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大兄迷出路(2/2)
“对了,说起这个我听说你总爱往厨房跑,还教小牛做菜?据说吃过的人个个赞不绝口,有这事?”李著啧了声:“古人云……。”
李著苦笑:“听说了,一回来就听说了。没想到我李文洲有一日也要面对这些,所以说到底,也还是俗人一个呐!”
李著嘿嘿地笑着递过来只熟李,轻声道:“你嫂嫂这是有喜啦。”
“古人说君子仁爱不忍见杀生,故远庖厨。兄长,我不敢说自己是否君子,杀生以侍奉长辈、亲朋,小弟不以为耻;
且三生轮回得为牛羊豚犬者,自是前世有因落报如此。杀之以成全其赎罪,于我何干?
“说造反也未见得,多数只是劫道、绑票而已,人数不过十几、数十,没有到要出动官军进剿的地步,但地方上又无力抓捕,所以……。”李著摇头:“不管怎么说,这不是好兆头!”
我觉得不错,至少长些见识,知道何为治理,以及协调上下、内外的奥妙。然后兄再去参加院试岂不比其他学子多了分底气呢?
朝廷举士、天子用材,虽以圣言为主考察举子,但毕竟殿试还是以策论为主,那可是明摆着要考较实务的。
“恭喜大兄!三叔可知道了?”
这时朱氏带个小丫鬟来奉茶水,笑着对他说:“三郎不知,你大哥这次回来好似换了个人,话也少了,不见访客的时候常常在这株茶旁踱来踱去,好似考场上三日尚且意犹未尽似地。”
“所以兄长心忧不已?”
李著告诉弟弟,依本朝律法,如果丈夫去世,遗孀没有子女的话,嫁妆归夫家所有,有子女的话则由子女继承分得。
“这个没问题,小弟要有侄儿了,跑多少趟也是乐意的!”李丹鸡啄米似地点头。
“就算当朝一品家里,恐怕也免不了,只是样式不同,是由不同,人数多寡不同而已。
李著微笑摆手:“且不说这个。三郎,说了半天,难道你真地不想像为兄这样考科举、入仕途么?”见李丹使劲摇头,他只好叹息点点头:
“也罢,我不强求。从小你就是兄弟当中最会读书的,颇有过目不忘之能。
李著拍案叫道:“我李文洲枉有个举人的功名,看不清的路没想到还要自己弟弟指点,着实惭愧!”说着起身向李丹一揖到地:“为兄这里谢过三郎点拨。”
但基层农民却不然,他们的生产受到缺乏生产资料和工具的影响,继而是生活素质无法获得提升,面对灾害的抵御能力极为单薄。
“啊?真的?恭喜大兄!”李丹想起姨娘说过的话,立刻明白过来。
在鹿鸣宴上,一桌饭菜价值银一两四钱,可乡间茅舍之家,家财不过三十枚仁宣通宝而已。何其如此?为兄百思不得其解呀!”
“唉,那三天可真是,苦不堪言呐!”李著摇手:“不提也罢。”
“兄长啊,我与你们不同。”李丹无奈地撇开两手:“你们都有雄心壮志,是大志向的人。
穷困人家是只有朝食(午餐),傍晚最多喝些野菜、块根煮的菜粥(没有粟米那种)。富裕人家就不同了,早起有早茶,甚至夜里还有夜宵。
尤其天子刚宣布亲政,正是锐意进取的时候。
“非是兄长之能。去时恰好有弓手、捕快围捕贼人,是以为兄获救。返乡时是路遇侠士相助,转危为安。不然,凭我区区这点剑术,能抵挡一、二人已是尽力矣!”
他说了这番话,见李著目瞪口呆地瞅着自己,方才觉得这番话有些过于老成了。“真是士别三日呵!没想到大伯口里的猢狲三郎也能有这份见识?奇哉!”
社会发展的标志是看文化发展的宽度、厚度与深度(见注释一),而影响发展的力,既社会生产力。
那时候的人大多数家庭都是上午日头在顶时吃朝食或叫午餐,傍晚太阳西斜时再吃夕食或叫晚餐。
“我自书院归乡两年专心圣贤书,对外面的事充耳不闻。
李丹看着她背影,奇怪地问:“兄长,多日未见,嫂嫂怎么行走不便了,竟要人搀扶着?”
吃饱肚子的前提是农业生产力获得释放。富裕代表着生产资料和工具的占有,具备了生产力释放的基本要素。
这些动荡中逃出来的矿奴、矿工散落各地,有不少便聚集亡命做起不法的勾当。”
他怀着抱负兴冲冲地出门而去,却被现实劈头浇下冷水,狼狈而还,以致他并未觉得自己中举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谁知这次赴考、返乡竟两次遇贼于道,还好都化险为夷,却让为兄心忧不已。太平来之不易,怎么现在又开始闹起来了呢?”李著低声道。
唬得李丹忙跳起来避开,伸手扶他起身,道:“小弟随口说说,兄长何必如此?”
相反,李著看到世间百态的真实,回想自己苦读十余载却身无救民实术,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自信满满变成了彷徨无计。
“这倒也不失为一条路数。”李丹拍下腿说:“那可是巡抚老大人的幕宾呀,强似一任县令呢!
“原来如此?这不等同于造反么,官军为何不剿?”
仿佛闯入迷雾,忽地找不到出路、寻不见道口了。
“兄长对将来可有什么打算?”为了不让李著陷在里面,李丹岔开话题问道。
“她竟如此苛待你们?这太不像话了!”李著大怒:“你怎不早说?”
“若要分家,你这房便不可能不占一份。她的主意肯定是早早分你出去,且要你放弃对祖产的要求,你可愿意?”李著含笑对弟弟看了一眼,问道。
“哈,那这回你是不是还准备把学正大人也揍一顿?”
那位救下我的大侠一路护送到余干,路上听茶博士闲聊,才知今上往江西派了大批内监充作各地矿监,以致矿主、工头与之对立,赣州那边甚至有杀矿监驱逐官军者。
“不是不说,也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想说。”李丹解释,李著听了略有所悟。
妾室地位不如家里大娘子,一般家中掌握财产的都是正妻,假设妾室稍软弱,或者娘家没背景、地位地下,进门以后嫁妆被大娘子把持、侵夺的现象很常见。
站在山脚的人长得再高,也不过越过众人头顶看见前方的藩篱而已,可在山顶的人却可看到所有人都不及的远景,甚至百里外的山水、湖沼。
李著苦着脸摇摇头:“我亦不知。不过,离开南昌时有位友人曾邀我往赣州。那人现在赣南巡抚衙门做幕宾,说可以将我推荐给曾巡抚。此事我尚未定,还在考虑。”
说得兄弟二人相视而笑,各自归还座位。朱氏在婢女搀扶下走到桌前,说:“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可巧昨日我兄弟叫人送了些李子、甜瓜,叔叔不嫌弃就用些。”
所以这样的农业化社会实际上结构是脆弱的,这也是为什么存在自家里还会有家产纠纷,彼此血亲之间虎视眈眈的原因。
小钱氏带着李丹扶柩归藉,凭这份苦劳和功劳获得了县里的守节旌表,并且族里也同意李丹寄在她名下为养子,这样就让大娘子高氏不敢轻举妄动。
加上她又隐忍、会做人,获得家族里不少同情与支持,高氏敢明目张胆来夺她姐妹的嫁妆,那旁人会指斥李府不要脸面,这会是很丢人的事情。
所以高氏一提和小钱氏有关的话题大伯子和小叔子都不感兴趣,就是这原因。
人家当初把丈夫在外面的财产,以及娶亲之前送到钱府的彩礼全部交出来了,干干净净,再对人家的财产垂涎便属于贪心不足。两位老爷虽然心里也痒痒,却都不敢真地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