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凤凰岭婚宴(2/2)
阿丙忙着指挥四、五个家人收拾席面,他后来一直留在李丹家里现在差不多已经是半个管家的地位了。看见陆九四处张望,阿丙问:“九哥,可是在找新郎么?”
送走三兄弟,这才回头招手让陆九过来问:“还有事?”
虽没有后世那样闹洞房(这个时代闹洞房是被看作无礼和冒犯的举止)的节目,也不用担心被灌酒(对新郎家的冒犯和不尊重),不过像和诗、作对、填词这样的,在文士家庭依旧少不了。
“不敢劳动大人。只是……。”
酒液呈淡绿色,清澈见底,带着谷物的香气和青竹般的淡雅,从刻字泥封的竹筒中倒出来时引起满场惊叹。
李丹也不好向他们说“有人在挑战皇帝的威信”这种话,抱拳应答:“是,小婿一定当心,不让拿起嚼舌根的得逞。”
“后来是主持说大人应该不至于对杨兄痛下杀手,他夜间亲自与杨兄恳谈,见他是真心悔过,所以劝我们干脆带他来自首,且听大人发落。”
他从杨星目光中最初看到的是不屈、坚毅,到后来这火焰慢慢暗淡下去,成了无所谓、成了失落。李丹挥挥手让大家退出去,只有陆九还站在椅子后面。
“对呀,莫不成他急了,已经进去找新娘子么?”陆九问。
小妹犹催进门诗。
然后出南门换上四轮马车,从眠山港南渡到白马港,在这里等待和重组队伍之后,朝着凤凰山这边一路行去。
“三天前的消息,现在只怕娄家的队伍已经汇集在戈阳城下了!”他自言自语说。
晚间送客,来不及赶回余干的客人都安排宿在仁里客栈,由毛仔弟和小碗儿两个相送。
里头放上四台铁炉煮着开水,大家喝着米酒,地上也铺了毯子,因此不觉得冷反而有几分暖意了。
陆九高喊声:“起轿!”
“好,魏兄请讲!”
她俩现在是住在分给韩安夫妇的小院里,而且姐姐出嫁以后恍儿(阿宾)也还会留在韩家,她已经拜了这夫妇俩为师,跟着韩安学绘画,跟着四娘学账目管理。
书童进来不说话,作个揖,在魏、顾二人示意下摘了头上斗笠,李丹一看怔住了。他的脸一半峻削如岩,另一半却满是黑红的疤痕,却是阴阳脸似的。
“怎么?”
“大人,”顾南城向前一步叉手道:“其中有不方便处,我等还是暂居寺内的好。”
“嗯?”
“我们并非两个人,还有一个同伴。”
这位稳重公子名魏少龙,字木城,庐江人氏,是南昌名医万老先生的弟子。
屋里气氛骤然紧张到极点。“都别动!”陆九大吼一声,震得屋宇都有些嗡嗡作响。
“老衲既非投机,也不是冒险。不过是想一个人能回头是岸,那该有多么大的勇气,难道不应该支持和鼓励吗?”邑善回答。
“哎呀,你瞎说什么呢?”门后阿莲的身影一闪,原来是被徐虎“姐夫”、“姐姐”地一通乱叫喊得她臊了,扭头跑掉。众人见守将已无斗志,一拥而入。
“我队伍里却是有归顺、反正之人。但杨兄你和他们不同,懂我等意思吗?那么,先说说看你是怎么想要回头的,是什么原因突然让你改了主意?”
“哦,这两位施主,乃是老衲的友人。年轻些的是顾连,字南城,桐城人士,喜好杂书,善做水车器械。
听到李丹问话,毛仔弟走进来:“大人有事?”
“丹哥儿,拿得起、放得下,方为大丈夫也!你尽管去做,不必担心,我们三人都支持你的!”徐同说。
新妇入洞房新郎可还得忙着照顾参加婚宴的宾客,这里头麻烦事不少。
“话虽如此,毕竟有人出来弹劾不是件好事。”三爷徐贤心细,抚摸着腮边的胡须皱眉道:
徐同笑呵呵地让开一边,忙着叫管家招待来迎亲的每人一杯女儿酒,连乐手、轿夫在内,统要干一碗才许走!
“这样的事,如何能做交易??”李丹摆摆手。他已经大致知道这三人分别都是什么心态。
徐布眼睛红红地,脸上说不出是哭还是笑,眼看着女儿进到红漆描金的轿厢里去了。这边披着红的毛仔弟牵过枣骝来,新郎官在嘴巴咧成瓢的陆九手里脚尖一点上了马。
今天从接亲的四轮软轿马车,到煤炉、酒菜、餐具、玻璃果盘等无一不是商团正在销售中的商品,也算是次很特别的展示和产品体验。
对这种人讲忠孝,我是在鼓励什么、赞成什么?我自己如何能与禽兽为伍??”他声音渐渐高起来,但方丈马上念声佛,让他重新归于平静。
李丹估计戈阳会有场恶战,如果他俩不及时撤走,恐怕要被娄家两兄弟按在戈阳城里出不来了。
“在下杨悟。杨星已死,望大人勿记错了。”杨星声音沙哑地回答:
于是魏木城便把杨星如何被人追杀、逃走、受伤,爱将殉难,最后被自己和顾南城庇护,在朱祁镇协助下来到白马,藏匿在寺内养伤的前后说了一遍。
徐英自瞥见身后的裙角也在暗自琢磨,不料一句“送入洞房”让她慌了神,却不知该从哪边走才好,正在这时后面一只手轻轻扶住她小臂,声音低低地说:
“外面谁在?”
“行,去吧。马上联系端家兄弟,看看他们怎样了。”端严回去以后和哥哥商议,最后兄弟俩同意继续留守戈阳。
“看你说的,”阿丙笑起来,指指:“大人送徐家三位老爷出门,该是在门外说话吧?”
顾大派人送来一对儿双胞胎姐妹,便是差点遭了付十五魔爪的那对儿东乡姐妹。苏四娘让姐姐阿伊跟了宁儿,妹妹阿笠留下跟恍儿,这样两对姐妹都有了归宿。
“方丈不必如此,你我有缘,不是你卖地我怎会想到迁居这凤凰岭呢?请坐!”说着话眼却看后面这两个人:“这两位是?”
李丹朝赵敬子点点头,后者接过来打开,一目十行地看完,走到李丹身边低低地告诉他:
“军情科急报,前天清晨娄世明偷渡信江成功,击溃鹅湖守军。河口的银陀残部正向戈阳溃退。另,兴安已经被娄世凡占领,这小子走的是咱们那条路!”
杨星低头没说话,魏木城拱手道:“大人,杨兄弟他自伤好之后就极少开口。给他治伤这段时间他和我说的比较多,要不先说说他是怎么认识我二人,又怎么到这里的?”
“让阿丙带人在门口,你带两三人悄悄从后面进来备着。”
“姐姐莫慌,且看相公往哪里去,咱们跟着便是。”
陆九抿嘴笑,说:“我的爷,若没事是最好了。就是那和尚不晓事,偏在这时引来两个施主,说是要引荐给你。”
他声音不大,却听见后面一阵叮叮咣咣的响动,甲叶声中后堂冲出来五、六个全副武装的护卫。外面的阿丙和毛仔弟听到里边好大动静,也带着门外的人各持兵器一拥而入!
“哈哈,姐夫在说姐姐呢!”虎子拍手大笑。
“你们胆子不小,竟敢把他带到我府里来。大师应该也是知道的吧?”李丹笑着看向邑善问道:“您同意带他们来,一定有什么缘故?”
“那书童吗?没关系,一起安置好了!”
“所谓忠、孝,有德者才配他人的忠诚与孝道,无德之人连人都不能算,怎么配这些、这些人的血汗付出??
等我慢慢找到机会帮他说话,如果能得到朝廷赦免则最好。我每月送到寺内的粮米瓜果加两成,杨兄就把寺后的菜园管起来,如何?”
“杨悟谨遵大人指示。”
“阿弥陀佛,善哉!”邑善的大脸上终于又露出笑容,他暗自长出口气,然后听到李丹下一句话,他又念了声佛。
“就在菜园边上给他盖间屋子,阿九,这事你带几个兄弟去帮一把。顺便把抚王爷赠我的六个金锞子给师父带过去,寺里的佛像也该重新装下了,就算我新婚之后做的第一件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