及反映我的到来时，我便由空中将那飞舞的毽子夺过，冷冷地盯着他们二人。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睿寰王，伸手接过，辨别真假后，便收入怀中。
“睿寰王是辅政大臣之首，他若是走了，谁来辅佐皇上整治天下？”一名官员没待睿寰王说话便接口。
他点头，我继续道：“如今我们就像一只羔羊，没有任何权势，随时可能被人宰杀，所以皇上一定要稳住自己的心性，在朝堂上说的话不要太多，更不要表露你的聪慧，只需冷眼看着他们便行。凡是一定要记得一个字——忍。”
“多谢皇上成全。”睿寰王说。
“参见长公主。”那名女孩也跪下，清脆地声音回响在四周，让人听了都会不由得欢喜。
他问：“你就那么想要守住南国？”
那血不仅溅了上官灵鹫一身，也溅了我满脸，所有人都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人有丝毫举动，包括睿寰王那些曾经的幕僚，竟一个个都是眼睁睁地看着。
“姑姑怎知她不适合朕？难道只有闫太师之女合适？”
我又说：“皇上看到了满朝文武的嚣张吗？”
“安心陪伴皇上吧，一切……有本宫担着。”淡淡的笑了笑，侧眸凝望窗外那淡蓝的天际，万里无云，却不见苍鹰，唯独一片冷寂。
在他眼神闪过诧异的那一刻，我又说了一句：“但是皇上必须答应本宫一件事。”
“摆驾，本宫要去见皇上。”说罢，便要迈步而去，回眸之间却见皇上的身影闯入我眼中，他一步步朝我走来，那目光就像看陌生人一般。
“谁准许你来皇上的寝宫？”
“朕一直与她有往来。”他淡淡地笑着对我直言不讳：“朕这么多年来对姑姑有隐瞒是朕不好，但同时也得到一个事实，这些年来有她的陪伴，朕的江山并没有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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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肃狠狠地将深深插入他心脏中的剑拔出，满眼的仇恨与寒意，而楚寰则是在我面前硬生生地倒下了。
那阴冷中夹杂着暴怒的声音响彻整个寝宫，那一刻，我似乎想到年少时的任性。我与大哥的爱情不就是被世人所唾弃的吗？可最终我们还是放下了一切，打算远走天涯。
我缓和了自己的神思，将目光投放至睿寰王的身上：“睿寰王战功赫赫，手握重兵，有多年的领兵帅才，本宫觉得除了睿寰王你，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他不禁探出手，拂过被风吹打在我眼前的发丝，触碰到我冰冷的脸颊：“等很久了？”
她张口，正想辩驳，我立刻冷声打断道：“为了儿女私情，用皇上对你的承诺来约束他，可你不知，若是皇上当真一意孤行立你为后的后果是什么。闫冰太师的倒戈，睿寰王的乘虚而入，满朝文武将没有一方大势力支撑皇上，你知道那是什么后果吗？那试问你即使登上了皇后之位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虚名，南国的江山早晚要被人夺了去，到最后你，皇上，包括我，都将沦为阶下囚。”
“别动。”我立刻按住他欲转过的头，找到那根银白的发丝，轻轻一拔，便将其拔出：“你瞧，都有白发了。”
“皇上会懂取舍。”
皇上果然说到做到，次日便下旨赐婚，圣旨中没有提及长公主嫁入王府是为妻还是为妾，只有短短几个字：将锦曦长公主赐婚于睿寰王。满朝震惊，就连帝都的百姓们都纷纷不解，茶余饭后几乎桌桌都在讨论着这段令人啼笑皆非的婚事。
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吞了回去，“我明白，但是你不要忘了你对我的承诺。”
“当时的她便如你一般，妄想承受王上的三千宠爱于一身，却不知自己的权利已威胁到皇室安危。而你，却不知自己的一意孤行，将影响整个南国的江山。也许你会说，为何不能自私一次，带着他远走，抛下什么国家大任，追求自己想要的。但是……你能这样做，皇上却不能，因为他是南国的皇上，他有责任，有义务为了这个天下而丢弃自己想要守护却守护不了的东西，这便叫做无可奈何，这便是皇家。”
他们即刻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望向皇上。
泪水一滴一滴溅在他的脸上，我不禁喃喃问道：“我是否错了，当年的选择是否错了？”
“皇上的心真是高了。”我笑着望他那自信满满的眼神，可心中似乎有一把刀在狠狠割着心，原来我做了这么多换来的还是他的不理解，他一直以为我故意掌权不给他吗？“皇上若执意要立朱辰如为后，本宫可以答应。”
镜中，他的影子清晰无比，当年的俊逸变得沧桑，他已经四十了，而我也三十五了。
我笑着将信收好，再次提笔写信。
“怎么，不敢喝？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皇上吗，你忍心让皇上成为万民唾骂的昏君？”我步步紧逼。
“小……”那个“心”字还没脱口而出，只见李肃那如鬼魅般出现的身影在楚寰将所有心思全放在我身上那一刻，骇然飘至他身后，长剑由背后直传他的心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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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放弃了那么多，可是我从未后悔……我以为今生都得不到回报，可今日，你选择相信我了……谢谢，当所有人都认为我今日之举是为了谋反时，你却相信我……楚寰，不会利用你来登上皇位，那个皇位上的人不过是个孤家寡人，远远比不上你在我身边……”
“傻孩子，你当我不想成全你与朱辰如的姻缘吗？只不过这个江山并不能容许，你必须要闫太师的势力来平衡如今的内忧外患。”
“你可以任性，你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可是我不能，我有着对你父皇的承诺。”
“其实姑姑以前也如你这般任性，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但是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呢，一辈子孤身一人。”
“今日的我似乎又重蹈当年的覆辙了，掌权威胁皇位而不自知，到最终落得遭君猜疑的下场，真是自作自受……”
我脑海中飞速闪过多年前在御书房内，那惊心动魄的那一幕幕，似乎早已成了内心中最不愿想起的一个回忆。
我猛然起身，一个箭步冲向一名玄甲卫，在所有人没有来得及反应的那一刻拔刀，挥向自己的颈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