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与披甲人为奴（2/2）
“明年？”叶流觞震惊了，明年就要大规模冲突，若是如此，她是否也要上战场？虽然上战场是最容易立功的，可如今她什么都不会，何以为战？
“对呀，欸？我说你个小姑娘，作甚问战事的事情呀？”李叔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这家伙。
“叔何必明知故问呢，这新到边疆的人最关心的不都是战事吗？大家都说，匈奴人杀伐果断，所到之处皆血流成河，相传他们骑着高头大马，青面獠牙，怒目圆瞪，骑着战马而来就像那黑白无常一般。”
“哈哈哈，你以为是看灵异话本呀。”李叔捧腹大笑，“匈奴不过是寻常人，只不过钉在马背上罢了。匈奴铁骑闻名，战马所到之处如履平地，确实很难抵挡。”
“难怪，我家先前就是北境的，那时候匈奴破城，骑在马背上我仰头都看不太清他们的脸。”李安想到逃难时的情景，她来自北境附近的村落，匈奴破城时，骑在高头大马上，别说打战了，她站起来都够不着上头的人。
“可不是嘛，匈奴虽然是很强，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镇西将军自有一套对付匈奴的法子，他们战马强，但是马晚上是看不到东西的，所以镇西将军经常晚上偷袭匈奴，就和匈奴迂回着打，匈奴缺粮少将的，自然耗不过我们。”
“可消耗战对百姓也是很伤的，若是可以让匈奴没法骑马就好了。”叶流觞叹气，若是匈奴没有马，他们何至于打了上百年都难以取胜。
“马是别人的，难不成别人还能下马和你打？采石场到了，你们也不用太过忧心，镇西将军珍惜将士们的性命，若是让你们上战场定会先集训，不会让手无缚鸡之力的你们上战场的。”
有了李叔的话，叶流觞和李安都不由得安心许多。她们不怕上战场，但是不能草草的上去，这和当炮灰没有区别，除了徒增伤亡以外不会对战局有任何作用。
到达采石场，叶流觞放眼看去，地上到处都是巨大的石头，许多石匠光着膀子挥汗如雨，拿着小小的楔子和锤子在石头上敲来敲去，叮叮叮的声音宛如一首打击乐，只不过这乐曲没有任何节奏且杂乱无章，听起来十分聒噪。
李叔把他们送到采石场的一个女人跟前便自行离开。
女人是采石场的监管，每日监督石匠干活。石匠说的好听，其实干的就是苦力活，还都是重体力的那种。过来干活的要么是十恶不赦的罪奴，要么就是俘虏。可眼前的三人，她知道是林家流放至此的，她是军户，常年居住在边关，对京城的林家不甚了解。其中那个男人年岁大点也就罢了，两个姑娘看着就没有成年，干体力活？也不知道上头如何安排的。
“我叫吴姐，是采石场的监管，你们便在此采石。但是姐还是奉劝一句，来这里干活的都是俘虏罪奴，若是你们有心，尽量谋个别的差事，哪怕入伍都比在这强，这里是没有出头之日的。”吴姐语重心长的对三人说。
叶流觞眼神暗了暗，确实，这里除了做到死以外，没有任何出路。李安同样一脸思索，只有林宇冷哼一声，他还幻想着过几日就会得到旁支旧友接济。
“谢谢吴姐的教诲。”
“我并没有教你们什么，忙去罢。”
叶流觞心里很压抑，也很挫败。她拿着锤子像周围的石匠般用力的击打着，思绪早已飞到远处。要想把柳无依抢过来她必须摆脱奴籍，摆脱奴籍最好的方法是立功，而立功她需要上战场不死，可是不死的前提她得学如何打仗。每一步都是挑战重重，如今她在这采石场中，到处都是石头，似乎她的脑子也只剩石头了。
她竟然是如此无能，好不容易抵达了边疆，却转脚就到了采石场，该如何出头？柳无依又能等她多久呢？在这遍地披甲人随时都会战争的边关，柳无依一个坤泽又能安全多久？她似乎陷入了死胡同，越想就越自暴自弃。
“我真是太没用了……”下意识的挥锤击打，石头上的楔子细微的深入，身下的石头也随之爆出小小的缝隙。细微的裂开声似乎惊醒了自暴自弃的她，她恍然顿悟，才刚到边疆她怎的就这般自暴自弃了，她还有柳无依，岂能自暴自弃。
信心与勇气似乎一下子又找了回来，她暗自鼓励自己，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希望的，若是退缩了，那就真的没希望了。她也不能让柳无依失望。
叮叮叮的锤击声昭示着主人的信念，每一声都是如此干净利落，随着敲击越发密集，汗水渐渐浸湿了身上的衣衫，更多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可她的双目却专注有神。有节奏的敲击声在杂乱无章的敲击声中脱颖而出，周围的人似乎都受到感染，都开始跟随着叶流觞的节奏敲击。
随着最后一下锤击，石头发出砰的一声，顿时一分为二。石头裂开的声音让周围隐隐传出一声喝彩，李安不由得抬眸看向叶流觞。年轻的女郎此刻撑在裂开的石头上，汗水不断地沿着俊美的脸颊滑落，濡湿了衣衫，也濡湿了发丝。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两只白皙坚韧的手臂，可是哪怕如此狼狈的样子，她却感受到自叶流觞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力量。心中某处似乎触动了下，她惊醒的垂下头，自己在作甚？为何盯着另一个天元看？
叮叮叮的声音响彻整个采石场，等到日薄西山，叶流觞气喘吁吁，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手腕因着一整日的敲击泛着强烈的酸疼。可哪怕如此，她的目光却亮的吓人。
“收工，大家回去罢。”
“谢过吴监了。”
石匠们疲惫不堪的离开，叶流觞看着地上的石头若有所思。石头虽然分割好了，可是却凹凸不平，若想修渠，还得修整磨平，这真是个大工程。得想个法子让石头尽量平缓的裂开才行呀，不然，磨到她的手烂都出不了几块石头。
与叶流觞和李安的气喘吁吁相比，林宇已然虚弱的更像个白斩鸡了，还得叶流觞和李安一左一右抬着回去。等到所有人离开后，吴姐才在凳子上站了起来，眼眸深邃。
因着是新人，她今日基本都在盯着这三人。
白斩鸡虚的要死，软绵绵如同一个坤泽，该是贵公子。另一个看着也是十来岁的姑娘憨厚老实，该是庄稼人，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力气和耐心都比白斩鸡强。而剩下的姑娘，长相俊美，既有庄稼人的坚韧也有贵族的胆识魄力，而且心里似乎装了很多事，她看不透，但那气质却不是寻常百姓或者奴子有的。真是奇怪的三人。
在叶流觞等人相携着回关西六苑时，柳无依等人还在忙活。作为坤泽虽然无需做苦力，但边关不养闲人。现在，她们被安排在关西六苑洗衣做饭。
再次洗干净一个满是污泥的萝卜，柳无依无声的叹气，昔日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她却只能在此处洗衣做饭，而且不是给叶流觞洗衣做饭，是给许多素未谋面的郎儿……骄傲的千金小姐何曾做过这等事情，她都不曾给叶流觞洗衣做饭呢，倒是先给一堆陌生郎儿做。而且，看着一旁的秋华正清洗着一条看起来像亵裤的东西，天呐！
“欸，你们，天黑了，等下去厨房领晚膳便回去罢。”这时，一个妇人走过来一边收着院中的晾晒的衣衫一边对她们说道。
“好的张嫂。”柳无依站起来净了净手，眼尖的发现几个披甲人在不远处的廊下，正盯着她们这处。张嫂拿着新收的衣衫递给那几个披甲人，谁料披甲人二话不说就把张嫂拉到其中一间房内，期间还不忘抓揉张嫂的胸，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做什么。
在边关，负责洗衣做饭的要么就是她们这些罪臣家眷，要么就是军妓了。张嫂就是军妓之一，军妓，说白了就是白天做饭，晚上……听张嫂说，夜幕降临时，披甲人都会过来泄欲，每日至少得伺候五六个披甲人，甚至多人一起伺候。虽然很苦，至少能活，而且作为军妓，这就是唯一的职能。
更要命的时，自从进了边城以来，她便觉得披甲人在打她的注意。
披甲人世代戍守边关，有战争的时候就披甲上阵，没有战争的时候就下地耕田，一年到头就见不到几个坤泽。这种时刻就要面临生与死的生活，人的兽欲会被无限放大，这放到披甲人身上极为合适。林家人自从进了边城，周围打量的视线就没有少过，估摸着都想要找机会把他们这些坤泽拖走玩弄罢。
“小姐，那些人，我从未见过这般恐怖的天元。”秋华心里直发毛，生活在京城的她根本没见过完全解放了兽性的天元。虽然林宇也会折辱坤泽，可表面还是维持一下，而这些披甲人，根本不会顾及，她甚至怕光天化日之下就被拖走，以至于不敢离开小姐半步，甚至去茅厕也不敢，只敢在房中用恭桶解决，再给点银子让军妓去倒。
“莫要太忧心，相信她，她会保护好我们的。”柳无依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安慰秋华还是安慰自己。
“小姐，她如何保护我们呀？”秋华几乎是下意识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叶流觞要如何保护她们？如今她们都是奴籍，叶流觞估计自己都自身难保。
“……”柳无依被噎了下，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可还是倔强的认为叶流觞可以，“相信她便是，流放一路都是她保护的我们，不然我们早就死了，我们该相信她，这次定也能的。”
秋华双眼复杂，片刻无力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除了相信叶流觞，也无计可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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