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卫夫子卖弄(2/2)
蕴妃是杭州藏书大家孙兆廷的女儿,被纳为妃后其父受封文昌伯。
赵拓接过来,想了想说:“进宫换了装先不去蕴妃那里,到德清宫。”刘太监愣了下,立即微笑应答:“是,陛下。”
牛刀小用染灵岩,落日烟霞渲赤壁。
“哦?这可真没想到!”韩倡惊讶:“一个武夫竟能造出如此雅致的器物和美酒,夫子不是在说笑吧?”
他们三个关注的是诗,林琬言却一眼看上了卫书办手里那个铜边的小镜片。“夫子手中这是何物,可是叆叇?(念作ai dai)能让我瞧瞧吗?”
“诶,母后的主意好!”赵拓大喜:“曾先生是两代帝师,兼文、武之能,他出面带出来的徒弟一定不差!!那朕岂不是他师兄?”
既胜且论尘外事,逢君寄傲余今夕。”
十五岁,又未遇到过磋磨,谁知道将来会成什么样子?
谁知道来到这京师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谁能保证他来到君王身边以后会不会得意忘形?”
“不妨事、不妨事。”卫书办用眼瞟了下站在角落里的一个小厮打扮的青年,那人转身进去,不一会儿捧出两只瓷瓶来放在桌上。
“果然,这不是水晶,却比之更透亮、轻巧。敢问夫子从何处得来,用什么东西制作的?”
“嗯,将来就便是看在同门的份上,他也得忠心体国,为皇家鞠躬尽瘁才好。”她瞧见赵拓眼神闪烁,追问:“皇帝是不是有什么自己的想法??”
“曾群还在江西吧??我看等战事平息,你派人去找他下,请他找机会做个太上老君,收了这猴儿。
“你现在着急也没用,不是说了,他们那里现在正打仗哩。”她温和地朝撅起嘴的小皇帝说:“我倒是觉得呵,这个人你不必急着见。
天暗下来时宫人们沿着岸边点燃气死风(一种透光皮质的灯具,防风效果好)内的烛火,倒映在池水中甚是好看。
就现在这样让重弼先和他接触,观察他、帮助他即可。
太后见他郑重其事,便认真起来,拿过札子一份份看去,越看越惊讶,越看越入神。
邓寻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卫夫子,不好意思,可是我等声音太大吵到了尊驾?”
在码头上由卫书办陪着看了会儿物资的卸载、入库,赵拓看看天色这才意犹未尽地上了马车回皇城去。
“要是立即赦免能换来李三郎归心,我倒也值得。不过,明诏已发不可追回,也不能朝令夕改毁了法度尊严。孩儿叫他们看顾陈夫子,然后再慢慢设法帮他开脱罢。”
“有些小狡,不过还算实心任事。”刘太监因为太容易被人看出来所以没跟进去,就和马车一起守在外面,直到赵拓出门他才看到了追出来的卫书办。
在他身边锤炼个一、两年再放他来京施展,想必那时,他更能让人放心使用。”
寥寥几眼便对此人产生大概印象,说明这刘公公也是个看人的老手了。
说着一手拿起未开封那瓶,一手从怀里摸出个镜片来,嘴里道:“各位听我给你们念念这诗。”
“哟,邓公子见过叆叇?不过我这个却不同。”卫书办说着就递过去。
卫书办随着尤掌柜下楼时,这伙人还在辩论中。尤掌柜叫停大家,众举子都有些不耐烦地看过来,那个意思我们正聊得高兴,你来掺和什么?
“打搅各位,卫某告罪。”卫书办说着深施一礼。
在座的除了林琬言第一次见面,多数都认得他,知他是坐官船来的,十有八九是哪个长官的差遣来京办事,且昨日有侍卫打扮的人来找过他,所以不敢小觑,忙还礼。
“这人名义上是押解饶州府上缴的贡米,实际为孩儿带了几份札子来。”说着赵拓将札子拿出来放在桌上:“请太后过目,您看完了孩儿有事请教。”
林琬言捧着青瓷瓶子看,喃喃道:“器作不错,酒也好,名字也好。可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这凤泉又是指的哪里?”
太后听说皇帝来了很惊讶,连忙迎出来,见他满脸兴奋才放下心来。“这孩子,吓我一跳,你不去蕴妃那里吃酒,怎么跑来我这里?”
“孩儿恨不能立即见到此人,看看他到底和别人有何不同!”赵拓说完就笑了,他也知道人和人能有什么不同,又不是妖?这样说,只是表达自己很想见到对方的心情。
“这个不行!”太后立即摇头:“虽然是狠了些,但天子一怒本该如此。”
“诶,看此诗中气象壮阔,哪有陆诗那般的纤细凄婉?”韩倡摊开手:“我倒是觉得其风格更像是岑嘉州(岑参·唐)的边塞诗,沉雄悲壮。”
“这个卫书办倒是个机灵的,也不知重弼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赵拓笑着对刘太监道:“大伴看这人怎样?”
“是的。”卫夫子点头:“你们刚才争论格物致知这件事,让我想起他的好友想放弃科举跟着他学格物时,他的回答是这样说的:
科举有教育之功效,目的在于启蒙脱盲、使人知书达理。譬如达理之工匠可以总结经验,知书而后才能记载这经验并传诸后人。
“孩儿今日见了个人,是重弼兄手下的书办。”
“不好说。”太后摇头,疑惑地道:“他这样年纪做下如此功绩,又能笃定走科举仕途,居大功而头脑清明,这连多数老臣都做不到。他如何能做到呢?”
“这是能说明此人善于工巧,但为人等如何尚难定论。”太后说罢看看皇帝:“你是怎么想的?”
“孩儿也是这样想,但如果是真的,这人决计是个人才!”赵拓说着把从卫书办那里听来的酒、眼镜等事情说了,又拿出后来卫书办放到他车上的望远镜、铅笔给太后看。
有宫人为皇帝奉上茶水,赵拓边喝茶,边耐心地等太后看完,这才说:“母后以为这个李三郎如何?”
“嗯,母后要这么说,孩儿本来还打算给他赐爵呢,那就……只好先放在一旁了。”
卫书办对那小厮使个眼色,呵呵笑着对众人说:“这酒产自我江西,名叫凤泉。”
卫书办在赵拓面前一口一个“学生”,结果面对举子们却转眼成了“老夫”,举止亦颇具气度。
“此物叫玻璃。乃是用沙子、石英和云母混合烧制成的。这东西的制作嘛,喏,”他指指装酒的瓷瓶:“与这酒乃是同一人所制!”
是余干县钦赐谥号李文成公的公子,今年十六岁,现正带兵抗击上万湖匪对余干的攻击,已连斩敌有名大寇,捷报这两日便传达到京。
“嗯,这才对。这才是皇帝的考虑和做事!”张太后很满意地点点头说:
“至于这个李三郎,哀家看他也许是个好的,但是皇帝要知道,发现个好苗子不一定要立即移到自己的园里。
若这株苗子还稚嫩,那就着人精心培育,待到他自己能扎根,可以抗住风雨,再挪到陛下身边来,看着他开、结果才是妥当,你说对吧?”
年轻的皇帝认真地想了想,点头同意:“还是母后思虑周全,便这样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