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办(2/2)
“现在你全部知道了。”周仪清说,“就当听个故事,虽然有点……难听。”
对方点头:“我要缓一下。”
“我做错了吗?你知道我说过我害死他了,我一直这么觉得,”周仪清坐在地上,“但当有人真的把这推到我头上,我又立刻想要反驳——我也是受害者。”
“……这很诚实。”
周仪清在冰凉的地面上靠了一会,才说:“怎么办。”
“要不我去跟他说说?”
“说什么?”
“不管说什么……他应该会给我面子。”
“为什么?”
“我家里有点关系,”亓嘉玉又小小声,“……对他来说,应该是有用的。”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有所忌惮,就根本不会做这么多,”周仪清忍不住嘲讽,“他现在正笑你跟个人渣混在一起呢。”
“那是他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多重要?”
亓嘉玉捏着杯子,轻声说:“我们结婚吧。”
周仪清顿时有点想笑,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同时感到很悲伤,他从没有得到过这么大的一个恩赐,却是在这样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有了幸福的一丁点幻影,却不得不面对将来的失去了。
他摇了摇头:“我感激你。”
“我是认真的。”
“刚才那一秒是,这一秒可能也是,下一秒我们都不知道。”
“下一秒还是。”亓嘉玉又说。
周仪清挥了挥手,发出无奈的呻吟:“我们才认识了两个月出头。”
“我觉得我们好像认识了很久。”
“荷尔蒙上头了会有幻觉,”他无精打采地说,“虽然这让我高兴……但别说这个了,你帮不了我。”
“我不这么认为。”亓嘉玉十指交叉,拢在胸前,“如果我帮不了你,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周仪清哑口无言。
“你本来不用告诉我这些,”他继续说,“你早就知道我家里做什么了,是么?”
“现在你觉得我有所图谋?”
“我没那么说,”亓嘉玉垂下眼帘,“但为什么不呢。”
“你出去。”周仪清站起来,同时一把把他从椅子上揪起。愤怒似乎给他提供了动力,亓嘉玉一米八几的个子,居然真的被他薅了起来。
“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你什么都没听过,我的事与你无关。”
“那你要怎么办呢。”亓嘉玉并没有太反驳,可能他还没缓过来——周仪清觉得他从没清醒过,他那莫名其妙的爱——也许突然有一天,这男孩就会知道自己眼睛有多瞎。
“你要怎么办?”亓嘉玉扒着门框,“我觉得这其中可能也有误会,你是这样想的,他不一定是这样想的。”
“我不会道歉的。”
“为什么?”
“我没错。”
“道歉只是一种交流方式……”
“不,”周仪清一手推门,一手握着对方的手臂。亓嘉玉长手长腿的像只大蜘蛛,他都想用脚踹他,“我不为任何事道歉。”
“那你小心点……”亓嘉玉最后说,“你不是有那个推介会……越湖公园的雕像;你是主讲人,到时候很多媒体都会去……”
周仪清用身体把门关上,靠在门后喘了很久。
雕像落成的前一天下午,孟泽予照例在楼下喂猫。附近流浪猫都认识他,自发地围在花坛下面。周仪清也混在里面,穿着一身灰色衣服,像个银渐层。
孟泽予虽然不喜欢他,也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很漂亮,皮肤雪白,猫眼明媚。对方没有打招呼,他也没有主动开口。把猫粮倒完后,周仪清才说:“我都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孟泽予端着一个塑封桶——那是他装猫粮的,还剩下一小部分。花坛旁边有蚊子,咬了他裸露在外的小腿,但孟泽予一直站着,连抓痒的动作也没有,沉默如雕像。
“……如果你想要真相的话,就是这样。”周仪清神色木然地说,这话他已经背了几百几千遍了。“如果你想挽回他的名誉,我可以做证……我回老家找了我的出生证明,上面有我的真实年龄。”
孟泽予把密封桶换到左手,又换回右手:“你脸上怎么了?”
“被我爸打了,我挺久没回去。”周仪清机械地说,他心里已经不剩什么情绪,也没有想象中释然,只是从一种煎熬换成了另一种煎熬。“如果非要说抱歉,我对不起你妹妹……还是姐姐,我太过分了。”
孟泽予又把东西换了一只手,另只手扬了扬,周仪清下意识一缩。
“……你坐下吧。”孟泽予最后只是摸着脖子,“我也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