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长宁哥哥会害怕我的眼睛吗?会觉得……很恶心吗?(2/2)
“不、不要,为什么……呜……”
纪长宁一时惊讶,还未出声,屋里处在昏迷中的少年忽然发出呓语,似乎被梦魇住,身体挣扎翻滚间带动床榻微微晃动发出响声。他担心少年挣扎太过从床上翻下来牵扯伤口加重伤势,瞥了眼魔君算是打过招呼便立即反身回去。
他的手刚伸向床榻便被少年一把攥住,仿佛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尽全身力气,指尖泛白,手背浮出根根青筋,攥得纪长宁都觉手骨微微发痛。但他到底没有挣扎,伸了另一手贴上少年的手背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接着侧身坐上床榻。
少年呜呜哭了一阵,模糊不清地说了什么,脸颊与鬓发俱是一片湿润,绸带被泪水濡湿紧紧贴在眼上。过了会儿少年终于转醒过来,茫然地转头面对纪长宁,接着竟是坐起身一下扑进他的怀里,伸臂紧紧抱住他的腰,脸颊埋在他胸口来回轻蹭。
“怎么?”
纪长宁微微一怔,不明所以地任由对方抱着,感觉到胸口衣襟逐渐染上炽热的湿润,莫名想起曾赖在他怀中委屈撒娇的徒弟,不由心头一软,下意识伸手在人脊背轻抚以示安慰。
“对、对不起,长宁哥哥,我,我想起一些事,所、所以……”
等到少年终于平复下来,似乎又恢复成初见时那副腼腆乖巧的模样,慌忙松开他,从他怀里退出去,双手胡乱比划着急解释着什么,有些语无伦次。
许是因为少年方才哭过,又将脸埋在他胸口来回蹭,脸上缠缚的绸带一时松散,说着竟缓慢垂落下来,露出一只眼睛。
那只眼仿佛被雨水淋洗过,干净,澄澈,如血一般殷红,在昏暗的房中竟会发亮,使得整张脸都生动冶艳起来。五官分明稚气未脱,依然令人挪不开眼、下意识屏息静观,对日后这张脸将会显出何种风华生出无限期待。
这张脸与楼欺月大约有七八分相像,几乎可以认为是同一人。纪长宁见状不由微微一怔,却莫名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而此时与自己长得极为相像的楼欺月就站在他身旁,少年却像看不见似的,对此没有任何表示,看也未看一眼。
纪长宁忍不住瞥了眼魔君,见对方神色淡淡又收回目光,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对面的少年,轻声提醒道:“你的绸带,掉了。”
“抱歉!”少年自己也感觉到了,急忙又伸手将绸带重新绑好,莫名愈发局促,头颅微垂,双手置于膝上,一会儿捏紧一会儿松开,默了半晌才轻声开口,“……长宁哥哥会害怕我的眼睛吗?会觉得……很恶心吗?”
“不会。”纪长宁摇了下头,忽然想起过去楼欺月也曾问过他类似的问题,只觉疑惑,稍微犹豫了一下,斟酌措辞小心道:“你的眼睛很好看,你也并非目盲,为何要把双眼蒙上?”
“抱歉,是我——”
他话才说完,对方一下子把头垂得更低了,纪长宁见状不由心头一紧,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开口道歉,未想到对方忽然开口将他打断。
“我从小的时候,娘亲就让我蒙住眼,她不准我摘掉……”少年说着双拳紧紧攥起,声音变得沙哑,竟有些哽咽,“她时常说我很脏,说我是个累赘,说我的眼睛是世上最令人恶心的东西,让我无论做什么都要蒙住眼,我若是摘了就要受罚……”
“抱歉,我不该问的。”纪长宁见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有些手足无措,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又抬手轻抚对方的发顶,干巴巴地安慰,“但在我看来,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
“谢谢……”少年缓了会儿才抬起头,绸带愈加湿润,脸上也爬着些泪痕,手指轻轻攥住他的衣袖,嗫嚅着开口,“我、我方才好像,听到你开门的声音了。长宁哥哥,你、你这就要,走了吗?可,可不可以……留下来?”
少年的双眼分明缠着绸带,他却仿佛能感受到对方湿润的、带着些乞求的目光,令他心尖发软发颤。
他正欲开口答话,白日感受到的那股暴戾魔气莫名卷土重来,与此同时,脚踝忽然缠上一缕粘稠的黑雾。
而身后一直安静待着的魔君欺身上来,猛然伸臂一下揽住他的肩颈,俯身凑在他耳畔,压低嗓音咬牙切齿道:“不准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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