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合约（1/2）

夏橘佑闭着眼睛，他听到自己飞速的心跳声，还有陈秋的缓长的呼吸声。

房间里很安静，他在这静默之中等待陈秋的声音响起，那将会对他作出最后的审判。

“去看过医生吗？”

夏橘佑一怔，他以为陈秋会愤怒，会懊恼，会不知所措，但唯独没想到这个回答。他茫然地看向陈秋，才发现对方早已移开了目光。夏橘佑赶忙站起来穿好裤子，恢复了那副有问必答的模样。

“去看过。”

“对身体有什么影响吗？”

“没，没有，医生说过，双性人的子宫很难怀孕的。”

陈秋也怔住了。他是第一次见到双性人，虽然很惊讶，但意外地并不排斥，尤其当夏橘佑没有防备地向他展现出那个女性生殖器的时候，陈秋的小腹紧绷着，似乎有股上涌的热流。

陈秋对天发誓，他真的只是在担心夏橘佑的身体，他听闻大多数双性人都需要切除某一套生殖器系统，并且长期注射性激素，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但夏橘佑显然会错意了。

陈秋想到那天晚上，他没有戴套就直接插了进去，而且还在里面射精了。当回忆中的那具身体和夏橘佑对上号后，陈秋总是不自觉会想到那晚的画面。

“对不起，但我不是那个意思。”陈秋说，“我的意思是，这对你的身体健康会造成影响吗？”

夏橘佑原本发白的脸突然涨红了，他端坐在沙发上，又把脑袋埋回去了：“没，没有影响。”

尴尬的气氛在密闭的空间里弥散，陈秋轻轻走上前，坐在离夏橘佑相隔近一米的位置上。

“对不起。”陈秋道歉，他突然发现自己需要对夏橘佑道歉的事情好像不止一桩，“我已经猜到了那个Omega是你，我在你家看到了酒店里的手绢，也察看了监控发现你凌晨一点钟才离开。我和蒋涵清之间的事都是我骗你的，是因为我想要逼你主动承认这件事。”

即使受到了欺骗，夏橘佑一点都不怪陈秋，因为归根结底最先隐瞒真相的还是自己。

“还有，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也很抱歉，对不起。我喝得很醉，还被人下了药，强迫你和我……发生关系。如果你想要报警，我没有任何意见……”

“不！”夏橘佑慌乱地打断他，“我不想要报警！我，我也有问题，那天我发情了，但是没有带抑制剂。”

“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我都会接受，作为我的……歉礼。”陈秋原本想要说的是“补偿”，但又觉得似乎听上去像是急于两不相欠，划清关系，于是临时换了个说辞。

“我想要像以前一样。”夏橘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想要，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以吗？”

夏橘佑的要求很仁慈，但陈秋扪心自问，他的确做不到，他可以做出一百件事去弥补这件事带给夏橘佑的伤害，但是唯独不能够假装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陈秋的沉默让夏橘佑立即明白，是他太过于天真了。即使是夏橘佑自己，都不能做到假装无事发生，他不过是在当一只自欺欺人的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罢了。

夏橘佑真正想要的也不是这个，他想要的是陈秋真心喜欢他。但这个要求并非提出来就会得到回报的。如果陈秋知道自己喜欢他，以陈秋的性格，一定会快刀斩乱麻，不会给自己不必要的期待。

他突然想到乔帆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就算不想逼迫他负责，你最起码要让他知道你喜欢他啊！不然当个长期炮友也行啊，谁说身体的喜欢不是喜欢？”

既然不想逼迫陈秋负责，也不敢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那能不能和他当炮友？在保持联系和亲密的同时，又不会给对方带去压力。但如果陈秋拒绝呢？如果他讨厌自己这副身体呢？那至少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尴尬和僵持不下。

夏橘佑思考得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禁脱口而出道：“那能不能，继续保持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夏橘佑简直难以启齿：“你情我愿……解决生理需求的……”

这是什么回答？陈秋懵了。

看见陈秋疑惑的表情，夏橘佑快要急哭了：“……炮友。”

看着面前连“炮友”两个字都羞于说出口的夏橘佑，陈秋纳闷他是哪来的胆量产生这种想法，他沉默了一会儿，而这几秒钟的沉默让夏橘佑有些慌张，他面红耳赤地解释说：“如，如果陈秋哥怕我缠着你，我们可以签个合同，到，到我实习期结束。”

“橘子，我再一次问你，和我当炮友，这就是你提出的要求，是吗？”

夏橘佑小幅度地点点头。

“……好。”陈秋答应说，“我答应你。”

见提出要求的夏橘佑反而局促地坐在沙发上沉默，陈秋站起身从冰箱里拿出打包的草莓慕斯，放到了夏橘佑面前：“落在餐厅的东西是指这个。我看你把费铭点的拿破仑和芝士蛋糕全吃了，但草莓慕斯却一口都没动，不喜欢吗？”

夏橘佑的目光在草莓慕斯和陈秋之间流转，然后诚实地回答：“喜欢，但是被吓得没胃口。”

“嗯，是我的错，故意吓你。”陈秋笑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在怪哥。”夏橘佑悄悄瞟了陈秋一眼，确信他是在玩笑才松了口气，“那，蒋涵清的签名照，能给我吗？”

陈秋挑了挑眉：“现在又想要了？”

夏橘佑被他逗得连话都快说不完整：“我本来就喜欢……是你骗我……”

“抱歉。我当初以为你不需要了，所以送给餐厅里蒋小姐的一个粉丝。”陈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那下次等她来公司，你自己亲自去向她要一张？”

“嗯。”夏橘佑觉得可惜，但没提出异议，“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