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第206章 血嫁衣 断人肠(1/2)
血嫁衣 断人肠
时至戌时,我才步出楚寰的屋内,夜风将我的发丝吹起,风是暖的,吹在身上却是凉的。当我脚步虚浮的转出廊前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翔宇那笔直伫立在风中的身影,他仍旧站在原地等着我。
在看见我那一刻,他的目光中是震惊的,是愤怒的,更是悲伤的。
“长公主。”他迈步上前,想要扶我,却被我一把拍开。
“本宫现在很狼狈?”我冷着声音看着翔宇的失态,他这才注意到,立刻跪下:“请公主恕罪。”
我不再说话,可眼睛却不由地打量着我的衣着,很端庄,很整洁,很……干净。
“走吧……”我的声音突然有些沙哑,也不顾跪着的他,径自离开。
直到出了睿寰王府,我们之间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而翔宇却再也忍不住,低声唤了句:“长公主,您……”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正确内(容在%六九%书'吧读!{
“如今南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臣自当领命前去杀敌。”他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帘后的我,“那么辅佐皇上的事还仰仗张尚书、闫太师还有长公主了。”
当我侧首望向睿寰王的那刻,我隐约瞧见他脸上的笑意闪过一抹嘲讽。
那一刻,我哽咽了。
“那朕倒要看看,是你府外的精兵冲进来快,还是朕玄甲卫的刀快。”
“如今皇上能站在此处对本宫说这样的话,就说明皇上你还没有长大,本宫不过三日不朝,你就对文武百官没了辙,若是本宫真的不在你身边,你又该如何把持朝纲?”
“明日,睿寰王会上朝的。”我打断了他继续问下去的话。
“不是的,我爱大哥,从来没有变过!”我激动的朝岸边奔去,可是爬上岸之后,却空无一人。我焦急的四处寻视着,却没有找到任何。
也不知道奔了多久,我气喘连连地扶着一颗槐树,脑海中闪烁着方才楚寰对我说的一切。我知道,他在拿放权诱惑我……
“姑姑……”皇上想说些什么,我却不愿继续听下去,拂袖便转身进入皇上的寝宫。
垂帘听政的我似乎已成了一个摆设,如今我要做的不过是对于皇上做出的决定点点头或摇摇头。
夜鸢,再见。
“姑姑……”此刻的皇上就像个做错事被人抓住的孩子,低垂着头。
睿寰王娶长公主,亲哥哥娶亲妹妹,还是皇上赐婚,甚至要大肆铺张宴请百官参加。
“怎么?李大人的意思是没了睿寰王整个朝廷就会大乱?老夫看不尽然吧?老夫相信长公主能够辅佐皇上整治朝纲。”闫冰太师捋着胡须,一脸不屑的望着他。
“朕一诺千金,一旦你们放权,朕便放你们走,绝不为难。”
我们再次跪在皇上面前,睿寰王从怀中取出三块令牌,正是二十万兵权的兵符,“皇上,这是臣对你的承诺。”
“不,朕不答应……”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此刻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而上官灵鹫也适时放开了我,任我奔至已经摔倒在地的楚寰身边。那血,将鲜红的喜服染的愈发耀眼,愈发刺眼。
“睿寰王你好大的胆子,你今日娶长公主也不过是个幌子,为的就是毒杀朕,弑君谋反?”皇上大怒,拍案而起。
“对不起?”他淡淡地笑了:“一切不过是我心甘情愿罢了……”
说不感动不幸福那是自欺欺人。
“皇上,给本宫一个理由,你凭什么拿下本宫?因为本宫是睿寰王的妻子?”
也许,我与他并不是真正的姑侄关系,少了那份骨肉至亲的血缘,所以得不到他的信任吧。
“既然你懂,为何还要与皇上纠缠不休?”声音虽冷,却仍旧淡淡地剪着兰。
“你一句不知道就想撇清一切吗?”她大笑,“睿寰王,这个女人都手段你还没有领教过吗,你还要陷进去?我多年的陪伴始终换不来你的真心?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全忘记了吗?事成之后,你会娶我,你会让我做你唯一的皇后,这些都是假的?”
“皇上,这其中定然有误会,长公主怎会……”闫冰终是忍不住,上前说话了。
“可是……我老了。”
我痴痴地回道:“天裔哥哥临终前对我的请求。”
·
“不置可否,长公主您虽不是皇上的亲姑姑,却胜似亲姑姑,他敬您爱您,凡事你不喜欢的事,不让他做的事他都会因你而放弃。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您对他如此严厉,他的心该有多么孤单?好不容有个女子能知他,懂他,爱他,您却要连这最后一分自由都要剥夺,即使他在九五之尊的位置上,没有爱,没有心,那便永远只是个傀儡。”
听到这里,我不禁一笑,从什么时候,被我自幼看着长大的皇上竟变得如此有心计,还学会了算计我。
当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宫中时,很快的换下了一身便装,重新着回那负赘累累的华服,没有多做歇息便去了皇上的寝宫。可还没进入寝宫便听见一阵阵淡淡地笑声以及欢快的数数声:九十八,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
当我的剪子将盆中那最后一朵凋零的兰剪掉那一刻,许多事我终是还是做出了决定。
·
“皇上是这样想的?”
而他,似乎也看见了我,马蹄一顿,远远的军队也猛然停住,尘土飞扬卷起,浓郁的笼罩在周围。紧接着,他独自驾马飞奔而来,我笑着看着越来越近的他,只听一声啼嘶,他停在我面前,那一身银盔在春日微光之下熠熠闪亮。
“你真的要去?”
“你今年已十七,该立后了。”
“皇上,你能坐稳龙椅全靠闫太师的鼎力相助,如今正是与他关系更近一步的时候。”
“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痴人。”我喃喃一声,恍然一笑,转身将始终摆放在案的那把尚方宝剑取来递给朱辰如。
半月未上朝的睿寰王来上朝了,为原本死气沉沉的朝堂增添了几分光彩,踊跃发言的官员也开始活跃,对于南北战事开始侃侃而谈。可见如今睿寰王的影响力早已超出了我的想象,如今的皇上真的很危险,只要一步走错,也许睿寰王就会借口夺了他的皇位,毕竟如今的我们手中没有任何兵权,在朝堂上能支持我们的也就只有三大辅政大臣之一的闫冰太师。
她怔怔地看着我,良久,似乎无数的思绪在她脑海中翻滚与挣扎,终于她还是开口道:“长公主你看轻了朱辰如,也看轻了皇上与我的爱情。我要那个皇后之位,不过是坚守着我与皇上之间的承诺,他要我做她唯一的妻子,而我也不容许任何女人分享与他的爱。无关于南国的江山,无关于权欲野心,只关乎于爱情。”
未央……
“皇上是什么意思?”
我扬声唤了句:“睿寰王?”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之后的日子中我与他通信的内容越来越多,我会毫不避讳的与他说此刻朝政上的难事,请求他的帮助,而他似乎毫无保留的会教我应该怎么做,即使有些事会对他的手下不利。
夜里,我在床榻之上翻覆数次都无法入睡,一闭上眼便是昨夜的一幕幕流窜在脑海中,我猛然弹做起身,披了件风衣便步出寝宫。屏去了两侧紧随着的宫人,我漫无目的地在宫中游荡,手中一朵芙蓉被我紧紧捏在手心,早已成一朵残。
“朱姑娘,看来你倒挺自信能给皇上爱,更将他救赎?”我一声冷笑:“难道你以为给了他爱,南国的江山就能继续鼎力下去吗?在本宫看来朱姑娘也不过是个肤浅的女子,为了爱想要毁掉南国的百年基业。”
“谋逆之罪不可饶恕,将睿寰王拿下,若拘捕,杀无赦!”此令一下,玄甲卫纷纷持刀砍向睿寰王,而睿寰王却没有闪躲,只道:“臣愿束手就擒,请皇上饶过长公主,她全然不知情,今日的一切不过是臣一人的筹划。”
“二拜皇上——”
“后悔?大哥,我们都是南国人,守护这个南国难道我们没有责任吗?如今慕雪二十七岁了,若还能为天裔哥哥完成他的愿望,守住这个国家,我死而无憾。而这,不也是你的愿望吗?”
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来人,拿下这个逆臣贼子!”上官灵鹫的声音未落,睿寰王便冷笑,“当真以为本王交了兵符便能将我宰杀?”
我一个闪身,躲在一棵树后,借着溶溶月光朝声音来源处望了过去,是如今贵为太后的卿萍,而另一个人是睿寰王。
“如今新帝刚登记,太后人选悬空,你一定要登上太后之位。不能再让长公主垂帘听政,否则会坏事,懂吗?”
皇上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靠在我怀中,不言不语。
·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我们跪在他面前,而在场的所有官员皆无声无息的望着我们,毫无热闹喜庆之气。
见楚寰不说话,卿萍脸上闪过丝丝笑意,“美人计,你以为任何都是傻子,能被你蒙骗吗?他不过是顺水推舟,送上门的女人,为何不要?”
他再次将目光看向我,却没有答话。
“是小女的错,长公主若要怪罪请冲小女来,不要责骂皇上。”朱辰如的声音坚定异常。
他的一字一句,真真切切,听到心中,痛入骨髓。
他只笑我傻,我说过,这天下一切的荣耀我都享受过,此生已无憾,唯独你,我今生不悔。
我陪伴在楚寰身边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要牵制他吗?如今他要娶我便能放权,这样,这样不是正合我意吗?
我无力的跌坐在地,泪水顷刻间决堤,我以为过了七年,什么都该忘了。
接着,我们按规矩,端起两杯茶递给皇上:“皇上请喝茶。”
他站在重重包围之下,没有对上官灵鹫的话做出任何解释,只是深深地盯着我,却对皇上冷冷道:“既然皇上知道府外有三千精兵,那你还敢动本王?”
一句“我也老了”像是淡化了多年来的恩怨情仇,我摇头,“不,不……”
“我在等你。”我的话音落,他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深深凝望着我。
“为什么?”
我仍旧笔直的伫立在原地,望着皇上离去时的声影,我的心突然很累,很难受。
他盯着我许久才说,“朕知道您与睿寰王是亲兄妹,你们之间有相互的偏私也是人之常情,但是选后这件事,希望姑姑尊重朕的意思。”
那几日下了好大一场雨,枝头颤颤巍巍的枯叶落了满地都是,溃烂着的香味不断充斥鼻中,我的泪水不禁潸然而下,三十四年来的回忆就如泉涌,充斥脑海之中。想起当年的所作所为,竟是那样血腥。
她则是不明所以地望着我。
乍看之下,竟是皇上正踢毽子,一名幼龄少女正一下一下地为他算着。
“公主,时辰到了,咱们出去吧。”丫鬟上前扶着我的手,领着我迈出屋子,步入正堂。
我猛然一阵嗤笑,笑得泪水都溢了出来,“我为皇上做了这么多,换来的就是你这样一句话?为了一个朱辰如?”
我笑他,都已年纪一大把,还要如此举行婚礼,你难道不怕被世人非议吗?
“九五之尊也是姑姑你给的,我知道,姑姑为了我,为了南国付出了许多,我不该惹您生气。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听姑姑的话……”
其实,辕慕雪的手上一直都有血腥,从那日杀了辕沐锦的母亲开始,我便终身逃脱不了了。那段时光是记忆中最深的噩梦,我以为只要不去想便能当作没有发生过一般,但是我错了。
“皇上有此意便好,本宫觉得闫太师……”我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他淡淡地接下我的话:“朕觉得兵部侍郎之女朱辰如甚得朕心,有意立她为后。”
当我抹上红妆,披上嫁衣,戴上凤冠那刻,镜中映着我的容颜,岁月不饶人,我当年的风采早已随着时光渐渐消逝,即使是那双惊艳的眸子到如今也被沧桑磨砺的再无风采。
他猛然握住我的手,一把将骑坐在马上的我搂至他的坐骑之前,牢牢将我户在胸前,驾马而去,甩开了身后那是十万大军。
“请皇上赐婚,本宫要嫁睿寰王。”
“姑姑在这做什么?”清冷的语调中夹杂着淡淡的关心,却有着一丝疏离。
我不信,不信楚寰会利用我。
说到此处,我猛然转过身,正欲冲出寝宫,他却猛然拽住了我的衣衫:“姑姑,朕……朕错了。”
那瞬间,我笑了,为我方才幼稚的话语而感到好笑。
当玄甲卫得令上前那刻,我怒吼:“滚下去!”
我的声音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我再也克制不住,转身便冲了出去。
他只对我说,我等这一日已经等了整整二十七年,曾经我隐忍,如今我已不想再隐忍,只想按照我的意愿去做一次自己想要做的。
可脑海中闪现出的却是多年前在若然居的一幕幕,同我一起溜出若然居游玩,他代我承受莫攸然的责罚,在我挨饿的时候给我送饭,为了我甘愿承受多年的嗜血蛊毒之苦……
“长公主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是睿寰王的亲妹妹!”
想到此处我便悄悄走至后苑,纵身一跃便进入园中,刚落脚便听见一名女子的声音传来。
她一颤,惊惧的望着我端着毒酒朝她缓步踱去。
“臣是想问您和睿寰王……”他的声音被我的眼神压制而下,我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握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你不用对我流露出这样怜悯的眼神,我最恨的就是有人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我,我不可怜!”
她听到此处,泪水不由簌簌而落,朝我深深磕了个头:“长公主您确实有远见,但是小女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不晓什么国家天下大任,只晓……我爱他。”
我必须分化李肃和楚寰,能做到这个的只有卿萍,我知道,李肃一直都深爱着卿萍,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
我又问,你真的决定,为了我放权?
“慕雪……”一个声音传来,那瞬间,我的猛然由水中浮起,睁开眼,望着岸边那个风雅的白衣男子,月光将他笼罩的愈发邪美无比。
我紧随其后,用眼神示意两侧的宫人将门紧闭,也许,有些事到时候解决了。
“你怎么来了?”他望着我,目光中闪烁着诧异。
他说,绝不委屈我,一定要让天下人见证我与他的喜事。
他看着我,由口中缓缓吐出一个“信”字,卿萍不可置信地说:“你信?她一句话你就信?那我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又算什么?”问完,可是楚寰却没有丝毫的回应,她怒到极致反大笑:“其实早该看透,你一直在利用我达到你的目的,只不过我自欺欺人一般。而如今的你,就像当年的我,真傻,真傻。我会看着你被她出卖的那一日,我也会让你尝试被人遗弃的滋味!”说罢便驾马而去。
当捷报传来的那一刻,百姓欢呼雀跃的声音却让我忧心忡忡,对南国或许是一个好事,但是对皇上却并非幸事。我很怕,睿寰王如今的声望极有可能如当年壁天裔在民间的声望一般,即使他是夺了皇甫家的天下,百姓也不觉得他是逆臣贼子。
他迎视着我的目光,眼中有震惊,有惊愕,有不解,有犹疑,最后皆化作那冷冷地疏离:“来人,将长公主拿下。”
他呆呆地看着我,良久都没有说话。
当我得到睿寰王已抵达战场那一刻,当下我便将早已准备好的信绑在白鸽脚上,放飞出去。数日后,我便接到由边关飞来的飞鸽传书,上面是睿寰王那俊秀的字迹:一切安好,勿念。
当我们两都喘息连连之时,却听一声声缓慢的马蹄声踱来,我猛然退开,挣脱他的怀抱,望着一双冰冷而哀伤的眼睛。
我们之间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卿萍在我们面前停住,目光仍旧直勾勾地瞅着睿寰王,那目光中的伤心与绝望,任谁看了都心疼。
“你真的下定决心选择我了吗?你不怕我到最后会伤你?”
“小女误入……”
“皇上,本宫不想勉强你,就当本宫之前为你做的皆是云烟,今后你爱玩本宫不会再勉强你。”我甩开他的手,却又被他紧紧握住,却是跪在我身后:“姑姑,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在他即将离去的瞬间,我喊住了他:“若我与睿寰王当真放权,皇上可否答应放我们远走?”
我呆呆地瞅着他,喃喃道:“大哥……”
“姑姑真是多虑了,若是您与睿寰王肯放权,一切的难事都将迎刃而解。”
“我也想你。”我微微侧身,回应着他的吻,炙热而激狂。
“找他……”我的目光黯了黯,笑了,“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是统一天下的大事……我也不会允许自己向他低头。”
我问他:“毒,不是你放的,对吗?”
终于,她的目光慢慢转向我,一滴冰凉的泪水沿着眼角滚落,扬手便是一巴掌挥向我,“无耻!”
“长公主!”他的声音徒然提高,“自朕登上皇位后,一切都是你与睿寰王说了算,朕这个皇帝当的多窝囊你可知?如今要选自己爱的人为妻子你也要为朕做主?朕受够了,不想再受你的摆布了!”
他那一句“你还是放不下夜鸢”彻底乱了我的思想,十六年了,也许很多事早该忘了。可我仍在期许着,因为北国至今仍未有皇后,夜鸢更无子嗣。有时候我会猜想,他如此是为了我吗?为了当年他对我的承诺。
“是皇上在逼本宫。”
瞬间的沉默,换来的是永远的沉寂,他看我的目光由气愤到怨恨,由悲伤转至绝望,最后拂袖而去。
看她那样紧张的守在一处小苑之外,我心中疑云顿生,难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也没有看我,只是缓缓站起身,望着上官灵鹫,眼中的情绪我看不懂。
“小女是兵部侍郎之女朱辰如。”
“朕不觉得需要如此,朕可以给他封侯拜相,但是皇后只有一个,就是朱辰如。”
“皇上,您是有远见的,小小年纪不光考虑到如今的形势更考虑到以后。是的,若此次睿寰王大捷归来只会更加扩张他的权势和民间的声望,可是我们无可奈何不是吗?如今的形势之有睿寰王有那个能力控制,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握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稳固皇权。”
我哽咽地跪在他身边,俯视着他,酸涩无比的说:“对不起。”
“是还放不下夜鸢?”
当年夜鸢的承诺闯进脑海中,心中那最深的回忆被人揭开,看着此刻的朱辰如,像极了当年的我。为了坚守一份承诺而蒙蔽了自己的心智,最后险些铸成大错。
“能第一个见到你,等多久也值。”
“卿萍!”楚寰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声音凌厉中夹杂着责怪,我默默无言的翻身下马,仰头望着楚寰阴沉的目光,低语:“也许我不该来。”
“没想到长公主与睿寰王竟如此不知轻重,竟敢以权相逼,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当杀。”上官灵鹫的刀划在我的颈项之上,我感觉到刺痛的冰凉。 “长公主,你可知早在拜堂那一刻,睿寰王的人早就将府邸团团围住,你知道外边有多少人吗?三千人。交兵符,成亲都不过是个幌子,若不是皇上有先见之明,早早让玄甲卫与大内侍卫埋伏在里面,只怕在场所有人都将成为瓮中之鳖。这一切,你都知情吗?到底你还是个棋子呀……”
楚寰的话犹然在耳边,那样真实,那样悲哀,那样情深。
“一段让皇家颜面扫地的婚姻,朕岂会留。”
楚寰没有说话,只是俯身吻上她的唇,我立刻躲回树后不再看他们,心中却闪过无数的念想,楚寰一直都在利用卿萍帮他达到目的,甚至联合了李肃。
“皇上……”我蹲下身子,将他紧紧搂在怀中,“不要怪我。”
我一身便装,骑坐在白马之上望着城南那缓缓前进的军队,铿锵之声隆隆传来,今日是睿寰王大捷归朝,我早早便等在此处,已经整整两个时辰。初春的凉风早已将我浑身冻僵而麻木,暗暗懊恼自己没有多穿一些。
“若朱姑娘真爱皇上,就不要让皇上背负南国的骂名,终成为一个亡国之君。”说罢,我便走至案边,端起一杯酒:“这是一杯加有鹤顶红的毒酒,你喝下它,皇上便能死心。”
当朱辰如这三个字再次闯入我耳中那一刻,我的脑海中闪出那年被我赶出皇上寝宫的女孩,不由一愣:“皇上和朱辰如……”
·
“我也老了。”
卿萍指着我,怒道:“这个女人当年对你的无情,而今又刻意接近,她的目的昭然若揭,不过是为了小皇帝的位置,为了让你放手!她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你还是看不透吗?”
“你的话似乎多了许多。”他的声音很冷很低沉,而卿萍也在瞬间沉默了下来。
这突然的转变让我看得有些不可置信,我终于能明白为何李肃与睿寰王会连成一线,想必是卿萍从中穿针引线。我一直以为卿萍是恨我,恨楚寰的,那****离去的眼神我犹记在心,进宫却又与楚寰在一起了?从何时开始的?
“很早很早,莫攸然在的时候你心中没我,辕羲九在的时候你心中没我,夜鸢在的时候你心中没我,到如今,你的心中还是没有我……这一切我都明白。当你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刻,明知这是毒药,这将会使我万劫不复,可我还是控制不住……我想要你,想要和你白首偕老。我利用你想要保护小皇帝的地位的心态,将你禁锢在身边……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可至少你在我身边。”
“那么依照李大人的说法,心中肯定是有了别的人选,不妨说来听听?”我淡淡地插入他们的争执中,同时也打断了他们的争锋相对。
“闫太师你有何资格站出来说这句话,你与长公主不过是同流合污罢了。”皇上的怒火直指闫冰,突然受到指责的闫冰不由一僵,随即气得满脸通红:“皇上你说臣……臣与长公主同流合污?”
“好,那朕就答应你,即刻拟旨赐婚。希望长公主与睿寰王成亲之后能做到你对朕承诺的,否则,朕绝不会饶过你们。”他一字以句地将话说罢,便拂袖而去。
“皇上,立后攸关于江山社稷,闫太师一直是咱们的支柱,若是你不立他的女儿为后,他该如何想?此时皇上的地位不够稳固,若是鲁莽行事只会让有心之人挑拨了去。皇上若是真的喜欢朱辰如,可以立为贵妃,姑姑也不……”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厉声打断。“立朱辰如为后,是朕对她的承诺。姑姑你可懂爱?既然爱她,就会想将最好的一切给她,哪怕是江山有危险,也不想违背自己的承诺……姑姑你不懂,你的眼中只有权力,只有这个南国,你对我的要求永远是这样苛刻,如今朕不想最后一分爱都被你剥夺了!”
“即使有谋逆之心也是本王一人,您不该对付长公主。”
这八年来,朝政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皇上,您一诺千金,忘记当初对我的承诺了吗?只要我们放权,你便任我们离开。”被上官灵鹫紧紧钳制着,我不得动弹,只能背对着他说道。
“新娘新郎拜天地了——”
“长公主乃一介女流,怎能担此大任?”
听到这里我不禁笑了出声:“是的,皇上。”
“记得皇上幼时对姑姑说过一句话?”我娓娓地将当年他对我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他听:“等我当了皇帝,一定帮姑姑找天下最好的男儿当夫君。”
突然,我瞧见一名宫人行踪诡异地四处张望着,我心下疑惑,又悄悄走近几步,这才看清了来人,是卿萍身边的丫鬟。
我可以不爱他,但谁说相守必定要相爱呢。
“从今日起,朕只有辕慕雪一个女人。朕的孩子,唯有辕慕雪一人所生。天地为鉴,君无戏言。”
听到这里,我心中那沉重的石头似乎也稍稍放下了些许,可忧虑还是有的,比如朝中李明华和李肃一干人等似乎已不满我垂帘听政,常常见一介女流挂在嘴边,甚至请立太后。
“楚寰,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好吗?”当这句话脱口而出那瞬间,我自己都惊呆了。
“不该同她玩乐,荒废了功课。”他满眼的怒火瞬间变成了慌乱。
“是的。”
·
“本宫不允许!”
就像当年,夜鸢对我的怀疑,如今皇上也如当年的夜鸢一般,怀疑我会联合睿寰王联手谋夺你的江山吗?
“你能为皇上饮下这杯毒酒便说明你是真爱他,本宫压迫了皇上这么多年,也该给他一次做主的机会了。尚方宝剑就交给你了,今后请替本宫为皇上守护南国。”
“堂堂长公主独自溜出皇宫,在众目睽睽之下等我,你也不怕天下人非议?”
听了这些,我不可置信地望着楚寰,嘴角不禁划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我们都老了。”他握住我探在他面前的手,一把将我拉入他的怀中:“嫁给我好吗?”
“权力,名利,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十年来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于那个皇位不过一步之遥,我可以随时要,但是我没有,为的是什么你心里最清楚?如今我老了,我想顺着我自己的意愿做一件事,娶你。”
三日后,睿寰王领兵出征了,他一走整个朝堂内似乎多了几分轻松的气氛,皇上在龙椅上依旧一语不发,所有的决策都由我与其它两位辅政大臣决议,由于闫冰太师是站在我们这边,故而很多决策都顺利通过,渐渐提拔出自己的人。
但是,夜鸢。
可是为何到如今,我还是会想起夜鸢,想起夜鸢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时的表情。
“哼。”他一声冷笑:“你在宫中好好监视长公主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常都要飞鸽传书给我,懂吗?”
“我要皇上你的承诺。”我相信他懂我话中的意思。
“姑姑,您还让睿寰王领兵吗?他的兵权与战绩已经很多了,若是此次再立大功,那岂不是功高盖主?”皇上仰着头,清澈的目光瞅着我,还带了几分睿智。
“这杯茶里,有毒。”上官灵鹫走至我们跟前,将睿寰王手中的茶端起,将一支银针探入茶杯内,出来后便是血红之色。在座官员皆惊,口中怒道:“睿寰王,如此弑君之事你也敢做。”
他也许从来不会想到,那个叫辕慕雪的女人如今正在教唆南国的新帝踏平北国,为了激励幼帝的意志而让他仇视北国,更为了保住南国的江山而将自己的身体出卖给睿寰王。
“不劳姑姑,朕亲自来见姑姑了。”走至我身边,清冷的声音划过耳畔,却未做停留,大步迈入寝宫。
我没有躲,硬生生地接下了那一巴掌,我想,这是我应得的。
看着他那真诚的目光,我的声音颤了颤:“为什么?”
“你……在逼朕!”
他又说:“姑姑您年纪也大了,是时候好好休息了。”
“姑姑今日要嫁的便是天下最好的男儿,睿寰王。”我的声音还未落下,便换来皇上的惊呼:“什么!”
“长公主为的不就是逼迫朕立闫太师的千金为后吗?三日不朝,朕说的话都不算数了,你是在联合文武百官逼迫朕?”他的语气忽地激动。
无错版本在读!6=9+书_吧首发本小说。
“姑姑放心,朕会为您找个好男人的。”
他一愣,似乎早就忘记当年的戏言,只道:“姑姑想要嫁人?”
“朕知道姑姑为了这个朕,为了南国付出了很多,但是朝政之事毕竟不是女人该插手的东西。”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