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带我走啊,求求你们……”(1/2)
血实在太多了,基米尔甚至看不到那道伤口在哪里,只能用手掌死死捂住他的脖子,单手扯下领带缠绕上去。黑色的领带瞬间吸饱了血,沉甸甸的。
方姨吓得瘫倒在地上,慌乱地叫着少爷。
“愣什么!快去喊医生!”
通红的眼睛像发了疯的恶狼,发出嘶吼,方姨被他吼得心神剧颤,几乎是流着眼泪连滚带爬地出去叫人。
怀里人双目紧闭,苍白的面容上沾满了血,连睫毛都被粘在一起。可光看他的表情,谁也不知道他正在死去——他的嘴角明明带着解脱的笑。
基米尔太久没有心痛过了,他用冰保护着自己的心,现在冰化了,心脏乍然被插了一把刀,疼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曾经拿狙击炮的双手如今握着一个纤细的脖子,才发现双手颤抖到根本用不上力气。
“你不许死,我不同意,你不许死……”
他慌乱地用袖子去擦温郁脸上的血,可那血怎么擦得干净。
雷声变成炮响,轰鸣在他耳畔,恍惚间,他看见柳文杨趴在他面前,只剩一个血肉模糊地上半身,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也许是思维过于混乱,基米尔竟然对着幻觉出了声:“文杨……”
柳文杨突然双手扒地朝他爬了过来,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愤怒地盯着他:
“基米尔你他妈疯了!”
基米尔被他打得一愣。
“你是不是太久没感受过失去了???”
“当初是你不愿意把这个孩子带到这个世界,是你说他应该过普通人的生活,是你说连一个孩子的幸福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卫国!现在呢!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他妈睁开眼睛看看!你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基米尔被他质问得愣住,下意识地看向温郁,手在他脸上轻蹭,蹭过的地方血迹更多了。喃喃道:
“我在做什么?”
医生来了,冲上去查看温郁的情况,想从基米尔怀里接过温郁。方姨心疼得快碎了,站在一边无助地哭泣,她心里有一团怒火,即便是冲向她的雇主,她也一定要说出来。
“首长!少爷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把他逼到这个地步啊!他能有什么错啊!”
医生掰不开基米尔铁箍一样的手,急得汗都流下来了:“首长,您快松手,我带他去抢救!”
幻觉中,柳文杨的双手摸上温郁的脸颊,把他往自己那里拖,愤怒的声音转为阴郁:“你既然不要他,就让我把他带走吧。”
“快松手吧。”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让我带他走。”
无数人的声音混合着雷声轰炸着基米尔的神志,连温郁似乎都睁开了眼睛,朝他笑了笑,一张口,血就沿着下巴流到基米尔手上,他说:
“我要永远离开你。”
基米尔赤红双目,疯了一样吼道:
“都闭嘴!”
周围人都被震慑了,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雨声淅沥。
基米尔急促地低喘着,眼神癫狂,将温郁死死抱在怀里,像说给所有人听,又想只是说给自己听:
“谁也别想带走你,你就是死,也只能死在我怀里。”
温郁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世界纯白。二十三岁的柳文杨正坐在他床边,双目通红,像溢了一层水膜,悲伤浓得化不开。
身上还穿着迷彩服,灰尘黏着在黑红的血液上。
看到温郁醒了,柳文杨睁大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然后像是觉得自己失态了,马上转过头去,用粗糙的袖子用力擦了一下眼睛,转回来时,脸上已经带上了笑,只不过那笑依旧勉强。
“阿郁,你醒了。”
他伸出手,想在温郁的头上轻轻摸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上血痂和新伤交叠,赶紧缩了回来,怕温郁嫌脏似的,局促地在自己裤子上抹了抹,不敢再伸手碰他了。
温郁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青年的眼神空洞,像一具被吸走了灵魂的人偶,柳文杨的笑容逐渐挂不住了,嘴角抽搐几下,眼泪终是没能忍住,涌了出来。
“对不起……阿郁,对不起……”他捂住自己的脸,声音泻出来,“我不该,我不该让他带走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孩子,你应该在锦绣丛中长大的。”
“我没想到,他现在会变成这样,他以前……他以前是最反对把你带进这个世界的……”
“对不起,对不起……”
温郁只是缓缓眨了一下眼。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恍惚中,一个小男孩出现在床边,乖巧可爱,长相居然和温郁有几分相似,浑身都透露着一种天真无邪的快乐,他跑到温郁床边,甜甜地叫了一声:“爸爸”。
温郁愣了一会儿,突然睁大了眼睛,呼吸颤抖,死死地盯着男孩。小男孩握住他的手,脑袋拱在他手掌心里蹭了蹭:
“爸爸,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温郁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他猛地坐起来,将男孩用力抱在怀里,像珍宝失而复得,在男孩的耳垂脸颊上急切地亲吻,眼泪沿着男孩软绵绵的小脸蛋,流进脖子里。
男孩咯咯地笑起来:“爸爸,痒。”
“好孩子,我的好孩子,爸爸好想你,爸爸真的好想好想你……”温郁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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