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万般皆是命(2/2)
出了大殿又碰上皇后身边的小婢,陆延礼同她一齐过去。皇后与他亦是说了诚州的事,陆延礼在她宫中坐了片刻便被熏香弄得头晕心翻。
“可是身体不适?”
陆延礼摇头,“母后的熏香怎如此冲鼻?”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说出的话也带着愠气。
皇后也一时不清楚他这般态度,只当他是不舒服,便让他回去。
出宫时他面上都阴沉之色难以掩饰,自昨日开始就是如此了。江奉恩说要走,他便叫手下的人去查了江家的人,但江家明中暗里的势力在京中早已盘踞多如根枝,即便查了也无一点消息,江南那边也无任何动静。莫不是江奉恩骗他?
但他又想到江奉恩说自己拦不住他,心中不安更甚。
那般决绝的话,分明就是料定了结局。
他一路往回走到府中,本要进书房却听东苑处传来嬉笑,陆延礼眉头皱得更紧,这下人愈发不受管制,得叫人好好罚一顿才罢。
可当他踏入院中却是被眼前的景象一惊。
院中竟说话的竟是江奉恩,他正与钟弈玩乐。陆延礼心头忽地猛跳,面上的郁色消散得一干二净。他就该清楚,江奉恩在陆岱景身边待不惯的,陆岱景怎会像自己这般宠他。
正要开口,却是有人先叫了他。
“珑珠。”
江奉恩抬起头来,扭头望向身侧的人眼里带笑,比瞧着自己还要柔情万分。
“堇堇,怎么这时才回来?”
那身旁的孩童也奔到陆岱景那儿去,四周的景象换了一番,不是东苑,而是别的什么地方。
“爹!”孩童扑到陆岱景怀中。
陆延礼此刻也看清了,那孩子不是陆钟弈,穿着朴素辨不出男女,只知道是和陆岱景一模一样的脸。是陆岱景的孩子。
陆延礼像被雷霆击中,周身沉痛又是惊惧。他恶毒地看着逐渐走近的二人,正要开口却是被人唤醒。
张公公看着他:“殿下,您是不是太累了,从府里到皇宫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怎么就睡过去了。”见陆延礼面色沉郁,睡醒竟都紧紧地咬着牙,怕是做了什么梦,张公公只好闭上嘴。
“九王府可有什么动静?”陆延礼起身下了轿子,那梦太真,叫他筋骨苦痛到现在都没有缓和。
想起江奉恩如今腹中怀有的胎儿,终有一日是要出世的,到那时便该像梦中那般唤陆岱景爹爹,江奉恩本就偏心于他,如此一来又该拿什么与他争抢。
“没有。”
“但今日晚宴九王爷似是没有过来。”
陆延礼顿住脚步。
“说是身体不适。”
距那时已经过了三日,再过几个时辰便是与江奉恩约定的时辰。
是了,江奉恩说现在是他在选。
若他选的是陆岱景……
“可有叫人侯在翠心桥了?”
“都已经过去,今夜谁都走不了。”
张公公这么说,陆延礼的心却仍是顶顶地悬着。
那大殿外的滴水石每走一刻,他心里就跳得愈急,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
“延礼,怎么魂不守舍?”皇帝盈盈地笑着看他。
陆延礼也撑出个笑,“今夜月色甚美,一时看呆了。”
“人在殿中,心思怎么外头的东西勾去了。”
“罚酒请罪罢。”
四下瞧着他都应和地笑起来。
陆延礼拱手喝下,却余光见殿中进了一人。
“今日晚宴倒是热闹。”
陆延礼一顿。
陆岱景从外头走进来。
“不是说身体不适?怎么又来了?”
“父皇难得高兴,儿臣怎么敢扫了趣,浅睡两个时辰便挺了精神过来了。”
皇帝哈哈大笑,“阿堇倒是愈发懂朕。”
见俩人如此和睦,殿中四下皆是暗暗去看陆延礼。以为他该怨恨,可陆延礼此刻心思全然不在,心中竟是难言的喜悦。
陆岱景没有去。
那便是说,江奉恩选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