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掌纹(1/2)
往生堂的客卿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坠,摇了摇头,那耳坠就安静下来,跟平常再无差别。然后他抬手,往不同方向轻点三下,说着:“奥藏山、华光林、琥牢山。”
最后,指向脚下,“庆云顶。”
伴着他的动作,云雾再一次散去,在日光下如雪消融。
高大的山峰削角钻出雾霭,上面的树木还挂着昨夜水露。蕴着柔光的湖泊也在远处,金黄银杏覆满那山的半身。
钟离站在庆云顶最高处,似是看着更远的地方,方园崇阿三座,巍峨不可攀,独独叩首于他。
此处凡人不得见,神明与青云同在,远古石鸢与砥厄鱼振翅在云山雾海,三山叩首罢。
“是要走去哪里呢?”庆云顶已是能触及到的最高所在,我问。在某些方面上,我已经很能无视这位客卿的仙人手段了,嘿,不就是空间转移嘛,他一看就很会的样子。我已经不会再去询问,为什么上一刻在绝云间,下一刻在庆云顶这种事情了。
毕竟我问过。
我在渌华池就问过,他当时很认真回答说:“就这样做到了。”
“那您一定可以两三步跨完整个璃月吧!”我说笑一声。
他摇摇头,“我更喜欢慢慢走。”
“自然是去绝云高地看一看,”客卿转了身,面上还是熟悉的笑意,“只是可惜,昨夜的故事讲得太长久,没能让你看见最好的日出。绝云之上的日出是最值得一看。”
“不过我知道璃月何处也有好看的日出,若你去璃月,作为补偿,我也能带你去看。”他又提到璃月。
“先生如此眷恋璃月,为什么要到这么远的地方?”我开口问他。
他将一只手放在庆云顶的鸟兽雕像边,摁住台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回答说:“是啊,所以我出来是为了好好游玩一番的。”
钟离稍顿一下,说:“出来玩,玩够了就回去,回去做正事。”他说完这话,自己反倒笑了两声。
青年手下用力往下按,琥珀般的岩元素聚集在他的掌下,被他一并揉进雕像里。
开启了机关,周围浮现出岩石,它们悬在空中,正是昔日岩王帝君造出的浮生石。
客卿双手垂在身侧,缓步走了上去。
浩浩高风吹起他的衣袍,使耳坠下流苏都在飞扬。那些盘踞在衣摆上的龙鳞纹好像一条龙在游窜。
明烈的金黄元素是构成璃月大地的基石。残存的岩元素被风卷起,形成飘忽的长河。
“来吧,”他伸过一只手,“且到更高处看看。”
这条岩元素河流穿过他的手指,穿过他的臂膀,紧紧贴在他眼底。那双金珀一样的眼睛眨动了几下。
一抹赤红在琢玉。
于是同行之人接过帮助,同他登上高天。
同行者知道,更高的地方还有对方要讲的故事,也许更悠久,也许更漫长。
至少在这场故事结束以前,我是他的听书人。
浮生之地建了遮阳的地方,前面放了个小案,案上摆了半卷没合起来的书。
明明就在青天之上,这里却连风都没有。一切都如磐岩般安稳。
“人生归离复归离,借一浮生逃浮生。”我翻过一页,念道。
“有些仙人避开尘世,便没有回来的打算,”钟离坐到一旁,“而有些仙人则是不断出世入世,一次次的来,又一次次地去。”
“是在期盼什么吗?”我问。
“兴许只是想要回去看看,却无法见到同回忆里一样的风景了,”他提起很轻的笑,看向浮世之地的远方,“很久以前,与朋友共饮的酒……是气候变了吗?过去的滋味,或许再也不能重现了吧。”
“对于仙人而言,这样的期待是无用的东西吗?”我将那本书合上。也许几十年前,几百年前,甚至几千年前,这里曾经坐着一位仙人,仙人在璃月最清净的地方,却想着喧哗的集市,想着过去某年某月某一天,祂所相见的人们。
“活得太久的人,只能在记忆中寻访往日的战友、过去的景色,”钟离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不要后悔拥有这种期待,就足够了。活得长久的人,会记得过去。所以不会后悔曾经相识。”
“假若有一日不得不相别,那些被记得的人,也会在记忆中如黄金般闪耀。”他的耳坠轻轻晃动着。
那过去的神明会知晓吗?璃月会记得祂。
人啊,是渺小的,是“芸芸众生”。
众生不忘,众生难忘。
在这片与神同行的土地上,神明曾经用双脚丈量大地。
人们会记得,因为高山是你,群岩是你,低谷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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