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密约(1/2)
第797章 密约
康徵把赵国砚搀扶起来,看了看他背上的伤势,见刀口虽长,但并未伤及经脉,总算是松了口气,叹声说:“对不住,哥几个来晚了,城里实在太乱,我们从外郭门绕了一大圈儿,拖到现在才赶过来。”
赵国砚摆了摆手,只道一声:“辛苦了。”
除此以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倘若康徵等人能早点赶到,只需提前几分钟,冬妮娅或许就不会死,冬妮娅不死,杨剌子或许也能活。
那么,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事已至此,康徵等人还能赶过来,及时救下赵国砚,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难以奢求更多了。
这时候,老刀也从霍老鬼那边走过来,低声问:“里面什么情况?”
赵国砚说:“二十来号人,没响儿。”
老刀点了点头,随即抬手叫来一众弟兄,大踏步走进江家外宅。
其实,薛应清柜上来的弟兄也不多,总共只有七八号人,但他们从外城绕远过来,一路上没碰见任何坎坷,自然也没损耗元气,手里的配枪又是满瓤儿,一进宅院,就如同是狼入羊圈,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宅院里顿时枪声四起,哀嚎不断。
康徵并未跟着进去,而是快步走到车旁,抬手招呼道:“老赵,我带了药箱,你先上车!”
赵国砚摇了摇头,说:“我还挺得住,你先给其他弟兄用吧!”
说着,便伸手扶住院墙,一步步挪蹭着走进外宅。
康徵见状,急忙上前搀扶。
两人穿过大门,走下石阶儿,来到前院附近。
这时节,雪势逐渐微弱,鹅毛大雪变作细碎的冰晶,不再簌簌落下,却在空中飘零游荡。
雪地苍白如纸,冬妮娅像是一幅画,侧卧在二门外,身旁晕开一抹鲜红。
她的手里仍然攥着那枚银质十字架,看来上帝并未回应她的祈祷。
人生至恨,莫过于客死他乡。
临终之际,身旁竟没有任何至亲陪伴,死后,恐怕也没有任何至亲吊唁。
无论如何,冬妮娅终于安息了。
这些年来,也不知道她究竟过得怎么样,但可以肯定的是,没人真正关心她的感受,钱买来的姨太太,只不过是江家的私产,毫无人格可言。
赵国砚看着冬妮娅的尸体,眼里显出惭愧,忍不住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我……我怎么跟东家交代啊!”
康徵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宽慰道:“老赵,事出有因,你已经尽力了。”
赵国砚无法释然,摇了摇头,却说:“这世道,谁不尽力呀,最后不还是得看结果么。”
康徵无话,只好默默叹息。
宅院里的枪声依然在响,但却已经逐渐稀疏下来。
老刀等人并未被情绪左右,闯进大宅,连续击杀十几人,便刻意留下几个活口,以便事后盘查逼问。
原本负责留守外宅的江家“响子”,如今只剩下三五个弟兄,尽管捡回了一条命,但却身负重伤,全都吊着一口残气,看那样子,就算能及时抢救过来,身手大概也无法恢复如初,没个一年半载的安生静养,恐怕也无法再为江家出活效力了。
江家外宅的仆从并不算多。
乱局之中,庄书宁的贴身丫鬟小惠儿,侥幸存活了下来。
不过,老刀等人闯进正屋以后,却并未发现庄书宁的身影。
赵国砚在康徵的搀扶下,缓步走进庭院,叫小惠儿过来答话,问:“三夫人呢?”
姑娘已经吓傻了,前言不搭后语,连忙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们让我去厢房,然后就听见枪声了,太太在正屋,死了好多人,他们又进来把我抓出去,我没看见太太,少爷也在屋里,还有四太太,我给她们收拾行李……”
“好了好了,”赵国砚摆摆手说,“你先缓缓吧!”
这时候,有个负伤的弟兄应声道:“砚哥,老杨刚才带着三夫人去后院儿了,说是先让她翻墙跑出去。”
赵国砚点了点头,随后带着康徵走向后院儿。
后院儿的雪地上脚印凌乱,看不出头绪,但院墙上却有半尺厚的积雪,唯独两处掌宽的缺口,还是赵国砚刚才扒墙头时留下的,想必庄书宁并未翻墙逃走,寻思片刻,便又朝着东侧院墙的地窖走去。
掀开木板,却见庄书宁面色苍白,果然正抱着江承志蹲在菜缸后头。
也不怪她闷不吭声,娘俩儿蹲在地窖里,根本听不清外面的动静,只知道枪声不断,哪敢轻易现身?
“夫人,”赵国砚从地上捡起一把朴刀,自己拿住刀背,却将刀把探进地窖,“出来吧,已经没事了。”
庄书宁喜极而泣,连忙抓住刀柄,动作狼狈地从地窖里爬了出来。
“夫人快上车吧!”康徵侧身让道,“咱们这就出发!”
庄书宁点了点头,一把扯住江承志,用手捂住孩子的眼睛,急忙催促道:“儿子,快走,快走呀!”
赵国砚和康徵随行护送,直到把这对娘俩儿送上汽车,方才停下脚步。
老刀皱起眉头,紧跟着过来,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租界现在还让不让进了。”
赵国砚却说:“不去租界,去商埠地。”
康徵闹不明白,忙问:“现在城里就数西边儿最乱,还去商埠地干什么?”
赵国砚叹声道:“再乱也得去,东家在那边,而且……老太太走了,咱们得去把人接回来。”
“谁走了?”
老刀和康徵顿时警觉起来。
赵国砚不得已,只好再次重申道:“老太太没了!”
老刀面色凝重,想了想,却问:“这件事……我们掌柜的知道么?”
赵国砚摇摇头说:“应该不知道,我也是刚听说的,咱们别耽误了,赶紧走吧!”
康徵追问道:“可是,商埠地那么大,具体是在什么位置啊?”
“我也不太清楚,”赵国砚单手扶着车顶,呼吸略显沉重,“咱们先去大宅,找海新年那小子,他知道东家在哪。”
康徵见状,也不再废话,忙说:“好好好,你先上车,我拿药箱给你处理下伤口。”
赵国砚终究不是铁打的,事情交代清楚以后,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恶心,便也不再逞强,任由康徵帮忙紧急包扎。
脱下袍,紧急消毒止血,凡事从简从速。
赵国砚赤膊上身,打开车门,半截身子探进去,伏在后车座儿上,还不忘说了一声:“夫人勿怪。”
庄书宁当然没有怪罪,但看着赵国砚身上的新伤旧伤,还是难免有些触目惊心。
江家太保三十多岁,跟江连横年纪相仿,眼瞅着就奔四十而去,也不年轻了。
拳怕少壮,像这般打打杀杀的日子,赵国砚还能挺多久,恐怕也是未知。
简单处理好伤口,康徵随后打开车门,连忙招呼道:“老刀,咱们快走吧,先去城北大宅。”
“我看不用去了,”老刀望向不远处,抬手指了指,却问,“那是海新年吧?”
众人转身望去,果然看见那小子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海新年赶到附近时,枪声早已平息,又望见薛应清的汽车停在院门口,便误以为外宅平安无事,结果上前一问,方才得知霍老鬼带人砸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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