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重蹈覆辙（1/2）

永安二十一年七月二十五。

时间，就在这样纷杂的思绪里，日复一日，终於来到了萧陈两国联姻的前半个月，而今日便是萧国四公主出嫁的大喜之日。

正红sE的长服，以金丝绣了九只凤凰，并牡丹为衬，凤羽於身後铺展开来，被灯光一映，与头上的累丝金凤钗两相映衬，长长的金珠串垂挂下来，举手投足间熠熠生光，美YAn异常。

萧烟落端坐於锦繁g0ng中，穿着皇后的盛装，细细描绘的眼轻抬，看着镜子里的倒影，鲜YAn的红唇微抿，今日是她出嫁的大喜之日，然而她却没有丝毫欢喜之意，眼眸沉沉，眼睫静静，面无表情，时间长长。

殿外是不绝於耳的笑声，将满g0ng的喜悦透过风吹入耳里，暖金sE的纱帐和光影摇曳着，彷佛是一场微醺的梦，隔着一道殿门，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萧烟落听着殿外纷杂的话声，淡淡地望着眼前的镜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素问和盛妍的交谈声由远而近，从门外传了进来，随着门被推开，盛妍清脆如铃般的笑声道：「嫂嫂，你今日真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啦！」

萧烟落微微扬起唇角，看向一旁的素问，「时辰到了吗？」

「是，吉时已到，迎娶的车仪都备好了。」

萧烟落深深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白皙清丽的脸上无悲无喜，没有表情，只是微微颌首，就着素问的手起身，幽深的目光望向前方，缓缓地道：「走吧。」

走出了锦繁g0ng，沿途皆有g0ng人满脸带笑，兴奋地一迭声朝着萧烟落道喜，甬道两旁俱是系上大红sE的布幔，处处张灯结彩，伴随着自不远处传来悠悠的丝竹喜乐之声，阖g0ng尽是笼罩在一片喜气的氛围中。

隔着喜帕，萧烟落望着眼前熟悉的甬道，连绵巍峨的g0ng墙，原先习以为常的景象，不知道为什麽，如今再看去却显得不似从前，多了一份陌生与不舍。

於这座g0ng中生存了一十六载，如今她终於也来到了离开的一日，只是不知道，往後她还会不会有回来这里的那一天。

彷佛察觉到她的恍惚，盛妍不防有些担心地侧头过来，低声问道：「嫂嫂，你是不是担心往後不能时常见到萧……五皇子啦？」

冷不防她突然开口，萧烟落不禁一愣：「什麽？」

见她如此，盛妍以为自己猜对了，贴心的朝她眨了眨眼，「哎呀，这个嫂嫂你就别担心啦，表哥那麽疼你，若你开口，届时再寻个缘由让他进g0ng一趟不就成了吗？」

听她这麽说，萧烟落隐在喜帕下的目光闪了闪，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开口似是叹息的道：「……也好。」

虚空之中，一身玄衣的司徒炎面sEY沉地望着眼前张灯结彩的皇g0ng，连绵不绝的管弦之乐，迎面而来的行人脸上的喜sE，满目的大红喜sE，无不再再的提醒他今日是什麽日子。

司徒炎眸中闪过一抹厌恶，然而心里却已然痛得无以复加，他抿了抿唇，抬手一挥，一阵异风刮起，但见眼前迎面走来的g0ngnV手上捧着的布料上，一条红sE的丝质帔帛竟是突然被卷了起来，吹向空中，惊得g0ngnV赶忙追了上去。

望着眼前的景象，司徒炎眼中幽深一片，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也没发觉身旁忽然出现的一道人影。

「开心点了吗？」一道熟悉的nV声幽幽地响起，望着那个g0ngnV仓皇追着帔帛的背影，娇YAn的脸上却是泛着冰冷的温度，面无表情。

司徒炎薄唇微抿，神sE变化莫测，半晌才缓缓地开口，声音却是难得的带着点绝望与疲倦的意味，问道：「……帝瑶，你说，这一次……本尊是不是真的输了？输给了天命？」

nV子闻言冷冷地侧过头来，那张脸上褪去了昔日的狡黠灵动，唇间的笑容变作了一抹冰冷嘲讽的弧度，取而代之的是与之有几分相似的冷意，却是自百年前洛烟身殒後便未曾现身的魔g0ng帝姬帝瑶。

她的目光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男子，不屑地g唇冷笑一声，「输？这难道不是你所要的结局吗？……哥哥。」

後面的那句“哥哥”刻意咬得极重，她故意挑衅地迎视着他。

不错，眼前一身玄衣的司徒炎便是六界中自妖神复生，孤身大闹冥都後，如同人间蒸发一样的魔尊帝炎。

谁会想到，曾经傲视一切，以天下为棋，不惜利用一切，复活妖神，害Si烟落上仙的魔尊，竟会现身人间，隐藏身份，甘愿屈於这皇城之中，只为寻回一个nV人。

帝炎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张灯结彩的皇g0ng，刺目的大红囍字耀痛了他的眼，无一不是在提醒着他，他最Ai的nV人即将就要为他人披上凤冠霞帔，嫁作人妇，然而新郎却不是他。

多麽讽刺。

他曾经弃若敝屣的Ai情，如今却是Ai而不得，Ai别离、求不得。

他闭了闭眼，掩盖眼底的痛楚，好一会儿才攥了攥拳，睁开眼睛缓缓地道：「还不到最後，谁又说得清结局呢？」

帝瑶一愣，「什麽？」

「本尊从不信天命。」他扯了扯唇角，扬起一抹深沉的笑，眼底却是令人心惊的疯狂，孤注一掷：「往昔我从未输过，这一次……也绝不会输！」

绕过了巍峨的g0ng墙，往昔熟悉的g0ng殿纷纷被遗落在身後，曾经以为望不见尽头的甬道也走到了尽头。

长长的红绸一路蔓延铺展，直到了g0ng门口，远远望去，送嫁的车仪犹如一条壮观的人龙，伴随着陪嫁的贺仪，竟是一眼望不见尽头。

萧烟落身份高贵，既是皇后所出唯一嫡nV，g0ng中第一个公主，更兼才名远播天下，素有“天下第一才nV”之美誉，在百姓之间视为楷模，亦是引以为傲，尊贵重视之情由此可观；如今公主出嫁之日堪称是萧国最为热闹的一天，除却萧王与各g0ng嫔妃皇子外，连着g0ng人及百姓们亦是早早围观，只为一睹这位身负传奇的公主出嫁之容。

除了淑妃一早告病未来外，萧王与嫔妃们俱是满面喜sE地望着一身盛妆的她，其中萧景轩尤其欣慰，隐隐可见眼眶有些泛红，而萧姒媛则是站在一旁，身边的金子陵面sE微微发白，目光越过重重人影，远远地望向她。

萧烟落扶着素问走了过去，在萧王面前停下，依循礼节盈盈俯身一拜，隔着喜帕依稀可以看见萧王脸上的不舍，他的目光悠远，有些恍惚，分明是看着她，却似乎是透过她在怀念另一个人。

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嫡nV，萧王看着她，一样是着皇后盛装，分明是不同的两个人，记忆却在此时隐隐约约与眼前之人重叠在一起，不禁令他想起自己已故的发妻。

「烟儿，虽然你母后去的早，不能亲眼看见你此刻的样子，但她若天上有知，定也会为你感到骄傲。你需记得，萧国……永远会是你的依靠。」

闻言，萧烟落心中一酸，尽管在g0ng中多年她与父亲并不算亲密，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如今分别在即，难得的温暖与关怀却令她不禁想起幼时的母后，不由得有泪盈於眼眶，微微点了点头，垂眸歛去眼中的动容。

萧景轩见他们两人皆是难得地露出真心，不觉亦是随着上前一步，眼里满是不舍的道：「阿姐，此去陈国山高水远，你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嗯，我会的。」萧烟落见是他，抿了抿唇，眉眼间尽是温和柔情，轻轻颔首，未曾言说一语，却是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一旁的金子陵见状，微微动了动唇，显然也yu上前，却不防被一旁的萧姒媛抢先一步，不动声sE地挡在身前，朝着萧烟落开口唤道：「四姐姐。」

萧姒媛淡淡地瞥了身後神sE一僵的金子陵一眼，随即才轻轻含笑，望着眼前一袭皇后盛装的萧烟落，她自幼便打从心里崇拜羡慕，视为楷模的姐姐。

「四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啊。妹妹先祝姐姐与苏珩哥哥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萧烟落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纵然与她相处时间不多，更是淑妃所生之nV，然而她的单纯心X却是十分惹人喜欢，是g0ng里少数真心待她之人。

她微微一笑，亦看了眼她身後的位置，别有深意地道：「妹妹也是，我亦先祝妹妹与金公子百年好合了。」

「多谢姐姐。」萧姒媛甜甜地笑了笑，退回了原本的位置，在经过面sE僵y的金子陵时刻意的看了他一眼，果不其然地见到他的脸sE一白，她抿了抿唇，目光微动，却未说一言，只撇过头去不再看他。

随着时间流逝，一旁的司仪瞧了瞧时辰，便轻咳了声，尖锐的声音喊道：「吉时已到，恭请四公主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