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狡诈(求月票)(2/2)
“爹,你想哪里去了,儿子想干特务,也没有那个本事啊!”
毕竟有一半实话,陆老汉便不再追问,换了话题:“你老爹我虽一无是处,但早些年闯荡江湖,跟着王亚樵王先生干过,也有几分见识的。当初斧头帮门人成群结队,声势浩大,别说一般的流浪不敢招惹,就是黄先生、杜先生那些流浪大亨也惧怕几分,可后来呢,还不是因为介入政治,落了个身死道消、树倒猢狲散的下场,现在还有几人记得他,记得斧头帮?”
陆鼠儿听得目瞪口呆,活了十几二十年,生平第一次听老爹说是斧头帮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拉着老爹问:
“爹,你真是斧头帮的?怎么后来又做了小偷呢?”
“这还有假?臭小子,什么叫小偷,是荣门。”陆老汉抬起胳膊,做势欲打,被陆鼠儿笑嘻嘻地躲开了。
“爹,后来呢?”
“好汉不提当年勇。”陆老汉叹了口气,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王先生是被谁杀死的吗?就是你嘴里的戴老板。你现在做了警察,爹既高兴又不安。你记住了,警察咱可以做,但切忌不可参加红党或者什么果党,也千万别卷到政治里面去,老老实实混一份薪水就行,最好是去户籍科这种地方”
“爹。”陆鼠儿立刻打断了老爹的话,“你儿子能进警局已经是祖坟冒烟了,哪轮到我挑三拣四,还户籍科,你当警局是咱家开的不成?再说了,干户籍的哪有巡警威风。”
“你懂个屁!”陆老汉恨铁不成钢,“王先生当年不比你威风?咱们就是个小老百姓,别老想着什么升官发财、出人头地,乱世里,平平安安才是福。”
“爹,一个查户口的.”
“你给老子闭嘴。”陆老汉打断他,警惕地望了一眼屋内,压低声音说,“警局当官的你应该都认识了吧?趁着什么张处长、戴老板还在,刚好狐假虎威,向他们提出调动工作。当然,该送的礼还是要送的,你爹我还存了点私房钱的”
“放在哪的?正好借我”
“你小子少打老子棺材本的主意。”陆老汉一个巴掌抽了上去,“说正事呢。现在是全民抗战,打东洋鬼子,可将鬼子赶走了呢?”
陆鼠儿脱口而出:“天下太平呗。”
“不学无术的玩意,报纸都不知道看?要是事情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陆老汉吹胡子瞪眼睛,“要不是老子是你爹,指望你光宗耀祖,我才懒得说。你看着吧,等赶跑了东洋鬼子,红党和果党肯定要争天下的。”
陆鼠儿怔了怔:“爹,这话可不能乱讲。”
“怕啥,在自己家里还不能说?你想,不管将来谁得了天下,到时候,警察局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
“就两种结果。要是红党赢了,一部分人会被他们的人替代,换上他们的人,还有一部分,继续留用呗。要是果党赢了,该怎么还怎么样。”
“爹,你到底想说啥啊?”陆鼠儿迷糊了。
“老子让你去户籍科。哪朝哪代都得需要人管户籍不是?清政府、北洋、民国,不管谁坐天下,都得需要人管这些事吧。江山县几万人,姓甚名谁,住哪里,做什么活路,总得了解得清清楚楚吧?
还记得刘小勇那老东西吗?当初为了给你上户籍,老子卑躬屈膝赔着笑脸说尽了好说,敲诈了我两块大洋才办成事。狗日的,现在退休了,每天喝茶听收音机,日子过得比谁都潇洒。所以,在警局混,不是看明面上威不威风,得看安全实惠,懂吗?”
“陆鼠儿!陆鼠儿在家吗?出来接电话!”陆老汉说得兴头正高,忽然门外传来喊声。
另一边,张义正给童站长布置任务。听到戴春风果真打起了李觉的主意,童站长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张副主任,戴老板真想好了,他就没考虑过后果?”
张义打量着他,这个老登年纪越大越圆滑,直到此刻,还试图在李觉和戴春风之间寻找余地呢,典型的投机主义。张义没给他好脸色:
“‘别人都磨刀霍霍了,你还想温情脉脉’,这是戴老板的原话。老童啊,现在已经是刀光剑影、图穷见匕的时候,你还想谁都不得罪?做事情哪能不得罪人。至于善后事宜,天塌了,也有戴老板顶着,咱们就是马前卒,何必杞人忧天呢!”
“坐着说话果然不腰疼,又不是你打头阵。”童站长心里腹诽着,面上却是一本正经:
“老弟,你这话如当头棒喝,我之前有些自欺欺人了。放心吧,坚决执行命令。在这件事情面前,我从来只有一个立场,军统局的利益高于一切。”
张义看出他口是心非,也不点破。
“这个我当然相信。走吧,去见戴局长。”
到了戴春风办公室,他正在看文件,头也不抬地问:
“张副主任都给你说了?”
“是。”
“有行动计划吗?”
“属下想了想,无外乎趁着天黑潜入,先摸清集雅轩里有没有黄金,有多少.”说到这里,童站长突然抬起头来,忧心忡忡地问:“局座,是不是再慎重一些,对付李觉倒没什么,可他岳父”
李觉的岳父是何某人,原hun省政府主席。此人原本是唐生、智嫡系,唐下野后,他又投靠了新桂系。29年,常某人和桂系爆发战争,他又投靠了常某人,率部胁迫桂系大佬李、白二人下野,立下大功后,被任命为hun省主席,势力逐渐壮大,自成一系,被称为何派湘军。抗战爆发后,调任国民政府内务部部长。39年,任军事委员会抚恤委员会主任。
戴春风本想听他的具体计划,见他唯唯诺诺,又劝谏起了自己,忽然动了一个念头:“前调查室主任姚则崇就和李觉勾连不清,收了李觉不少好处,童襄不会也收了李觉好处吧?不然怎么会帮着李觉说话?”
疑心一起,他微不可察地给贾副官和张义使了个眼色,坐直身体,说道:
“说下去。”
童站长抬起头来,见戴春风脸上并无愠色,便直接说:“有道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属下拙见,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如何斟酌?”戴春风鹰隼一般犀利的目光盯着他,说道,“你和李觉并不熟悉,兼任调查室主任才几天时间,和他只是点头之交。可是,你为什么要帮着他说话呢?”
戴春风催问得急,咄咄逼人,童站长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地说:“局座误会了,我没帮他说话啊,我只是觉得这件事要慎重,要从长计议。”
“放屁!我看你是为自己着想吧。”戴春风怒不可遏,手指头戳到他的鼻梁上,喝问,“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也得了他的好处?”
“局座.”
童站长喊了一声却没有下文,戴春风看他脸色徒变,已明白自己这一“诈”起了作用,便索性一诈到底,他冲过去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在童站长面前晃了晃,冷笑一声:
“检举信我都收到了,还在这装腔作势,你最好老实交代。”
童站长真以为有检举信,顿时冷汗淋漓,战战兢兢说:“局座,属下不敢骗你,李觉让他小舅子确实送来了十根小黄鱼,让我别揪住士兵违纪的事不放”
“你收了?”
“属下.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