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回忆中的初遇/阴蒂穿环/白月光登场)(1/2)
指间的金环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下方坠着的铃铛也小巧可爱,形状犹如一朵小小的荆棘花,十分精致。
凌渊生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那枚小小的花心,早就被放在心头日日回想、反复回味的过往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三年前,南城北郊的仙娑山脚。
一个体形颀长却满面血污、辨不清面容的年轻男子在山道上跌跌撞撞着前行,他身上和这城郊山野不太合衬的繁复衣袍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渍,双目也被一片血雾所罩,只能勉强视物,气海之中空空荡荡,仅凭意念维持自己身形不倒,艰难地向前奔逃。
不能停下……
一旦停下,他再没有站起来的气力了,追兵很快就会追上来。二弟三弟虽然不中用,却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若是落入他们手中,怕是性命难保。
意识渐渐朦胧,凌渊深深吸了一口气,倏然发狠咬破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他落入如此惨境全因一时不慎,遭奸人暗算,此时身受重伤,命悬一线,不得急急逃命。所幸他早在城北置办了庄园并安置心腹接应,眼下只要逃到庄上,得到片刻喘息之机,不出数日他便可逆转翻盘……
凌渊强撑重伤之躯在山道上又踉跄了几步,前方猝然传来一阵不疾不徐的马蹄声。
万幸那声音轻缓,不像是杀手所骑的快马,倒像是大户人家女眷出行时乘坐的马车。
凌渊脚步一顿,想要避到一边,谁知此刻早已气空力尽,脚步迟缓,还没等他闪躲,一辆华丽马车已经绕过山体,向他驶来。
马车的行进速度虽然不快,但山道狭窄,车夫乍见眼前一个血淋淋的高大男子出现在路中间,猛地一惊,忘记收紧手中缰绳,马车来不及减速,拉车的高头大马不受控制地向前疾踏直接撞上路中摇摇欲坠的血人。
凌渊躲闪不及,猛地被那迎面而来的马车一撞,眼前一片发白,重伤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哎呀——”骤然停住的马车中传出一道娇俏女声,紧接着马车的轿帘被人掀开,一名身穿粉衣,身量娇小的少女从车上跳了下来,刚一落地就看见横卧在车前的凌渊,小脸登时一变,用衣袖掩起口鼻退后几步,拧紧眉头朝车夫斥道:“你怎么回事?大白天撞到的这是什么东西?血淋淋的……快走快走,若是让这玩意吓到姐姐,可仔细你的皮!”
“小的该死……可是、可这个人是自己忽然冲出来的,并不是小的故意——”
“怎么,伤到人了?”车夫慌乱的辩解声中,一道清澈温和的女声轻轻响起,紧接着车门被从中彻底打开,半片流霞一样的裙琚出现在车门边,紧接着只见一个半大的小丫鬟扶着一名少女缓缓走下车来。
那少女容貌姣美,昳丽无双,眉目间虽还带着几分未及完全长开的稚弱之色,却也隐隐可以预见日后倾倒众生的模样。
凌渊被马车一撞,身上伤势更重几分,一瞬间只来得及匆匆看见马车左侧的灯笼上有着南城赵氏的族徽就全身失力犹如尸体一样仰面平躺在地,任由唇角流出朱红鲜血。
“姐姐,你怎么下来了?”先前那粉衣少女迎上前去,殷勤道:“此地污秽,恐脏了姐姐的眼睛。”
血雾朦胧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一道窈窕纤瘦的身影。像是被眩目的阳光一晃,眼前的血雾顿时散去。凌渊感觉到有人轻轻伸出手在自己的鼻前一晃,衣袖间泻出丝丝缕缕霜雪般清冷的香气。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好可怜,脸上全是伤口,还好还有微弱气息……”那个清澈的声音先是受了惊似的一顿,随即略松一口气,道:“玫儿,找人把他扶到车上,带回府中让大夫们处理吧。”
粉衣少女玫儿面露嫌恶道:“上我们的车吗?这怎么能行!一身血腥味,又脏又臭,万一死在车上怎么办,太吓人了……”
后来出现的昳丽少女微微蹙眉,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我们家的车撞到了人,当然要负责救治啊,怎么让他一个人留在此地自生自灭。老王,快来救人。”
“是,大小姐。”
后来的少女明显更有威望,撞了人的车夫应了一声,忙不迭下了马跑过来搀起倒地的男子。
原来她便是南城赵氏深居简出的大小姐。凌渊毫无气力的身躯被人架起,恍惚间他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因重伤而逐渐模糊的意识忽有一瞬间的清明。
“且慢……”他重重咬了咬舌尖,强逼出一道力气,隔着广袖握住了赵大小姐的纤细的手腕,断断续续道:“别……别回城里……劳烦姑娘……送我到北郊的村子里……”
赵府位于南城闹市,如果跟着赵家的马车进了城,不仅敌人很快就会知道他的行踪,恐怕还会给赵家带来不必要道麻烦。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随赵家的马车回城的。
“哎呀,快松手!你怎么可以碰我姐姐的手?太放肆了……”
“没有关系,他都伤成这样了,能有什么坏心眼呢?”赵思玟缓声安抚族妹,又转过头看着满身鲜血的凌渊,目露担忧:“可是你流了好多血,不立刻进城找大夫医治恐怕会有危险……”
“无……无妨。”凌渊气息奄奄道:“不瞒姑娘……我这一身伤乃是仇家所伤,此刻入城……定会被敌人擒获……若姑娘不方便送我去北郊……也可把我留在此地……”
此言一出,就连赵家的车夫都变了脸色,劝道:“大小姐,此人被仇人追杀,让他与我们同行恐有危险,不如……”
“不行。”赵思玟摇头道:“留他一人在此和眼睁睁看他死掉有什么区别?老王,把人扶上车吧。”说完又朝凌渊温和一笑:“你身上也有我府上的人装出的伤,我不可能丢开手不管,就依你的,送你去北郊的村子吧。”
赵府是南城望族,又一向洁身自好,无论和他还是他的庶弟都没有往来,藏身赵府的马车回到庄子里或许比他独自奔逃更加安全。凌渊便没有推辞,任由赵家的车夫扶着自己上了马。
赵大小姐的马车虽然气派华丽,但忽然多出一个身形高大的年轻男子,原本宽敞的车厢一下子变得有些局促。
玫儿皱着鼻子撇了眼满身污泥和鲜血的凌渊,嫌弃地走到轿厢另一边,挨着赵思玟坐下,小心地拢起粉色裙摆,拧紧五官半是抱怨半是炫耀道:“真恶心,我这裙子是二伯父从京城稍来的,据说八十匹蚕丝堪堪才能织出一匹来,最是时兴贵重。二伯父最疼爱我了,重金购下一匹给我做裙子,差点就被他弄脏了……”
“流云锦确实不可多得。”赵思玟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随口道:“这种料子我那里也有一些,我嫌颜色太过鲜亮,不太适合我。玫儿如果喜欢,明日姐姐让人都给你送去。”
“……”
她虽是闲谈般随口一提,却让玫儿略微一滞,再开口时声音早已经不如先前那般雀跃欢喜:“原来二伯父也给姐姐屋里送了?”
“嗯,二叔送了些,旁人也送了一些。此物确实时兴,前些日子生辰时收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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