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第205章 守帝业 心彻骨（2/2）
睿寰王一直跪着，不发话，诸位大臣们竟也不发话，气氛就这样尴尬的凝在那儿。他也笑了，“朕不得不认输。”
“睿寰王，你这是何意？”正在此时，翔宇也率着大内侍卫纷纷涌进，颇有对阵厮杀的模样。
他轻哼，“拿江山容易，守江山更难，本王倒要看看长公主如何凭你一介女流守住南国的江山，更面对南北两国之间的水深火热。”
“曾经有莫悠然陪我，如今只剩我一人对弈。”他的声音很淡，目光始终停留在棋盘之上，看也没有看我一眼。
“此事并不是臣妾希望便能如愿的，自然要看长公主的心。”她顿了顿，随后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道：“臣妾想，长公主您是向着先帝的。若非如此，在皇上驾崩那一刻便已改朝换代了，可自长公主你在雨中不知和王爷说了些什么，太子便顺利继位了。看来，长公主与王爷真是兄妹情深呀。”她刻意加重了‘兄妹情深’四字。
“慕雪，天裔哥哥又利用你了，你怪我吗……”
直到方才进府通报的侍卫匆匆奔至我身边时，我才收回了视线。
“王爷一人对弈？”我踱步走向他。
“不要再提这个名字，长公主！你费尽心机，为的不过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七岁小儿罢了！”
他们二人立刻惊起，一人匆匆跑进府去通报，另一人便领着我们进府，一路上奇珍异卉满目琳琅，采石铺路，雕梁画栋，看的人眼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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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仰头看我，淡然的目光扫向我，却没有发怒，只道：“既然长公主想与臣对弈，那臣便奉陪。”
“会的，姑姑会一直守护你，直到我死。”
所有人都是伏在地上哀声哭泣，我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更分不清他们脸上的到底是雨还是泪。
“皇上，你，你怎么了……”我用袖脚拭着他嘴角的血迹，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公主您是王爷的亲妹妹，也是先帝的义妹，如今您的心是向着先帝，还是王爷？”一句看似平淡的问话，却似乎蕴含了太多的深意。
他们互望一眼，似信非信的看着我们，翔宇怒到极致，亮出令牌才使他们一凛，忙跪下道：“小人不知是长公主，请公主恕罪。”
“不知本宫可有幸与睿寰王对弈一局？”我径自在他对面坐下，扬手便将满满一盘正在厮杀的棋局打乱。
“到现在上天要收了我的命，我依然没有后悔重用了楚寰，毕竟楚寰他到今日都还没有做出一件危害南国，危害我的事。我召你一人进寝宫，若他对你无情，定然不会允许你，允许任何人进来，可他最终还是让你进来了，他对你还是有情的。慕雪，他爱你真的很深……”
“皇上如今要做的就是和先生好好读书，将《史记》、《资治通鉴》、《孙子兵法》熟记于心。一切的事都有姑姑在，不怕。”
“可惜这么刻都不像你。”我的话才落音，左手就被他握住，拉至他面前审视，几条明显的划伤清晰可见。
她扬眉一笑：“不知长公主驾临府上有何贵干？”
“长公主，有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
“够了！”我怒断其言，搂着天昊上前几步，侧对睿寰王与翔宇：“如今皇上病危，你们二人却在此处争吵，配为人臣子吗？”
“别再与本王提以前的事。”他广袖一挥，棋盘连着棋子一起打落在地，噼噼啪啪地声音充斥着满屋。
我一愣，心中百感交集，却在最后化作一片淡然：“不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我召你一人进寝宫，若他对你无情，定然不会允许你，允许任何人进来，可他最终还是让你进来了，他对你还是有情的。慕雪，他爱你真的很深……”
就在此时，一名御医由宫内奔出，口中大喊着：“皇上……皇上快不行了……”
“记得皇上的遗诏吗？封睿寰王、闫冰、还有我父亲为三大辅政大臣。”
“朕说的乱……是指那些有心之徒。”
“只要姑姑在身边，我就能做到。”
“慕雪，如果哪一****承受不住了，便丢弃吧……”
“锦曦公主你说的未免严重了些，微臣不过是想要保护皇上，而如今皇上危在旦夕，却不见太子，不见妃嫔，不见臣子，只见您锦曦公主。若是皇上有个万一，这天下江山未定，那将会又是一场纷争。”李肃的声音淡淡地传来。
“长公主，王爷在屋里侯您。”
“依稀记得当年你在若然居对我的维护，依稀记得在北国你默默守护着我，依稀记得你为我放弃了北国十万兵权，依稀记得你答应陪我回若然居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依稀记得你拼了命的保护我……可是为什么，如今我们却变成这样了？权力？地位？野心？我们之间二十年的感情都被这些俗物摧毁了？”我笑着，可泪水却抑制不住的滚落，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他，我猛然转身，下一刻，我却被一双手臂紧紧搂着。
寝宫内那明亮的灯火熠熠，明黄的轻纱漫影将金黄的地砖映的熙熙攘攘，我望着两名御医跪在龙榻之下，一语不发，而床榻上的皇上却是静静地躺着，他的襟领上有着刺目的血迹，让人看了心惊。
他望着我，一语不发，眼中满是疏离。
“王妃但问无妨。”我的步伐绕过小池，缓步游走在游廊上，张紫嫣伴在我身后。翔宇同那名带路的侍卫自知有些话是他们不方便听的，便与我们始终保持着一丈的距离。
我问：“睿寰王不接旨吗？”
我猛然起身，对上他那双犀利的眸子，眼泪便滚落：“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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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寰王抱恙半月未上朝了，本宫特意前来瞧瞧他的病情。”
我蹲下身子，与之平视：“哥哥，南国的江山姓壁。”
我一怔，放下怀中的天昊便立刻朝寝宫奔去，可睿寰王却紧随着我身后，似乎要同我一起进去，却被翔宇挡住：“皇上只要锦曦公主一人进去。”
可是你听到了吗，挟天子以令诸侯……
“天裔哥哥，这个南国没有了你不行。”
“皇上有信心做到吗？”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壁天裔临终前对我说的话，心中几度挣扎，终于还是妥协了。
我由怀中取出一块四不像的木块，递给他：“当年我生辰之时你雕了一个‘我’送给我，今日我也送一个给你。”
“怕是心怀不轨的人是睿寰王你吧？”翔宇怒目相对。
“翔宇，大局为重。”我给他一个安心的目光，转身便要走，翔宇猛然开口：“公主，臣会在这等您，千万……保重。”
而我，则是静静地站在高处，俯望着他们，冷冷地瞅了眼那名公公：“该宣读皇上的遗诏了。”
我冷道：“怎么，诸位不满意皇上的遗诏？”
我猛然跪在皇上的龙榻边，“皇上！”
“我们相识二十年了，可我似乎都没有送过你任何东西，而你却一直在我身边，若然居、南国、北国，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一直铭记于心。”
“太子他本就是皇后之子，是为嫡长子，当为储君，这是毋庸置疑之事，难道你们还想抗旨不遵？又或是心中有另一个继位君主？”我厉声打断他们的话。
迎面一阵淡雅的香气拂来，我瞧见一名女子漫步在廊外赏那池中之荷，夏风吹得她衣衫飞舞，仿若仙人。
“轰隆——”一声雷鸣响彻黑夜那寂静的苍穹，骇地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呆呆地竟忘了说话。
“天裔哥哥不要说了……”我的泪水顷刻间划落，仰头大声呼喊着：“御医……”
听到这里，我突然明了了许多，壁天裔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他是骄傲的，更是个心系天下的君王，所以他绝不会为了活二十年而丢下国事。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以最短的时间拿下北国，他身边无猛将，便只能兵行险招的与楚寰结盟。
诸位朝中大臣得到皇上病危的消息，纷纷赶来，未央宫的寝宫前跪了满满一地的臣子，口中齐声呼唤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的步伐一顿，睇着她平静无波的脸色：“这又如何？”
“朕早就看出了他对你的情深，所以朕知道此时此刻不论传召任何人，都进不了这寝宫，唯独你。朕给你圣旨，给你尚方宝剑，就是为了让你来牵制他，若换了其他人，定然会被他而斩杀，所以，你要乘如今他对你还有情，好好保护天昊，为他巩固皇权……不不，你要将权利抓在你自己手中，不能给天昊，否则他很危险……”
慕雪一介女流，真的能为天昊守住这江山吗？
“睿寰王他……”翔宇正欲发怒，却被我眼神遏止：“既然王爷只见本宫，那本宫孤身去就是了。”
“确实忘了。”他笑了笑，由我手中接下它，放在手心看了良久，又道：“刻了很久？”
他看着我，深邃的目光中映着点点烛光，对我全然是淡漠，嘴角那淡淡的笑意便是讽刺。更像是胜券在握，算计到了一切。
一个时辰后，天色微暗，桌上早已燃起了红烛，耀眼的火光摇曳在屋内，影光绰绰。
我紧紧将天昊搂在怀中，他死死抱着我的项颈，双臂微微颤抖着，沙哑地对着我说：“姑姑，父皇不会有事的！“
“君臣之礼，即使是最亲的人也不能逾越，你懂吗？”
“皇上病危，怎能只召见一名女子？这可是攸关江山社稷的大事，皇上如此糊涂，你们也如此糊涂吗？”睿寰王怒喝，而我却猛然回首冷对：“睿寰王没听清楚皇上的旨意？”
“如今你会拿出二十年的情分了？”他那冰寒刺骨的冷凛，直刺我的心底，在我几乎要以为大局已定的一刻，他猛然起身，大步走向那名宣读圣旨的公公，那名公公吓得瑟瑟发抖。
“放肆，长公主驾临，你们竟敢以下犯上。”翔宇冷斥。
天裔哥哥不会有事的，他是明君，是南国的千秋帝王，他还有那一统天下的夙愿，怎么可能就在此时此刻被病痛击退。
“朕一直以为，朕是孤家寡人，却忽视了身边一直有个人默默在身边陪伴，已经整整二十年了，即使他对她的心一直仅仅有感激，她仍然陪在朕身边，唯有她，不离不弃……可是，当我给了她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她却进入佛堂，终日与四壁相对，只因她对朕已然失望……而今日，她却再对朕对，她爱朕，问我是否还记得当年第一次相见……朕闭目回忆，竟然那样清晰，即使过了二十年，仍旧清晰不变。也许朕一直都不知道，她在朕身边早已成为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他说到此处又是一阵猛咳，一口猩红的血再次喷洒在我满身，在我们的衣衫上盛放出最夺目的红莲。
他太傻了，天裔哥哥你太傻了。
突然，手持刀剑的玄甲卫在李肃的带领下纷纷涌进，将跪地的文武百官围了个水泄不通，由李肃身后走出的是一身紫色华袍的睿寰王。
那一声声呼喊，淹没在雷雨之中，壁天昊呆呆地站在那儿，有些不适应地望着满地向他朝拜的臣子们，求救似的目光朝我投来。
“皇后娘娘若是能听见皇上你此番真情流露，她会非常开心的……”我哽咽着，瞧着他那冰冷的笑意，还有无限的遗憾，我的心中也是矛盾的。
“我早就知道自己带伤病在身，无药可治，除非我不再劳心劳力这朝政。可是我做不到，对于这个南国我有责任，我从皇甫家手中夺了过来，我就要用自己的能力去守护住他，否则夺了这江山又有何意义呢？我的父亲，他也一定不希望我因自己的身子而放弃了南国……”
一盏茶的时间，那犀利的笔锋已在圣旨上写下了寥寥数百字之文，在落笔那一刻，他便立刻走到一处，取出尚方宝剑，将圣旨与它一齐递给我：“请帮朕，好好保护天昊。”
我的表情依旧不变，笑问：“王妃到底想同本宫说些什么呢？”
“姑姑……”天昊的小手紧紧握住我，眼中有着无措与焦急。我知道，他是想做个好皇帝的，可是却不知该怎样做。
原本是冰冷笑意渐渐僵硬，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递给他的东西，一动不动。金黄的烛光照射在木头之上，似为它染上一层光芒。
睿寰王的目光幽深地瞅着我，良久也跪下了，而他身后的李肃与玄甲卫们也纷纷跪下。
那一声一声，响彻了黑夜的宫阙。
“怎么，睿寰王您就断定了皇上熬不过今晚？”我冷笑而对，相较于他此时此刻的野心，我一目了然。“身为臣子，君王之命便是圣旨，你若想要抗旨便是想要谋反！”
我立刻扶着他的胳膊，一步一步地朝窗边走去，而我感觉到他的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是那样吃力。
“我用相识二十年的情分恳求你，收手吧。”
“今日之举，并非为你。”他在即将与我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停住步伐，冷冷地笑着。“听过三国时期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今后，不能再自称‘我’，要自称‘朕’。”我提醒着。
“父皇！”天昊不知何时冲了出来，而他的身后跟随着几名匆匆奔来的御医，皆是满脸的焦急。
不敢相信地调转过头，望着皇上嘴角的血，右手紧紧捂着胸口，笔直地向后倒去。
“楚寰……”
突然，冰凉的液体铺洒在我的侧脸，浓浓地血腥味覆盖了我全身。
而我，便是眼睁睁地瞅着他倒地，动也不动。
那一刻，多位大臣都惊住了，良久才反应过来，猛然跪下，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说：“皇上，进去看您父皇最后一面吧。”
我不语，缓缓将手由他手心中抽出，藏于袖中。
我笑着将那早已乱了的棋盘白子黑子的分好，拿起一枚黑子便重重地落在棋盘的右上角。
我坚定地看着他泪眼朦胧的眼睛，肯定地点头：“是的，父皇不会有事。”
我与两名御医站在皇上身边，看着他握笔的手竟是那样有力，丝毫不像一个病人，可是我知道，他在强撑着自己最后一分意识要将遗诏写完，那字苍劲有力。
随我步出寝宫的公公他一生悲恸之声响彻寂静的雨夜：皇上——驾崩了——！
我只是向他点点头，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这才放心的收回视线，凝望着满地的文武百官，张了张口：“众卿平身。”不再是那稚嫩的声音，而是成熟中透着稳重，仿佛在那一夜之间他长大了，也许罢，丧父丧母之痛让他懂得了站在这个位置上，他所承受的东西有多少。他将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孩子，不可能再躲在壁天裔的羽翼之下成长，他要学会怎样去当一个帝王。
我被他禁锢在怀动弹不得，只能感觉到他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暖暖的气息笼罩着我的全身。
他的指尖抹去我脸上的泪水，吻轻轻落在我的耳畔，只闻他带着轻轻地喘息道：“对不起，我只是……太爱你了。”
我浑身一颤，心中闪过无限的思绪，最终，我在他怀中转过身，勾上他的颈项，吻上他的。我能感受到他冰凉的吻逐渐转为炙热，他的舌头探入口中，与之嬉戏交缠。
他横抱起我，走至榻边，与我一同跌入那深深的帷帐之中，我望着他眼中那满满的****，低声说：“明日，去上朝好么。”
他的动作顿了顿，盯着我片刻，只答了一声：“嗯”随后便解开了我的衣衫。
那一夜，满帐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