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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第202章 步宫阙 册锦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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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让自己对他没用的。”他冷哼,口气有着明显的冷傲。巍峨的宫阙,蜿蜒的游廊,寂寞的斜晖。

“你确实不知道我这四年是怎么过来的,深宫险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都是你们俩个害得,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她的声音悲哀却阴狠,字字如针刺般朝我的心窝中扎去。

·

“本宫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呢。”他小小的身子仰视着我,故作冷然却分外可爱。

这一日总算是被我盼来了,并非我想要见上官灵鹫,而是想要抓出那个真相。我感觉到真相隐隐约约就在我身边,只是我忽略了一点东西,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看着她那笑里藏刀的面容,我便知晓她今日定然有事要同我说。

“若说起年纪,锦曦公主倒是更到了出嫁的年纪,若是臣妾没算错,过了这个腊月,便有二十五了。这年纪还不出嫁,在北国可算是晚婚了,天下臣民可要在背后议论纷纷了。”萍妃有意无意的提醒着。

“臣参见太子殿下,锦曦公主。”他们起身恭敬道。

几名侍卫立刻推门而入,跪地而拜。

“许久不见,嫣然姐姐你本事见长,摇身一变竟成了南国的公主。”她那尖尖的指甲划过琉璃月光杯,淡雅的声音来回缭绕在四周。

一路上我最常问的就是楚寰到底要带我去哪,真的要带我去见壁天裔?

“谢皇上恩典,上官灵鹫定不负皇上厚望。”他离席接旨,满殿大臣皆跪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若如今旷世三将依旧存在,朕断然不会重用楚寰。可……旷世三将早已是过去的神话,不复当年了。”

那****迷迷糊糊听见门外传来几声窃窃私语,伴随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啼声,我烦躁地在床上繁复数次,终是睡不着,猛然从床上弹坐而起。

“不是赐婚,是做媒。”壁天裔别有深意的望了眼楚寰,“不知睿寰王对张紫嫣可满意?”

“他的心思朕能猜透几分,翰林院大学士这个官位虽然位居一品,却无实权。”

他一怔,才道:“未央姑娘也不想南国毁在你的手中吧?皇上对你如何,你应心知肚明的。”

“怎么?皇上与睿寰王竟是如此疼爱锦曦公主,不舍得将她嫁了?”虽然话语像是在开玩笑,但语气却有着明显的冷凛。

壁天裔说的没有错,当初是我太过天真,妄想南北两国能够和平共处,可是我却忽视了近百年来因这南北两国交战所牺牲的人。而他肩负的则是南国臣民的心愿,更背负了壁岚风大元帅的遗愿。

看着他说话时的神情,我不由得心中一动,犹豫着才说:“他……很危险。”

·

“朕的皇妹,不出嫁。”

他猛然起身,阴狠地瞪着我:“就在他快要将你淡忘的是很,你竟然又回来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还要这样阴魂不散的纠缠着皇上?”他的声音很是愤怒,甚至夹杂着那浓郁的酸涩。

“今年的冬梅绽放的格外艳丽,皇妹一人在披香宫闷的太久了,也该出来透透气了。”他一手搂着壁天昊,另一手拨弄着案上的茶杯。

“那次若然居的追杀,不仅我受了伤,就连他都被黑衣人围攻使计掉下山崖,断了腿。后来,我才命人沿着打斗过的痕迹一路寻找,这才找到了山崖底下的他……这一切都是华太后造成的。只有壁天裔才能对付北国,所以我要为他办事……”

他瞪了我一眼,有些气急:“本宫何时说自己是太子了!”

“昊儿,你怎么也来了?”壁天裔由我的怀中接下壁天昊,将其搂坐在膝,为其扫去发丝上那一瓣梅。

我的脑子轰隆一声炸开,傻傻地瞧着满眼苦涩的他,心中无不存在着震惊。

他沉默着,良久,却未答我的话:“当朕亲眼瞧见你掉下清江那一刻才发觉,你在真朕心中的地位似乎超越了喜欢……这些年,朕一直在寻找一个答案,对你到底是是不是爱……”

书房的戒备很是森严,自外到内严密的侍卫将其围的密不透风,可向而知楚寰现今见的人身份定然不凡。

“所以你要用南国来作为赌注?”

“不论这个官位有无实权,终究是会对南国产生威胁的,与北国交战真的如此重要?”

“慕雪也是为了皇上的江山,要知道,我的身份若是暴露,您皇上的威严何……”我的话未说完,便被他愤然打断:“辕慕雪,不要再义正词严的说是为了朕,你没有资格!”

我只是淡淡地笑着:“四年前与哥哥分开,现今他飞黄腾达,将我从村里接了进府,却被皇上看重册封为公主,是我的荣幸。告诉哥哥,常来宫中看看我……”

我微笑着对她说:“萍妃娘娘慢走,往后可要常来披香宫坐坐。”

“为什么?”

御园内的梅今年开的格外艳丽,芬芳萦绕在鼻间,飞扬的梅瓣拍打在我们发上、脸上……

我的手悄悄伸至枕头底下摸索到匕首,屏息等待着那个黑影进入屋内。失明的这些年来,我每日都将一把匕首藏在枕下,以备人的偷袭,终日夜难入寐,惶惶而过。

“上官学士过奖了,如今你出仕朝廷,咱们见面的机会也会更多的。”我这句话说的暧昧,惹得上官灵鹫一阵轻笑:“本官倒是很期待与锦曦公主见面。”

“我怎敢和锦曦公主斗呢?你可有皇上和睿寰王做靠山。”声音虽说是不敢,但是语气却明显有着挑衅之味。

“只有一个办法。”他由地上起身,走至我身边。看着他眼神的那一瞬间,我的心终于还是由方才知晓翔宇对壁天裔的情的震惊中平复下来,这一切不过是苦肉计罢了。

“皇上何时竟对做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步入亭内,向皇上福了个身,便开口娇柔地问。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何时起竟然如此激烈?

他的步伐猛然顿住,一双深邃幽深的目光变沉、变暗,最后消逝的平静无波。

“王爷,公主请用……”她的话还没说完,楚寰的手用力一扬,打翻了她手中端着的汤点,那滚烫的汤洒了她满身,几滴溅在我的脸颊上,刺痛不断袭来。

“卿本佳人,我见尤怜。不知皇上可否割爱?”他似开玩笑似认真地问道,而我正倒酒的手猛然一颤,几滴洒在了桌案上。

上官灵鹫来的帝都,还成了皇上的贵客?皇上可知他的容貌与辕羲九一摸一样?满朝文武认识辕羲九容貌的也不占少数……他若是进宫,那又该惹出多大的乱子?

“没有你,这仗也是要开的。朕承认,当初是有停战的念头,但是南国与北国之间的战争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父辈几代人的梦想便是灭了北国,统一天下。”

他的目光闪了闪,不解地凝视着我,明显在诧异为何我会知晓萍妃之事。

“回公主,还有睿寰王与张尚书。”

因为壁天裔是南国百姓心目中的神,没有人会质疑他说的话。

我惊异地瞧着上官灵鹫,不知他到底在心底打什么如意算盘。与他接触过一段时间,心知他这个人绝对不会说没有目的话。

我一直在等,等壁天裔怎么向天下人解释我的身份。

“小孩子哪知什么叫做喜欢。”我看了眼壁天昊,他正端坐在案前,静静地看着殿内宫娥的舞蹈,俨然一个小大人。

难道她真的舍得自己的的地位?而且她的儿子壁天昊若是没了她这个母后的庇护,太子地位如何能保?

站在游廊之前,秋末之际的清风乱了我的衣襟,凌了我的发髻。

他的手紧紧握拳,青筋浮动,竟是侧首狠狠凝着冷漠如霜的楚寰。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禀报:“公主,睿寰王在外求见。”

“萍妃。”我恭敬的朝她福身而拜,她浅浅一笑:“当不起锦曦公主的大礼。”

“那上官家族的事关你何事?”

“我与你相识十六年的情竟比不上你与他那几个月的交集?”他的音量猛然提高,浓郁的愤怒与怒火源源不绝地涌来。骇的端着汤点进来的宫人猛然顿脚,站在那犹豫片刻才朝我们走来。

壁天裔很聪明,从来都知道取舍之度,更知道楚寰因我而与他产生了嫌隙,封我为公主是最好的方式。

他是上官羿尘吗?在我失明那段日子中,对我保护有佳的上官羿尘吗?

“我们都回不了头了,你知道吗?”他自嘲地笑着:“未央,今后你就陪在我身边,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华太后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怯懦地瞅了我一眼,乖乖地喊道:“姑姑。”如今的他全然没有方才在我面前那威风凛凛的模样,果然,还是壁天裔这个父皇制得住他。

他不说话,可那浓郁的怒火却渐渐熄灭了,只是静静地瞧着我,满眼的讽刺。

“而楚寰现在的心情正如当年的我,迷茫不知所措,更不知道对北国的报复与恨是不是应该继续下去。他现在如此矛盾,你应该体谅他,不应该一味的去怪他,要给他时间慢慢接受你没有死的事实。慕雪…你能做到吗?”

如今,我的目的达到了,可代价却是顶着这个公主的头衔,永远待在壁天裔的身边。

“好了,在皇上面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你们都退下。”楚寰那波澜不惊的声音化解了此时的尴尬。

他悠然地坐在方才卿萍所坐的位置上,手指抚上她那杯早已凉透的龙井,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水杯:“真高兴,你的眼睛复明了。”

·

“皇上恕罪,臣妹确实有要事要与皇上商谈。”我仍然带着喘息,表情却坚定无比。

“皇上!”楚寰隐忍着,压低了声音唤道。但是壁天裔并没有回应他任何,依旧自行而去。

不见也罢,免去了之间的尴尬。

而那群王公大臣们俯首交头接耳,不时用目光扫射着那一身白衣优雅而坐的两位男子。更确切的说,是其中一位男子,上官灵鹫。

“是许久不见了。眼睛复明了,愈发美的动人了。”

一想到这,我便忍不住问了:“楚寰,为何要当壁天裔的臣子,为他做事?你真的不恨他了?”

“上官学士,许久不见。”

而我则是张望着他身后,并没有奴才与嬷嬷的身影,可见他定然是偷跑出来的。

后来我才知道,自四年前萍妃入宫,皇后便退居于未央宫的佛堂,终日抄念《法华经》,免去众妃每日请安之礼,不再过问后宫之事。凤印虽由她保管,但后宫的大权已由谨妃执掌。

“是不是很后悔,当初没有杀了我?”我苦涩一笑,如今我竟只能说这一句话。

“离开若然居后我便非常巧合的遇见了这个上官灵鹫,后来在茗雅楼跳飞天舞再次巧遇上官灵鹫,掉入清江后被白府所救,设计将我嫁给了上官灵鹫,这四年来我的命运似乎时时刻刻的与上官灵鹫牵绊着。我不信,我与他会如此有缘,这实在太过于巧合。若他是别有用心,为何将我冷落在上官府四年不闻不问,最后还给了我一纸休书,故意赶我走?我怎么都想不通他这么做的目地得到为何。在我还没想通之时他竟然进宫了,还捐了一千万两白银,这明显的是在向你买官。为了皇兄你的江山,我不得不和你好好谈一谈此事。”

我的目光淡淡地迎向他,随即望着那扇紧闭着的门扉,心中暗自猜测着到底是何人与楚寰见面,竟是如此森严。

我又回到了那红墙高瓦之中,更引起了朝廷中的窃窃私语,不禁暗测我是否是一位即将得宠的女子。

可天不遂人愿,书房的门咯吱一声被人打开,依旧是那清冷威严的王者之声徐徐传来:“翔宇,何事吵吵闹闹。”

思绪不断飞速旋转,最后将目光放至壁天昊身上,笑问:“太子有没有兴趣去赏梅?”

只是我和楚寰自那日有过争执后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我不知他是否在生我的气。

一时间我呼吸紧促了起来,内心的激动是无法用言语去形容的,喉头的酸涩与哽咽更使得我眼眶泛红。

我的声音硬生生咔在咽喉中,定睛一看,才发觉来人是翔宇,溶溶清雅的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整个身子笼罩出一片金光,熠熠耀眼。

她缓缓收回怔忡,也不同楚寰打招呼,径自与他擦肩而过,离去。

看着她的表情,我不由得心中一阵苦涩,四年过去了,她对楚寰用情还是如此之深。即使她口中依旧念着恨他,怨他,却从来没有将他从心间放下。

“你不觉得上官家族此次捐献一千万两白银很奇怪吗?你不觉得他们另有目的?”

他看也没有看楚寰,径自走到我身边,淡漠地凝着我:“翔宇,带她进宫。”丢下淡淡的一句话,他面无表情的越过我,迎着风扬长而去。

“我以为,你知道的。”我淡声道。

他冷冷地盯着我的模样,眼神从我的头一直打量至脚:“堂堂公主,竟在御前如此奔跑,成何体统!”

突然,一个身影闯进了我的视线,竟是翔宇。

“也许从那一刻起,你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放不下权利了,你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是为了我,而是你自己!”我的声音很低,换来的依旧是他那嘲讽的笑意:“你说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自己?”

我并不觉得翔宇这样做可恨,反而觉得他可敬。为了一段不可能的爱情付出了这么多,甚至用自己的尊严在保护着壁天裔的江山。谁人又敢说这样的情不能算是爱情呢,只不过世俗的眼光永远不能容忍罢了。

“你还说……”我顿了顿,思量此话的后果,才对着他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我永远都是你的,慕雪妹妹。”

“回头?早已经回不了头了,我只能这样走下去。”

“你放手吧,我们可以离开……你不记得了吗?我们说要一起离开的!”我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想要劝阻他。

“是因为我的死?”我哑着声音问,明显的哽咽也流露出来:“所以你要为我报仇,所以你选择了朝廷这条路。所以在你看见我没死的那一刻,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没死。”

一路踩着冰雪,奔的气喘吁吁才瞧见伴随在皇上身边的那一支大队伍,我也不顾公主的身份冲了上前:“皇上,臣妹有话想与您单独谈一谈。”

“姑姑,你在想什么?”壁天昊的小手在我面前挥了挥,这才使得失神的我回神。

见他没事,我才放心,却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关于东陵城的上官家族。”

我们就这样相对无言整整两个时辰,没有人能猜到此时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狠狠地看着我,良久才说:“若我硬是要留呢?”

我问过翔宇,若是壁天裔想要缓和与楚寰的关系,还不如将我赐婚于楚寰,更免去了太多的麻烦。可是翔宇却说:皇上不可能这样做。你可别忘记了,他是皇上!决不可能矮下身段,将自己喜欢的女人送给他人来求和。只有谁都得不到,才是皇上乐意见到的。

他之前没有告诉壁天裔是因为他在矛盾,因为他不想让壁天裔见到我。而最后他选择了揭发我,是因为他与楚寰之间的矛盾,他为的只是让壁天裔因楚寰私藏我而未禀明,因而去治他的罪。

“恭贺您晋封为公主。”他勾了勾嘴角,“怎么,公主不请本王进去坐坐?”

翌日,我便被翔宇亲自送回了睿寰王府,但是我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楚寰。因为,我前脚一到府上,后脚皇上的圣旨便抵达睿寰王府,册封我为锦曦公主,接进皇宫,赐住披香宫。

“太子殿下您偷跑出来,不担心一宫的奴才们着急吗?”

随即,壁天裔转移了话题:“张尚书可满意朕给你做的媒?”

·

“都变了,你变了,就连楚寰他……也变了。”

“快放开。”我用力挣扎,那心跳几乎要从口中跳出。

卿萍冷嘲热讽的脸在听见睿寰王来那一刻,瞬间僵住,闪神片刻才起身,冲我嗤笑:“明明就在身边,却得不到,他真是可悲。”

我一直都很奇怪,四年多了,她已是皇上的妃子,却还是忘不了楚寰?我不信她对楚寰的爱竟能这样的刻骨铭心。

得到旨意,他即刻退下。

或许楚寰仍旧是当年的楚寰,只不过是我误解了他,关于民间的种种传闻不过是夸大其辞罢了。

“皇上,臣只是……”翔宇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声音却慢慢减弱,直至隐遁在口中。似乎有顾虑,也有犹疑。

“是。”

他的目光徒然收紧,阴霾地瞅着我,他漆黑的眼眸,令人想起了繁星闪耀的夜幕,虽冷,却魅惑。

因为不出嫁,是我最好的归宿。

而几名侍卫皆是满眼的疑惑,仿佛还在想着睿寰王之妹到底是谁,转眼间看见站在壁天裔身后的我才恍然大悟,即刻领旨而去。

突然间我仿佛明白了翔宇内心的挣扎与矛盾。

“朕说她不会出嫁便不会出嫁。”壁天裔的声音徒然生冷,对萍妃也有明显的警告意味。萍妃听懂了,便即刻闭嘴不再说下去。

一路上我询问了几名下人,方知楚寰现今在书房与人商议要事,经过他们的指路,我顺利来到了书房。

壁天裔只是问翔宇,声音威严中透着冷然:“你何时竟也喜欢与丫鬟拉拉扯扯,不成体统。”

可今日,我看清了这一切,原来为的就是我。

当日夜里,萍妃来了,她身着光鲜艳丽的华服,戴着厚重的首饰来到了披香宫。如今她的容貌已不复当年的清丽,更多的是妩媚妖艳。

我轻笑一声,一直坐在我身边始终不说话的壁天裔侧首睇了我一眼,问:“你笑什么?”

我嗤笑,原来人真的不能欠人恩情,总是要还的。“那你告诉我,如何化解?”

壁天裔没有发表任何话语,而翔宇也没有出声再说话,我们就这样静静地跪着。

又或者她已经看透了这后宫中的是是非非,更对壁天裔失去了信心?

听到她说起对我与楚寰的救命之恩,我的心不由得软了下来,喃喃道:“对不起。”

关好门,他双膝一弯,竟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那就给我一个身份,我便能永远在皇上身边。”我立刻接下他的话,换来他的一愣,满眼的怒火瞬间转为惊愕。我继续道:“睿寰王亲妹妹的身份。”

“不知太子殿下驾临披香宫,何事贵干?”我笑问。

·

我做的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值得吗?牺牲我一辈子的幸福去报答壁天裔曾给过我的恩情?

秋夜,沉闷地让人喘不过气来,有些汗水溢出我的体内,浸透了衣衫。我在床榻上辗转反复不得入睡,正想翻身起床出去透透气,却见一个黑影至窗前闪过,我的手不禁暗暗握拳,心想是谁竟能冲破重重守卫进入披香宫。

自册封公主后,我再没见过壁天裔。

我不由蹲下身子与他平视着,看他的模样与那盛气凌人的口气,我便猜到,他就是莫攸涵与壁天裔那五岁的儿子壁天昊——当今的太子殿下。

“可如今我并没有死,你对北国的仇恨应该可以放下了,可为何你还是站在权利之上不肯放手?”

“既然她能代替我陪在皇上身边四年,那便说明皇上您要的不是辕慕雪,您要的只是一个像辕慕雪的女子。”我的话音说落,便见他猛然弹坐而起,那平静无波的眸子中藏着无限的波涛汹涌:“到如今,你还是这样喜欢践踏一个人的真心吗?”

而他的目光也不可置信的逼向我,使得我心跳猛地漏了几拍,即刻转身就要逃。而他却立刻大步上前扯住了我,“你……”

他终于收回飘远的视线,静静地注视着我答:“没有。”

来到帝都城的第一日楚寰就将我带入他的睿寰王府,知道我喜静,便将我安排在一处幽寂的嫦苑。下人们私底下都很惊讶我的身份,对我却是毕恭毕敬。

“皇上可还记得当年的话?你说不会囚我,我应该为自己活一次了。”我不依不饶。

“太子怎么会突然跑到这来了?外面的雪这样大……”我将手中的手炉塞到他那早已冻僵的手上。

“皇妹觉得张紫嫣可配的上令兄睿寰王?”壁天裔的一句话使得我的笑意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随着瞧见他们心照不宣的笑脸我便知道,今日邀我前来不仅是赏梅,更是让我来观赏皇上给睿寰王的赐婚。

“昊儿,你以后要唤她为姑姑,如今她已是朕的妹妹。”他淡冷的眼神伴随着冰寒的声音在这风雪之日更显得冷冽。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将这段不可告人的情告知我,但是此刻的我宁愿当作一个倾听者,因为这样为世人所不容的情,我也尝试过那种滋味……

我没有再与楚寰说过一句话,而他也没有再来找过我。一路上也未再走走停停的游玩,只是一味的赶回帝都城。其实一路上我也想通了,我没有资格生楚寰的气,他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帮我和莫攸然报仇,若换了以前的我,定然也会如楚寰这般狠,为了报仇不顾一切。

不一会儿,舞蹈结束,众宫娥散开,一位公公宣读着皇上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陵城上官家族为南国捐献一千万两白银抵御北国,朕不甚感激。着封上官灵鹫为翰林院大学士,今后出仕朝廷,为国效力。

·

“贵客?”萍妃的情绪恢复的很快,即刻捕捉到了这句话。

“在宫中,过的可好?”他在我面前伫立,一句平凡的问候使我的心头一紧,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我过的可好。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几乎要让我以为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朋友,可幸的是,原来还有人记得我,会关怀我。

“姑姑你一直在看对面的男人,是不是喜欢他啊……”稚嫩却显得成熟的话语使我一怔,方才我一直在看着上官灵鹫?

“睿寰王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壁天裔清了清嗓音。

数日来我都沉浸在翔宇对壁天裔那不为人道的爱情中,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何种感想,隐隐有着几分苦涩在心头。不得不承认翔宇很聪明,竟将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告知于我,为的不就是让我对他产生同病相怜的心态。

“没有?”我自嘲的一笑:“是因为我吗?”

她起身,优雅高贵的身姿朝门外走去,风中弥漫着她身上那浓郁的香气。我尾随其后,送她出门,就像之前的针锋相对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未央姑娘,不要怀疑皇上对你的情,我作为旁观者看的一清二楚。”他强忍着苦涩,沙哑地说:“而如今,矛盾因你而起,唯有你才能化解皇上与楚寰之间的矛盾。”

册封公主那日,独独皇后没有到场。

在翔宇这句话结束后,周遭的空气几乎要冷凝到极点,我的呼吸几欲窒息。我不知道身后的两人会有如何一番表情,我只是担心,楚寰该怎样解释?

不,我还是相信壁天裔,他是个出色的帝王,他不会如我这般儿女情长。

当我回过神来之时才发现此时的壁天昊正用疑惑的目光仔细地打量着我,仿佛在看一件异常怪异的东西。

他轻哼冷笑:“以前的我,早就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睿寰王。”

众人回到席位,开怀畅饮,不少官员举杯向上官灵鹫道贺,略有奉承之意,我却在心中暗暗冷笑他们的趋炎附势。

“是,很后悔。”

我问:“那皇上找到答案了吗?”

宴会很快结束,看着皇上率先离去的背影,我放下手中的酒杯,整了整衣襟便起身离去。而上官灵鹫也起身目光正好对上我,看着他的目光我并没有躲开,只是笑着迎了上去。

我已经快二十五了,到头来却仍旧在南北两国漂泊,居无定所,仿佛所有的一切都牵绊着我,让我不能脱身。

“也许是我错了,本不该为与楚寰一争高下而将你暴露在皇上面前,但是我也是为了皇上的江山考虑,别人或许不知,但我知他姓皇甫,是皇甫承的儿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信他甘心做皇上的臣子。也许皇上也是知道这点的,但是他为了对付北国……若是皇上知道你没死,也许就不会重用楚寰了。可我发现自己好像错了,皇上与楚寰的关系好像在你出现的那一刻出现了明显的转变,好尖锐,好危险……”此刻的他早已没了初时的冷静,眼中净是焦急。

披香宫内的侍卫很多,密密麻麻的将它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待在此处我很安逸,更不用面对后宫中那一双双想要窥探我身份容貌的眼睛。我知道壁天裔在保护我,也是在避免让我的身份泄露出去。

我上前几步,呆呆地凝视着他的双腿,到眼眶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我在他面前蹲下身,伏在他那双早已残废的双腿上,低喃着:“怎么会变成这样……”

“多年不见,慕雪你竟还是这样的性子。”温文尔雅的声音悠悠传来,我蓦地回神,望着那青衣风雅的莫攸然,仍旧是一张温柔的脸,嘴角含笑的柔和令人浑然望神。只不过,这样一个风华的男子,如今却是坐在轮椅之上,一双腿真的已经废了吗?

我一愣,“当了皇帝,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我尽量用最简单的言语告诉他,可他还是显得懵懵懂懂。

而翔宇却是呆呆地跪在地上,目光一直追随着壁天裔的身影,眼中满是懊恼。

“皇上!”一声娇柔的低呼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放至已渐渐走近的萍妃。她一身雪白的貂裘淹没在茫茫大雪中,粉嫩的梅衬得她艳丽无双。

而我的到来,引起了周围侍卫的戒备,犀利的目光直射向我,令人不寒而栗。

我怔怔地瞧着莫攸然温柔的笑容,我的心底一片矛盾,压抑的我快透不过气来。

宫人宣道:太子殿下驾到!锦曦公主驾到!

“我明白,明白……”喃喃一声,我猛然跪下:“恳求皇上准许臣妹出宫一趟。”

“你要出去,朕给你自由出入宫闱的令牌便是,何必下跪。真的不当朕是你的天裔哥哥了?”他弯腰,将我扶起。

我起身,仰头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瞳,里面早已不见当年在飞天客栈时所见过的冷凛与漠然,有的只不过是那被时间所洗涤的沧桑痕迹。

悄悄抽回被他握着的手:“既然皇兄答应了,那臣妹就回披香宫等您的令牌。”

他淡淡地点头,我立刻转身便离去,未走几步便听见他的声音由身后响起:“你怪朕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你不出嫁的话吗?”

背对着他,我失笑:“皇兄所做的一切,我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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