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离水（2/2）

而即便及时赶来，好像还是晚了。

于野带着疑惑，跟着走进了院子。

况掌柜连连点头道：“况某常年在外奔波，深知护送的营生不易，唯有真正的高手，方能震慑宵小之徒。今晚多亏了潘兄弟与袁兄弟，两位早点安歇吧！”

于野走到近前，慢慢停下脚步。他没有急着找人，而是与几个旁观者站在一起。

“况掌柜行事不合规矩，便不怕遭到报应？”

“原来如此。”

“况掌柜所请的高手何在，让他出来……”

院子左侧为门房酒肆，右侧是马厩库房，当间是片开阔的空地，空地过去是一排客房。却见房檐下挂着灯笼，光亮处聚集着一群人。

失去一条手臂的汉子躺在地上翻滚嚎叫。

“小子——”

“仲兄他……”

况掌柜已经聘请了两位高手？

潘远是个狠人，却也擅长世故圆滑。他返身回房之际，不忘关切道：“方才动静甚大，并非潘某所愿。还请掌柜的回房代为问候一声，莫让夫人与小姐担惊受怕！”

“谁说不是呢，此去千里之遥，各地贼人横行，况掌柜凶多吉少……”

“仲坚？你……”

于野自顾说道：“仲兄交代，见牌如人。”

便于此时，况掌柜身后的房门打开，从中走出一位身躯高大的男子，二三十岁的光景，发髻歪斜、睡眼惺忪，嘴里喷着酒气，摇摇晃晃走到房檐下站定。随后客房中又走出一男子，个子不高，方脸短须，一双细目漠然看向在场的众人。

潘远见况掌柜被一个少年纠缠不休，晃着膀子走了过来，自觉有趣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学人刀头抢食、火中取栗，你是活腻歪了吧？”

“哼，这便是抢食的下场！”

潘远哼了一声，瞪眼道：“哪一个不服，尽管动手试试。老子不会再要他的胳膊，老子要他的脑袋！”他话语中带着杀气，恶狠狠又道：“滚吧——”

“我家掌柜已请了护卫，余下的大哥散了吧！”

于野岂肯离去，拿出一块铁牌示意道：“此乃仲兄与况掌柜约定的信物。”

“啊——”

况掌柜与众人示意，抱拳作揖又道：“事已至此，也不能让诸位白跑一趟，且去饮酒吃肉，况某做东……”

于野眼光扫过潘远与袁九，斟酌道：“仲兄他结下仇家，忙着杀人呢，一时无暇分身，便托我代他走一趟鹊灵山。”

“哼，一杯水酒便想打发人？”

“潘兄弟，稍安勿躁！”

“哦，这位小兄弟有何指教？”

“潘某在此，何人聒噪？”

潘远伸手挠了挠耳朵，不以为然的样子，转而露出笑脸道：“况掌柜，让您受惊了！”

“所言有理、所言有理！”

“诸位，这便是况某聘请的潘远与他的兄弟袁九。”

伙计手脚麻利，牵马入厩、报上房号，转眼间已安排妥当。

况掌柜打量着于野，意外道：“且不论所说真假，你这般年幼，自顾尚且不能，如何照看他人周全。小兄弟请回吧！”

潘远尚自酒意朦胧，忽然瞪起双眼，冲着直呼其名的汉子便是“砰”的飞起一脚。汉子话音未落，人已踉踉跄跄后退。他的兄弟袁九依然默不作声，却飞身冲出檐下，猛将汉子扑倒在地，一把短刀“扑哧”扎入对方的肩头。

“那便是况掌柜了，小哥自便。在下为马儿备上精料，添上饮水，行囊随后送至地字七号客房，来日小哥自去门房结账。”

“你家掌柜说是重金招纳门客，我兄弟这才远道赶来，你说散了便散了，当我兄弟是笑话么？”

巴掌大的铁牌上铸有字号，一面是巨弓，一面是仲坚。这是成名的游侠儿专有之物，也是一方豪强的特有象征。

与其看来，于野个头不高、身子不壮，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竟要护送他一家三口前往鹊灵山，显然是不知天高地厚。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即使江湖人士也抵挡不住重金的诱惑，又何况一位莽撞无知的少年呢。却又不便得罪人，好言劝他离去便是。

潘远与袁九换了个眼色，趁机道：“岂不闻江湖一诺，信字千金。况掌柜若敢出尔反尔，将我兄弟置于何地！”

中刀的汉子大声惨叫，却被袁九死死按住。

一场流血冲突，转瞬得以平息。围观者各自散去，客栈也安静了下来。

潘远脸色沉了下来，不耐烦道：“这趟买卖我兄弟是接定了，谁也休想分走一钱银子！”

却听于野说道：“这位大哥所言有理，江湖一诺，信字千金。此去鹊灵山，我不收一钱银子，只为践行承诺，以全江湖信义！”

潘远与袁九面面相觑，愕然道：“不要银子，那小子傻了？”

况掌柜也始料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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