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冯老七（2/2）

他曾想过逃出地牢，也仅仅只是想想罢了。谁料一个让他憎恶的贼人，竟为他倒霉的厄运带来了转机。

冯老七尚未接近竹林，已被三个汉子追上。他返身挥刀劈砍，当即砍翻一人。余下的同伴惊慌躲避，却纠缠不去。而远处冒出更多的人影，一个个大呼小叫追了过来。

竟是冯老七救了他，并手起刀落杀死两人。

于野点头会意，搀着他奔向竹林。

倒地之人，脑袋裂开个口子，红白流淌，血腥异常。

于野趴在地上，口鼻呛满尘土。他啐了一口，慢慢爬起。落地颇为松软，好像是铺满落叶，如此重重摔了一下，并未伤及筋骨。

看他样子古怪，也实属无奈。手脚拴着铁链，行动不便，唯有连蹿带跳，方能跑的快一点。

石室应为值守睡觉的地方，烧着炭火，铺着褥子，物品凌乱。另有木门紧闭，上面锁着铁链。

于野找了把钥匙，捅开铁锁，解开铁链，又伸手推开了木门。

冯老七的话没说完，一阵猛咳，或许牵动伤势，右腿微微颤抖。而他依然连连摆手，催促道：“带路——”

“哗啦”作响的铁链卷过雪地，在两人身后带起一串串的雪。

山洞尽头的左侧，便是燕家打人的地方，此时空无一人。

低头观望，墙外黑暗莫测。真的跳下去，着实要有一番胆量。

于野落后了几丈远，他拖着沉重的铁链，唯恐闹出声响，难免举步迟缓。

姜熊还想挣扎，随着一声脆响，他脑袋一歪，求饶声戛然而止。

相隔数尺的院墙就在脚下。

或许听到动静，石室冒出一人，恰好迎头撞见冯老七，失声惊呼道：“贼……”

于野遂即效仿，蹦蹦跳跳往前。

朦胧的夜色下，两道人影手舞足蹈般的疯狂奔跑。随之铁链“哗啦、哗啦”作响，寂静的庄院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生死关头，岂敢迟疑。

往何处去？

当然是逃出地牢！

只见冯老七身子颤抖，仿佛喘不过气来，猛咳道：“咳咳……老熊……哥哥活不成了，听我说……”

“这边走——”

“此去十丈，穿巷右行，翻过院墙，咳咳……”

于野惊魂未定，已被从地上拽起。

眼前是块雪地，长满了竹子。透过稀疏的竹林看去，一道院墙环绕四周。

“谁死了？”

于野伸手示意，惊慌失措道：“死了——”

一道道人影从黑暗中冒了出来，霎时火把摇晃、喊声四起，

于野跟着跑过庭院，绕过树林。前方又是一片庭院，还有几条巷子通往不同的去处。而叫喊声愈来愈近，火把的亮光已能照出人影。谁想便在此时，冯老七却停了下来，不住的左右张望，并伸手抹着脸上的汗水。

于野犹在焦急等候。

“贼人逃出地牢……”

“叮当——”

冯老七与两个汉子纠缠对峙，已渐渐支撑不住。倘若更多的燕家子弟将他困住，处境更加不堪设想。

于野收不住脚，踉踉跄跄闯入竹林。却见院墙高达丈五，他根本翻不过去。

于野跟着冯老七往外走去，当他穿过木门的一瞬，禁不住回头看向身后，内心暗暗悸动不已。

转念之间，冯老七已走到山洞尽头。

冯老七已翻身坐起，双手的铁链紧紧勒着姜熊的脖子。此时他再无半点虚弱的模样，狞笑道：“老弟，哥哥问你几句话！”

不过，四周积雪斑驳，树木影绰，院墙重叠，一时路径不明。尚未逃出燕家的庄院，远远没到欢呼庆幸的时候。

“呼——”

“呸，他不死，你我休想活命！”

“噼里啪啦——”

冯老七推开身上的死人，深深喘了口粗气，然后站起身来，沉声道：“随我来——”

“老熊不敢隐瞒……”

往右，是道石梯。

恰是夜深人静。

“哈哈——”

冯老七不容那人出声，“砰”的一拳将他砸翻在地，顺手抄起一把长刀，吩咐道：“开门！”

门外，寒风袭人。

冯老七恨恨啐了一口，又两眼一瞪，低声叱道：“少啰嗦，快——”

“贼人休走——”

冯老七大笑一声，抛出手中的长刀，趁势冲入竹林，抓住一根竹子飞身蹿起。

这可如何是好，倘若再被抓住，遭到殴打不说，只怕真的要死在地牢之中。

“嗯嗯……”

喊声响起，几道人影飞奔而至。

于野循声走过去。

正当焦虑之际，于野的身后冲出两个壮汉，大声吼叫着挥刀砍来。他慌忙躲避，忙中出错，忘了铁链绊脚，“扑通”摔倒在地。眼看刀光到了头顶，忽然“叮当”两声脆响，接着血光闪现，两个头颅飞了出去。

汉子没作多想，打开锁链，推开木门，走入地牢。当他就近走到姜熊身旁，只见地上之人口鼻流血，双眼翻白，显然已气绝身亡。他急忙查看另一人，双腿突然遭到重击。他毫无防备之下，猛的摔倒在地，根本来不及挣扎，已被铁箍般的手臂“喀嚓”勒断了脖子。

危急时刻，头顶传来于野的喊声。

一匹马，事先所藏的一匹马？

于野搀扶着冯老七摸索往前，他发觉手上湿漉漉的，像是沾满了血。

没走多远，前方果然拴着一匹马，犹自啃食草料，不喊也不叫，老老实实等待着主人的到来。它的背上，还系着一个行囊。

于野已顾不得惊讶，便要扶着冯老七上马，而冯老七竟然止步不前，他想着提醒一声，忽然心头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