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2/2)
两人这样抱了一会,陈俭已经要睡着了,却感到一道炙热的目光照在自己脸上。他强撑着睁开眼,抚上薛均潜的侧脸,问:“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到要和你分开很久,很舍不得。”薛均潜久久凝视着眼前人,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
“不会的,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的,”陈俭强撑困意,抚上薛均潜的脸,“你和我父亲,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父亲不在我身边了,以后也只有你陪着我了。所以我不会离开。”
薛均潜心里蓦地一慌,更加搂紧了陈俭。时至今日,他还是没有勇气告诉陈俭,他的父亲并不是主动抛弃了他。
如果向陈俭坦白,陈俭会原谅自己吗?或许就像陈俭自己说的那样,不原谅也可以。隐藏的秘密,说不出口的怨恨,薛均潜统统都可以接受。退一万步,只要陈俭还在自己身边,粉饰太平对自己并不是什么难事。
几天后就是第一轮试验,陈俭和其他人被安排在医院里独立的一栋楼里,家属能够探视,但是需要提前预约。虽然不能每天都见到,但好在薛均潜和陈俭还可以手机联系。试验正式开始前,陈俭被带去做了一次心理评估。因为之前的检验也做过类似的评估,陈俭并没有很放在心上。
除了一个开放性的问题:性别转换后,您最关注的是哪方面的事情?
对面的女医生看起来很和蔼,并没有因为陈俭过久的沉思而不耐烦地催促。
“你可以再思考下,但是请务必给出您认为真实的答案。”
陈俭不自在地绞紧了手,然后斟酌着回答:“大概是……生育方面。”
“为什么是这个呢?”显然也有受试者给出了类似的答案,女医生并没有过多的震惊。
“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了自己的孩子,会怎么教育他。”他不自觉地想起模糊的幼年,大片的空白让他心里陡然升起一种空虚感,急切地渴望有什么东西能够填补这份缺失。
陈俭没有说太多,又改口掩饰道:“不过,我知道这样的想法是没办法实现的。不管有没有小孩,当下的生活已经让我很满足了。试验结束后,我很快就能回到原来的生活当中去。”
女医生把陈俭说的话都记录在案,给出一个“合格”的标记,然后起身道:“陈先生,祝您实验顺利。”
试验第一阶段开始后,除了一周一次的探视,陈俭几乎见不到薛均潜。但他还能上网,每天也不算无聊。陈俭被安排在单人病房里,躺在床上就能透过窗户看到医院外面的草坪,自从住进来以后,每天都是大晴天,傍晚了病人都会出来散心。
陈俭就倚在窗边看着这群人,自己却很少出去散心。
因为医院的儿科在全国数一数二,所以偶尔能看到穿着病服的小孩被大人带出来散心。陈俭这时就格外有精神,开始数着外面有多少“完整的一家人”。小孩多动,陈俭数得烦躁,便干脆趴在窗台上,思绪不知飘到多远的地方去。
他所在的房间楼层并不高,还背阴,太阳很少晒进来,陈俭甚至可以在这里坐一整天。他还能看到薛均潜步履匆匆地往这栋楼走过来,陈俭注视过他很多次,却从来没喊过薛均潜,因此薛均潜也从来没抬头看过,更别谈知道陈俭这一窃喜的小秘密。
从消失在大楼的门口,到出现在陈俭房间的门口,需要六分钟。
看来是爬楼梯上来的,坐电梯可不会每次都有这么精准的时间。
陈俭对于在心里倒数这件事乐此不疲,但并没有要跟谁分享的意思。就算是亲密无间的恋人,也得允许藏有秘密的间隙存在。不论再怎么将对方融入自己的世界,总有一些对方无法知晓的地界。这样的事实固然让处于热恋中的恋人悲观,但清醒的人早就已经接受这样的事实。
身后传来一阵敲门声,陈俭微微勾起嘴角,撒娇问:“为什么这周来了两次?”
“嗯,下周就要开始二期试验了,我还要出个差,就求他们让我再来一次,”薛均潜看着陈俭圆圆的后脑勺,想着等出去了要帮陈俭剪个头发,“在看什么呢?”
“观察人啊,你不觉得很有趣吗?”陈俭向来有这些独特的癖好,还把薛均潜拉到窗前陪自己一起看,因为窗户靠床的原因,两个人就挤在床上。
“你看那个秋千,都被固定住了,居然还有小孩往上面爬。”大概是害怕出事故,整个铁架秋千的底部被牢牢焊住,但此刻还是有两个孩子坐在上面,催促父母把秋千推高。
薛均潜顺着陈俭的指尖望过去,眼神却并未定格在那里,反而垂着头盯着陈俭红润的面孔,心里不由得想:他怎么这么可爱。
“你是不是在暗示我做什么事?”
陈俭转头才发现薛均潜差不多将自己按在窗边,便用手推开一些距离:“不可白日宣淫。”
“都是年轻人,”薛均潜在耳边叹一口气,“你怎么就忍得住?”
陈俭亲一口薛均潜,问:“还要几个月?”除了不想每天都过得这么无聊,陈俭还希望能够像以前一样粘在薛均潜身边。
“二期三期的话,估计再有三个月。对了,你的花店现在我帮你管,我都成老板了。说不定等你回去,我已经成老板了。”
陈俭怒视一番,然后把薛均潜扑倒:“不可能!你的职位顶多升到老板夫。”
薛均潜没有反驳,顺着姿势掐一掐陈俭腰上的肉,说:“瘦了,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陈俭也顺势撒娇:“这里的饭菜真的好难吃啊,我的婴儿肥都没有了。”
“你这么大的人了哪来婴儿肥,陈俭,让我看看你的脸,”薛均潜一把把陈俭禁锢在怀里,一只手钳住陈俭的脸,“我看着没变化啊,婴儿肥是没了,脸皮变厚了。”
陈俭把这人的手拿下,放在嘴边作势要狠狠咬一口,却在对方调笑的目光中改成轻轻的吻。
“我好想你。”陈俭接着吻上薛均潜的唇。薛均潜明显也有点把持不住,把陈俭吻到晕乎乎的还不断深入。
一吻结束,两人却谁都没开口说话,一同欣赏着一日之中最后的夕阳。
好可惜,今年夏天好像什么都没做。陈俭不免遗憾。
“我要走了,明天就要出差了,”薛均潜温柔地抚摸着陈俭的发顶,像对待亲爱的小狗一样宠溺,“我会想你的。”
陈俭立即往后仰,他知道薛均潜一定会把自己接住。他懒散地躺在薛均潜的怀抱里,抬眼看薛均潜的侧脸,在这样好的氛围里像等待主人回家的充满爱意的小狗一样,对薛均潜说:“我也想你,我爱你。”
他当然不会吝啬这样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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