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2）

“你来我这就是为了送花？”

这话一出口，帝林就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在斯特林正被别的事苦恼，并没注意。

“不全是。我也是想来你这避一避。”

帝林挑起一边眉毛。

斯特林便把昨晚的信同他说了一遍，帝林听完，不由冷笑：“果然商人本色，分明看轻你，却还要通过你在总长处押注。”

斯特林只好叹气。

帝林道：“你要是这会儿不想回家，等下就跟我上街吧。”

“上街买年货？”

“不是。”帝林把大衣扣子扣好，“我怀疑你除了制服就没有好看的衣服了，大过年的，还是换身好的吧。”

斯特林：“……”

和帝林一起上街实在是新体验，斯特林第十七次在心里叹气。

他们出门时已经九点多了，店家大部分都开了门，街上人来人往，到处洋溢着过年的喜气。帝林今天穿的是米色风衣，围着浅色大围巾，乌发尽数掖进围巾里，平日凌厉气势消了大半，不说话时便是活的美人画，一路不知引来多少羡艳眼神——当然，这个“羡”是对斯特林的。

斯特林顶着戳脊梁骨的针扎般的目光心虚地跟着帝林一家一家成衣店看，雪上加霜的是，老板见到他们第一句话通常是：“这位夫人，给先生选衣服吗？请来这里看看……”

帝林一开始还会淡淡地说句“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男是女”，等店家道歉后才把斯特林叫过来试衣服，后来似乎是习惯了，点点头就招手让斯特林跟着进去。斯特林被迫换了十几件上衣，二十几条裤子，三十双靴子后，终于看到帝林点头。一旁的小妹嘴很甜，恭维道：“夫人的眼光真好，先生您穿这身真是丰神俊朗，玉树临风。”末了还夸了好一通什么你们夫妻关系真好之类的鬼话，听得斯特林面红耳赤，连忙转移话题。

令人惊奇的是，帝林今日的脾气好得不得了，听那小妹拍在马腿上的恭维也面不改色，甚至应了声“我的眼光自然不错”。斯特林看见那小妹子有一瞬间表情凝滞，心内不由充满同情。斯特林知道是为什么，帝林先前话很少，基本上是“换”、“不好”之类的简短词语，不仔细听是很难分辨男女的，只会认为他声音比较低沉。然而，当他开始说五个字以上的连贯话语时，就能很清楚地听出他是个男人。

眼看小妹面上笑容开始龟裂，斯特林于心不忍地打了个圆场：“这位姑娘，请带我去结账吧。”

结完账出来，斯特林不由庆幸自己带多了些钱，否则恐怕要沦落到让帝林给他付账的窘境。帝林眼光毒辣，挑的虽然不一定最贵，但也都不便宜，为斯特林钱包的减肥大业做出了突出贡献。不过贵有贵的好处，斯特林先前打量穿衣镜里的自己，觉得自个看着确实顺眼了许多。

临走时小妹子满脸敬畏，斯特林一点都不想问这是为什么，他只希望小妹子什么也别说。但，事与愿违，小妹子把单子开好，又把他原本的衣服包好交到他手上，小声又坚定地对他说：“祝你们幸福。”

小妹子很认真，斯特林相信她一定是鼓起了勇气来说的这句话，他很想感激，但他实在笑不出来。

这时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一只修长洁白的手伸过来，拿起桌上的单子，斯特林浑身僵硬，生怕帝林当场发作。

可是没有，帝林只是笑了笑，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多谢。”

斯特林觉得自己有必要考虑一下墓地选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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