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司空三问(2/2)
郭白衣点了点头。
“这第一,乃是北面的渤海侯沈济舟。如今我们与他摩擦不断,不开战实乃双方都在等待时机之故,不排除这沈济舟手下的魍魉司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沈济舟远在渤海,染指京都却是有心无力,魍魉司就是再有能耐,怕是也做不到当街埋伏杀人,除非京都有内应。”
萧笺舒今年已然二十有七,早已有了自己的府邸,也有了一妻一妾。
萧元彻心中颇为满意,脸上却是淡淡道:“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只是他写了几个名字,细细思考了片刻,停将下来,忽的大笔一挥,毫不犹豫的将这几个名字全数划掉。
他这话一出,郭白衣和徐文若皆面色一凛,万没想到堂堂司空竟然这样说话。
萧元彻心中暗暗称赞萧仓舒的谋略,想来萧仓舒不过十三四岁,却如此机巧,真真是上天赐予萧家。
右侧萧思舒、萧仓舒坐在一处。
烛光斑驳,一个端庄美妇从后面阴影处款款走出。
那独孤袅袅却是大家出身,对待洛宓进退有度,两位夫人相安无事,从未争风吃醋。萧笺舒家室圆满,倒也知足。
魏长安心神巨震,不动声色的应下,缓缓退了出去。
说着又将这美妇揽在怀中。
萧仓舒一脸不好意思道:“孩儿害父亲担心了。”
两人谈了一阵,徐文若又道:“那个苏凌到底是何人物?这段时日总听司空谈起。”
“剿灭两仙观,让天子严令无旨不得私自传教,还要把约束道门的权利掌握在咱们司空府的手上。”萧笺舒一字一顿道。
萧仓舒侃侃而谈。
虽然如此,萧笺舒心中独孤袅袅的地位仍旧无可取代。
萧元彻朝徐文若看了一眼,方道:“还是清流那帮.”
徐文若与郭白衣对视一眼,皆默然不语。
萧笺舒府邸。
萧笺舒见是一件貂裘,不由的心中有些怒气,一把扯掉,将那貂裘扔在一旁,气道:“貂裘!又是貂裘!”
数个月前,洛宓诞下一麟儿,独孤袅袅更是欢喜,时常抱着这婴儿逗弄,视如己出。
萧仓舒不假思索又道:“这第三,便是清流了,但清流也各分派系,那十个鬼面人能埋伏朱雀大街,清流必定暗暗助之,否则凭着那十个江湖杀手,实在难于登天。”
萧仓舒又道:“这第二,便是两仙教了,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阿姊身陷险地,便是两仙教做下的。甚至是远在江南的两仙坞的授意。”
原来这美妇正是萧笺舒的正妻——独孤袅袅。
萧仓舒喝了口水又道:“二者,以皇家禁军为主力,廷卫为辅,剿灭龙台西山两仙教道场,捣毁两仙观。并以天子晓谕天下百姓,道门有害无益,同时让天子给荆南侯钱仲谋下一道旨意,切责他不察之罪,纵容他所辖地方两仙坞蛊惑世人。这样也可以让钱仲谋明白,这天下是何人之天下。”
萧元彻冷哼了一声道:“苏凌的命.值得!”
徐文若这才暗暗叹息,把话咽了下去。
郭白衣望着徐文若离去的背影。
萧元彻一摆手道:“那十个鬼面人,行事狠辣,又带着面具,想来是不愿让人知道身份,这只是泼脏水的伎俩罢了!”
如今已是深夜,府邸内一片漆黑,府上的人早已熟睡了。
萧笺舒一笑道:“我哪里是冲你.你是不知,今日父亲给了老四圣上亲赐的貂裘.我正恼怒呢。”
萧笺舒忽的眼神一亮,连声道:“对对!还是阿袅提醒我了!”
“老奴在!”
那美妇嘤咛一声,顺势倒在萧笺舒的怀中,这才娇笑道:“方才不还冲妾身发怒.”
萧元彻点点头,露出激赏之意道:“孔鹤臣最近在干什么?”
外头有人应声,快步去了。
萧元彻这才又道:“璟舒那丫头如何了?”
萧元彻不置可否,转头问三子萧思舒道:“你怎么说?”
独孤袅袅轻摇螓首道:“妾身哪里辛苦了,辛苦的是夫君。方才我见夫君在写什么,似乎颇为不得章法,竟又划去了。”
萧笺舒这才有些歉意,一把拉起要俯身捡拾貂裘的美妇。
那美妇长长乌发散在背后,穿着一件大红团衣衫,端的是人间尤物。
郭白衣斜睨了徐文若一眼道:“老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你暗中护了天子,司空已经不太满意了,你再多说,就不怕司空生气?”
那美妇倒也不怕他,放肆的伸出玉指在他额间轻轻点了点,娇嗔道:“你这在跟谁置气?倒像个小孩子一般?这貂裘何时惹你不快了?”
她嫁了萧笺舒后,更是得到了萧笺舒的专宠,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郭白衣淡淡道:“你不该怪我,我若不引司空朝清流那个方向去,你觉得依照司空的秉性,天子那里再者,你真觉得司空不怀疑清流么?”
萧思舒有些唯唯诺诺,见父亲相问,忙站起来答道:“二哥所言有理只是”
徐文若这才面色稍松,点了点头。
魏大侍应声而入。
萧笺舒当先开口,眼中带着些许冷意和肃杀道:“父亲,我觉得此事乃是神道与清流联手,璟舒妹子幸亏安然无恙.”
萧笺舒心中一片黯然,但仍旧不动声色道:“儿臣回去后便着手此事。”
萧仓舒想了想,方道:“一者,无论沈济舟到底有没有插手此事,也要趁机在朝堂暗暗点一下他,让天子找个由头,由父亲派天使前去渤海当面切责一番,更要散播舆论,让他虚虚实实的坐了这个暗下杀手的罪名,这样,刹了他的锐气,更折损了他所谓光明正大的声誉。同时命令暗影司四处捕杀魍魉司,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最好让他们的情报有司混乱。还有,对内,要严令伯宁叔父彻查咱们自己的队伍,但要外松内紧,说不定便可钓出几只大鱼出来。”
萧笺舒这才叹口气道:“唉,却是是有一件要紧事,左右踟蹰,拿不定主意。”
庄重中,又带着熟透的风韵。
萧思舒鼓足了勇气方道:“杀伐总是不祥杨文先的长子杨恕祖,平素有才名,做得好文章诗赋,他这人我素知绝无此等手段,绝无半点违逆父亲的意思,整日醉心文章学问,若杀当留着这样的人才.”
徐文若这才又道:“那女公子的近身老嬷于嬷嬷已然死在了两仙观.”
徐文若忙截过话道:“白衣慎言!”
一年前,机缘之下,萧笺舒又纳一妾,名唤洛宓。
他不由的摇头叹息起来。
说罢,淡淡的看着徐文若。
郭白衣一拽他的袖子,徐文若这才和他拱手施礼,从书房退了出去。
萧思舒倒没怎样,萧笺舒偷偷朝着萧仓舒看去,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
过了大约一刻,书房外有人朗声道:“温褚仪拜见二公子!”
萧仓舒又道:“这第四嘛.毕竟天子儿不便多说,想来父亲已有计较。”
萧仓舒口若悬河,声音沉稳。
郭白衣点点头应下。
萧元彻哼了一声道:“你却是替我着想啊,杀伐不祥?倒是时时刻刻替我招揽人才”
徐文若愣在当场,寂寂无语。
萧仓舒道:“此事看起来复杂,其实细细分析,能做出这样事情的,背后无非四个势力。”
言罢朝着门外道:“去请温先生来一趟!”
萧元彻截过话道:“你这分析倒也差强人意,那你觉得该如何做?”
萧元彻点点头,似云淡风轻道:“你去替我拿来,给仓舒披上,夜冷风寒,他年纪又小,连穿衣都让人操心!”
萧笺舒心中五味杂陈,悲喜两重天,忽的跪在地上大礼拜道:“儿臣谢父亲!”
萧笺舒闻言,柔声道:“辛苦阿袅了”
郭白衣意味深长道:“你若好奇,那日一起去不好堂会一会他。这苏凌绝非寻常人物,假以时日,必不在你我之下啊!”
萧元彻思虑一番,方道:“推举个得当的人出来,明日回我,接替你的位置。”
忽见萧元彻投来鼓励的目光,萧仓舒心头一震道:“这第四,便是当今天子.”
“司空.”徐文若心中暗暗一叹,再次出口。
徐文若忙拱手道:“司空息怒,憾天卫不可轻动.”
独孤袅袅这才从萧笺舒怀中跳下来,轻轻笑道:“夫君与温先生议事,妾身在这里多有不便,先回房去了。”
郭白衣心中明白,萧元彻已然把天子排除在外了,便道:“除了上朝,其他时间闭门谢客。”
萧笺舒点点头柔声道:“我等这事了了,便去寻阿袅。”
带独孤袅袅走后,萧笺舒这才朗声道:“温先生快请进来!”
书房门轻轻推开。
一个身穿粗布黑衫的文士缓缓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