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无法吐露的爱意（2/2）

在为眼前这人转移毒素时，师祖便将对方的身世告知于他。这人不仅是他的师弟，更与他有着血缘关系，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也是父亲背叛了娘亲的最好证明。难怪当年师祖亲自下界把人带回来，还嘱托他仔细看顾。

但长辈之间的恩怨，与纪长宁实在没有什么关系，他无法迁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如从前一般真心相待。而在因受到毒素影响，自尊屡屡受挫时，少年对他一如既往的亲近与对旁人时的冷漠形成鲜明对比，暂时宽慰了他，同时也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可是这又导致了另一个问题。

昔年连一把木剑都提不动，平日还时常需要他保护、教导，后来总是锲而不舍追在他身后的孩童，如今已长成翩翩如玉的少年，身量颀长，此时也只比他略矮了半头。对方的修为也精进许多，甚至已然超过了他，不再需要他的保护，还一举夺得试剑大会的魁首，人人对此赞不绝口。

而少年还会继续长高，修为也会继续增长，未来也会遇上更多、更好，足以比肩同行的人。他却要永远停留在原地，逐渐与对方擦肩，渐行渐远，直到被远远甩在身后，看不见背影，无法再参与对方的生活。

他曾经也万众瞩目，也可以拥有光明的未来。他也曾没日没夜地修炼，叫那些只想看天才陨落的人心甘情愿低下头来。

可如今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点点被剥夺，他的自尊也被一寸寸凌迟鞭笞。他无法接受逐渐沦为平庸的自己，克制不住地羡慕、甚至嫉妒少年的锦绣前程，却又无可奈何——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怨不得旁人。

“回答我！”见少年抿着唇不发一语，纪千澜不由心生烦躁，又莫名觉得委屈，咬牙切齿低斥了一声，撑在书架上的手掌紧紧攥成了拳。

而纪长宁在幻境中再次被师兄如此逼问，尽管他如今已隐约猜出对方会这么问的缘由，但当年的他并不知晓，只觉莫名其妙，也十分笨嘴拙舌，只会开口说一句：“因为你是我的师兄。”

对方果然并不满意他的回答，眉心蹙得更深，眼眸也微微眯起。平日里总是含着几分温和笑意的精致眉目此时竟显出几分迫人的冷厉，眸中电光流窜，迸射出刺目花火。

紧接着竟是伸手扣住他的下颌，强迫他抬起头来，勾唇冷嘲道：“因为我是你的师兄？仅此而已吗？你入门不算早，师兄多得是，比我厉害的也大有人在。我算第几？”

见师兄态度强硬，咄咄逼人，那时的纪长宁从未见过纪千澜这副模样，只觉莫名和无措，还有些委屈，绞尽脑汁都不知如何回话，也不知反抗，只干巴巴地抿着唇与人对视。

那时纪千澜也不开口，空气一时沉寂下来，针落可闻。但他们对视不到片刻，对方便率先移开视线，同时将他松开，侧过了身，最后又瞥了他一眼便径自离开。

那时被留在原地的纪长宁见状不由觉得失落，后来还想找机会开口问询，可几次下来对方始终避而不谈，甚至平日里还刻意避开他。他终于发现师兄当真要与他疏远，后来总算是“聪明”一回，懂事地不再自讨没趣纠缠对方。

此时身处幻境之中，他也如当年一般沉默地与纪千澜对视。许是心境不同，此时他竟能发现那双闪动着电光的眸中逐渐泛起浅淡的红，连眼尾都染上些许霞色，捏住下颌的指尖收紧些许，甚至在微微地颤抖，而对方的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而粗重。

尽管发现了这些当年被他忽略的细节，他也无法做出别的反应。正当他以为纪千澜也会如当年一般移开视线，继而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开。

却感到扣住下颌的手指又收紧了些许，迫使他仰起头。接着便见对方的脸瞬间在眼前放大，随即唇上传来柔软干燥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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