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2/2）

凤瑾抿着唇，沉默。

「他有看到你当年留的诗……」石淙很不情愿，小声嘟哝了句。

「什麽……说清楚些！」凤瑾一愣，急急问道。

「因为你离开了，他当初要我别告诉你。」石淙冷着一张脸，自袖中翻出绢帕，塞到他手里。

凤瑾眼神闪动了下，打开绢帕的手有几分颤抖。

离开晴风前，他曾想将这手绢焚的一乾二净，燃上烛火的刹那却後悔了，赶紧灭了帕上火星，然而还是焦了一小角。

他最後选择埋藏在鸢尾花旁，只是当时他从未想过，诗句後半段的空白，有一天，会得到回覆。

「缘浅方见又将别，盼再相逢定三生。」

泪溅在绢帛上，晕染了墨迹。

「我一直很羡慕予大哥，也羡慕你。」石淙轻声道：「一生中，能遇见相知相惜的有缘人，是何其幸运的事，更遑论相伴相随，携手偕老。」

凤瑾讷讷听着，盯着手绢发愣。

「你们一路走来，外人的闲言闲语不可免，可富察家上下和我石淙，无一不支持。你秀姨又何尝不事乐见其成？他有与你常相守的决心，你倒没有站在他身边的勇气了吗？」石淙背过身，迈开步伐：「这是我最後一次为他送东西来此，就看你如何决定了。」

十二月的晴风，朔风冷冽，也许是习武之人不畏寒，放眼望去，竟只有我穿了棉袄，裹得像粽子般。

兴许日後在严寒些，能见着下雪呢！

近几日，白澄海掌门因公务在身暂停了语文轩的课程，我秉着对白雨的好奇，随风峰来到了历史轩。

「有许多人都是孤子，年幼时便入门做晴风弟子，加上白岩不习武，晴风也有许多非武术的学习。」风峰道。

「历史……」看着手中的书卷，黑白是非，或许是真实，或许是传说，千古英雄，尽纪录其中。

「可是最终留名的又有几人呢？」富察予当初那句话再次响起，心里竟泛起一GU莫名的苦涩。

不过不出片刻，我便明白那些感动、苦涩什麽的，全是假的，因为当我就坐，满心期待的翻开书卷，踏入学堂中，自称一声师傅的，竟然是……萧叔。

呃啊啊啊啊啊！那个自恋的老头！

「唉呀唉呀，老夫记得上次咱们讲完了第三卷，所以今天就来讲讲第七卷吧！」萧叔以雀跃的语调道，目光停在我身上，眼底闪烁着的光彩让我不寒而栗。

不过，第三卷和第七卷？这有什麽逻辑吗……？

「嘘，他喜欢挑自己喜欢的章节讲，不要打破他的兴致。」风峰以过来人的身分低声道。

……历史轩的授课师父是他……这种事，应该早说啊啊啊啊！

一上午的课程结束，觉得心灵特别疲倦……

「好啦好啦！咱用午膳去！」风峰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难得掏腰包请客。

「是说，近日东市怎似乎特别热闹？」看着街访间纷纷挂起的花灯，总决有几分元宵的感觉。

「嗯……」风峰难得面露异样，沉默了一阵：「是乞巧节。」

「乞巧节？」没想到白羽也有七夕般的节庆，可竟办在冬日，倒也特别。

「是啊，三日後便是了。热闹归热闹，倒无非就是那些彩灯、花火，多几年，也看惯了。」相较於我的期待，风峰有些意兴阑珊。

「不过，你刚入渊凰，若有空，是该去看看，毕竟是成都，总是盛大些……」

乞巧节当晚，我特意控下时间，yu至东市共享盛宴。

原以为不会出现的三名友人身影先身眼前。

他们皆未着青莲服制，难得的装扮，让我耳目一新。

不知是否是气氛使然，同样一身月牙白的温言玉与刘泠，出尘的气质，在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神仙眷侣」四字。

「走吧，难得佳节，一块儿去街上逛逛。」温言玉浅笑道。

东市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处处张灯结彩、华丽缤纷。

摊位上贩售着各式新奇玩物，小贩热情的吆喝招呼，引人驻足。

「对了，阿桦，这段日子在晴风过得还习惯吗？」望着花灯，温言玉随口问道。

从未细想过着个问题的我，不由得一愣。

是啊，来到白羽将近半年了，这里没有新颖的设备，一无先进的科技，放下了电子产品，秉弃了原有的生活习惯，却不曾产生丝毫「不适应」的想法，身边也渐渐热闹了起来，规律的日子，过的倒也充实。

「嗯！挺好的。」我如此答道。

「听说，你很喜欢隽刻轩的课程？」温言玉点了点头，又问。

「是啊！」这回我不假思索：「隽刻轩细分了四大项目：矿石雕刻、品阶监定、奇门遁甲、器物制造，都颇有兴趣，还不确定要经修哪个。」

风峰撇了我一眼，一副yu言又止的样子，终究甚麽也没说。

「有兴趣就好，别像我一样，甚麽也不会，只能做把杀人刀……」刘泠有感而发似的道。

一旁商贩的吆喝声中断了对话，一路逛来，与其说是乞巧，我倒觉得更像元宵，只是赏玩游客大多成双成对，目光流转间的心有灵犀，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