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三鞭敲石头（2/2）
但是上次你捉臂膊并没错，其时他心已慌，部伍已乱，你这边已经安排妥当四面合围，故一击而中、擒贼擒王尽快解决、减少伤亡，是有功的。
“先过河吧，找个地方扎营同时打探车队和县城情形。”李丹说。
统计下来阵亡了四十七名，重伤二十九名，轻伤一百四十四名。
“看来医疗队的事得考虑了。”经过这次李丹发现千人规模的组织必须有小型医护队伍，否则一旦出现大量伤亡各连、排的医护和医士根本束手无策难以应对。
“咳！”李丹哭笑不得：“秦大哥，这不是服软的事。石头若不长记性，还这样冒冒失失地做事，就算他再有本事，事情来了，我敢交给他去做么？
“所以，这就是你的毛病！你好像觉得打仗只是你石大军一个人的事对吧？别人都可有可无？那我派你一个挡在西山口不就完了，要你带一个连去干什么？”
“这次多亏行悟在，集中了各连的医士组成医疗队治理伤员，不然难说有多少人死于感染和失血。”高汉子也感慨。
由于李丹制作了简易显微镜，青衫队的医护和医士，及大部分高级军官都知道细菌是存在的，它会让伤口感染，出现溃烂和毒性扩散，有些还会通过空气传播导致军中瘟疫发生。
他把脸转向昂着头听自己说话的石大军：
“一个手指力量难道比得过拳头吗？石头，爵爷这是在告诉你，你是连正，任何时候不要忘记这点。”这时高汉子也下马走过来，说完之后向李丹拱手：
“这样，”李丹开口说：“今日乃是青衫队成立以来，第一次独立面对面和精锐强敌作战。虽跑了龙辉，但咱们还是大胜，不失为值得庆贺的事。
“错！”李丹跳下马，丢缰绳给毛修禄后来到石大军面前：
“回爷的话，都是二少帅的部下，求爷开恩放了我们。”那亲兵拱手说。
“我本不嗜杀，要不是龙辉步步紧逼，我也没想过有这场杀戮。”李丹说。
李丹给气乐了：“斩你？我军法中倒并无随便斩杀将佐的条例，但你执行命令不力，指挥出现重大失误倒是确实。镇抚官！”
说完他向四周看了看，忽然发现有不少已被释放的俘虏，远远地在坡上围观，大约他们很好奇青衫队会怎么处分自己的将佐吧？
南边便是莲溪水，本来它只有二十几步宽，下过雨后现在涨到五十多步且很有些湍急。也正因此，安排在莲溪边守护的只有数十名辅兵。
龙辉只得再次拨转马头。但是石大军脚下速度却出奇地快，他本是水贼出身，这点泥水对他来说常事而已，战马还在倒脚他已经到了跟前。
龙辉打了好几个滚才躲开倒下的马匹没被压着，披风却在马身下，怎么也撕扯不出。
我问你，当时龙辉身边有多少人？凭你一个连，能否围住他？”
“那你是怎么做的？”
紧挨着龙辉身边的卫士们怒了，这不是欺负人嘛，当我们这边都是死的？有人叫声：“黑厮无礼！”顿时便有两杆骑枪朝他捅来。
眼看大局已定，李丹带着卫队穿过战场向另一侧的山丘走去，那山下站着一百多个没有武器的汉子，略带紧张地看着他走近。
“卑职知错，请求责罚！”
石大军被众人刀枪棍棒逼住，眼见匪首要逃，急得跳脚喊：“儿郎们上呀，别让他们跑啦！”后面众军得令这才伍伍成阵，分左右合拢上来。
“可不，他毕竟还小，截肢这类事做不来……。”高汉子叹口气。
但这时龙辉已经在众人护佑下拍马向南逃窜，这时候他已经魂飞胆丧，再也顾不得这些部下。
轻伤员不便行动的也可以自愿留下养伤，给寄宿之家三石粮食和两贯钱钞（给伤员本人留二百钱路费，使之可以伤好后自行归队）。
后面石大军哈哈大笑，叫道：“兀那儿耶，莫走！让阿爷好好摸摸你的头！”说着跳下马踏水飞奔而至。
石大军加入青衫队后虽学会了骑马行军，但这与作战、突击、交锋的差距，就如菜鸟和老司机的不同，所以他挑战龙辉时还是选择自己擅长的下马步战。
就听“咔嚓”又是一声，铁矛的矛杆也断了。龙辉失去重心在马上坐立不住，一个倒栽葱往后跌落，他的战马大吼一声，也站不稳，连连倒退终于在泥里滑倒。
李丹点头，让人给他们烧些开水喝。然后同高汉子并辔走到战场上。“龙辉跑了，据说身边只有十余人。”高汉子咂嘴，有些遗憾地告诉李丹：
“什么事呀，还请罪？我怎么不知道？”李丹说完看高汉子，他却别过脸去了。
还好李丹这边钱粮和牲口充裕，于是定下个标准：寄养重伤员一人给粮食五石、驴或骡一头，若将来接时人还活着，再给钱钞十五贯做酬谢。
一个龙辉不值得什么，就像和尚说的臂膊我们都能抓两回，何况龙辉？？”众人大笑，气氛明显松弛下来，然后接着听他说：
“我们青衫队，从无到有、从弱到强，从普通民团到皇帝陛下钦点的援军，从给官军做辅兵到今天我们能自己歼灭一支精锐骑兵，靠的什么？靠的是纪律和团结！！”
“我还怕不够哩！”李丹告诉他：“医学院光买器材、药品就得多少钱？养个医生可不容易！但只要他们能在战场上救回我将士的性命，那便是万金也值得的的！”
高汉子点头：“这便是爵爷的菩萨心肠了。”然后又说：“下面就要过岑港河，派出去查看兴安（横峰）县城的人还未回来，世子车队也无消息，咱们要不要再等等？”
李丹安慰他说：“作为全军主将，你现在要反思的是此战目标是否达成，此战的战损比有多少。如果目标达到，且又是以很低伤亡实现的，那就很好，是大胜！
“别这么瞧我，”高汉子被看得不好意思：“我去给行悟打下手，听他教了些东西。”
一抬头，看见石大军双臂背在后头，光着上身，缠了条麻绳，背后似乎还有根藤条，跪在道边。李丹回眼瞧了下，和尚脸上似笑非笑。
“石大军，我方才说的这些，你服不服？”李丹冷冷地问。
石大军头上汗珠子直往下掉，听到问话在地上叩头，大声说：“石头如雷灌顶，心服口服，爵爷教训得是，石头信服！请爵爷斩了这颗不长记性的狗头，以正军法！”
石大军张口结舌，半天才咽口吐沫：“您是说卑职没有带队作战？”
廖存光瞥眼跪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石大军，心想这不是让我廖二坐蜡么？心思快转他赶紧回答：
李丹听了没说话。
多名骑士涌上来逼退石大军，又有数人跳下马救人，其中一个拔刀冒险隔断披风，一把将龙辉拉出数尺，立即有人牵过马来扶他上去。
“不可、不可呀！爵爷，这小子虽然犯浑，但好歹没放走敌人守住了西山口。再说，他以往表现也还可以，罪不至死呵！”
高汉子带着先前来联络的那个娄世明亲兵走过来迎接他。“都在这里了？这都是你们的人？”李丹在马上问。
“爵爷这臭石头热血上来就没青头了，你教训教训，给他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要为这个杀了，怪可惜的。”
“若放回去的都是二天王的人，你猜娄家老大会怎么说？”李丹叫他走近些，俯身低声问。那亲兵细琢磨，倒吸口冷气。
龙辉已经来不及出招了，他的马还横着，不曾完全转过来对准石大军，只得将手里的铁矛往上一挡。
原来石大军本是步将不惯骑马，马上交手与步下交手全然不同，不仅需要武技，而且要有很好的平衡性与控马技巧，这个不是学学便会的。
“今天对你进行处分，不为我个人泄愤，更不是因为那个龙辉，我是要通过这次处分，告诫所有指挥官不能忘记职责，不能心里只有自己没有兄弟们，更不能只想着自己立功！
说完踢了石大军一脚：“你这厮，这时候还挺着腰子干嘛？就不能服个软、多磕几个头？”
“为何？”
“和尚也有这毛病，致使部下有样学样。和尚在此请罪，请爵爷一并处罚。”
“石大军，我以最高军法官身份，判你受军棍三十，你可服气？？”众人立刻都变了脸色，高粲刚要说话，听李丹又说：
“如今我们是在敌后，这军棍先给你记着，但现下先当众抽三鞭，余的你可以将功抵过，或者回去以后自己到军法官钟四奇那里去领。如何？”
众人眉开眼笑，催着晕乎乎的石大军赶紧谢恩。
李丹命带他去找棵大树抱着受刑，高粲叫喊着要亲自行刑，被高汉子拦住：“法度在，哪有连正动手行刑的？那和私刑有何两样？”
高粲只好悻悻地跟过去，看着廖二在李丹“着实打”的命令下，狠狠抽了那三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