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Toi et Moi（2/2）

与其说叶冰裳是无法接受这一切，不如说她是为了保护她的生活和她生命中重要的人，这样，她的生活才能一如往常。而他也在她的保护之下。就像八年前一样。

因为忘了所有的事情，笔录就不会出纰漏。

“‘凌丛山事件唯一幸存者失忆，声称不记得发生了任何事。’”兰安念了出这条新闻，“真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用这样的方法保护你们两个人。”

晏泽还认真地看着电脑的详细采访，并没有接话。等他看到文章中“身体无恙”的语句后，才抬起头问兰安：“你说什么？”

“失忆。”兰安道。

“那个案子死了九个人，而她又是唯一的幸存者，警察会反复找她做笔录。一旦有一点对不上或者被发现说谎的痕迹，她和你杀了人的事情就有可能曝光。”兰安勾唇笑了笑，“所以失忆是最好的方法。”

“你的存在被抹去，她又‘失忆’了，那么就没人知道凌丛山里发生了什么。”

晏泽眼神里透露着震惊和将信将疑，他知道这是裳裳可能会做出的事情。

按照法律来说，他们是未成年自卫，但是真凶隐形的情况下，谁会相信他们只杀了两个想杀他们的人？这些天晏泽看了那么多关于这件事情的议论，那些恶意的揣测和下流的标签被打在了唯一的幸存者身上，甚至有人编得绘声绘色，说是她被那群小混混拖去强暴了，然后才杀了所有人。

法律判刑可以申诉，流言定罪却难以洗清。

若是他们动刀开枪的事情被曝光了，即便法律说她无罪，也会有很多声音怀疑她是不是防卫过当，或者她是不是天生的杀人犯。

晏泽无法容忍这件事。

因此，他跟着兰安走的条件之一就是扫掉一切痕迹，让她永远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他会为了她背负所有的罪恶。

那时候的晏泽也知道兰安在刻意地误导他，比如说他们是不是真的杀了那两个人，再比如说她的失忆到底是兰安所说的计谋还是真的失忆了。

这些无法确定的事情在兰安口中都变成了肯定的言辞。

但是晏泽已经回不去了。

他不跟着兰安走，兰安和她背后的组织就会杀了他们俩灭口。

所以计较这些事的真假没有意义。

只要她好好地，就足够了。

叶冰裳握着澹台烬的手走出了国际学校的教学楼，她还是忍不住紧张地看了一眼身后。

还好，黎苏苏没有跟来。

刚刚她在找澹台烬的路上听到黎苏苏的尖叫声，真的吓了一跳。

叶冰裳不得不想起那个疯狂的晚上。

在黑暗中，澹台烬从车窗里探出了大半个身子，他的眼神充满了杀意和极致冰冷，将那把消音冲锋枪的枪口对准了她的车顶。

她明白他要做什么。

澹台烬扣下扳机连续射击的时候，叶冰裳下意识地打死了方向盘。

那把消音冲锋枪射击声只有七八十分贝。它经过了急速的风声、车轮的摩擦声以及紧闭着的车窗玻璃，真正地达到叶冰裳的耳畔时，只剩下一点轻响。

但它被在叶冰裳的心上被放得极大。

她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消失了八年的晏泽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雇佣兵……或者杀手。

他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长成了她从未能预料到的样子。

晏泽本来可以成为医生、可以成为工程师，可以成为老师、可以成为企业家，他成为任何职业身份的人，可现在他却成为了别人的一把刀。

只要花钱就能让他杀人犯罪、让他出生入死。

“你怎么遇上了黎苏苏了？”收回思绪，叶冰裳试探着地问道。

澹台烬说道：“我没有。”

叶冰裳没怎么听明白：“嗯？”

“我没有‘遇上’她，是她故意想跟我搭话。”澹台烬解释道。

叶冰裳蹙起了眉，问道：“黎苏苏故意跟你搭话？”黎苏苏真的变了不少，以前的叶夕雾对叶冰裳身边的任何人都是深恶痛绝和看不起。

澹台烬道：“嗯。”他隐瞒了黎苏苏还想抓住他的事情。

他现在一见到黎苏苏就想到了当年她那副嘴脸，心中只有嫌恶横生。最近他又知道了夺气运的事情，于是更加讨厌黎苏苏和她背后的那几家人。

可现在裳裳不愿意看到他杀人。

既然如此，澹台烬便不会再当着她的面杀人了。

叶冰裳完全不明白黎苏苏在想什么，她叹了口气，又想到现在的晏泽比黎苏苏麻烦多了。

她还不知道怎么跟晏泽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关于他的身份，关于他的病。

两人离开学校，到了珠宝设计师陈心嘉的工作室。

陈心嘉是赫赫有名的华人珠宝设计师，她有自己的高级定制品牌。之前，澹台烬的七枚求婚戒指里有两枚都是由她设计的。

“钻石我已经收到了。”优雅的女人微笑道，“我设计几款，二位先看看设计图。”说完，她将几张等比例的设计图递给了叶冰裳和澹台烬，又从保险柜里取出了几个小盒子。

叶冰裳有些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盒子，问道：“什么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