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陌宁（1/2）

【大义面前无私情】

这是林老对沈辞最后的忠告。

沈辞想着师父说的话回了自己屋，进屋就将门带上，抬眼就是简陋的居所。

一张桌椅，一张床，还有一架人高的书架。

书架上摆放的，多是早年随着师父游历诸国时记下的各地风土人情，包括所见所闻时记下的心得，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记录，是沈辞一点一点累积下来，一直带在身边的。

他与师父出门的时候，行李极少，多是书籍和文献，便足已说明这些书籍的重要。

想到这里，沈辞走到书架前，抬手触到了一本淘到的书籍，那书籍的封面写的是东靖人物志，有一页折了个角，沈辞随手翻开折角的一页。

只见一副人像跃然纸上。

画中人一身白衣，坐在亭下的石凳上抬着眼望过来，像在望着画外的沈辞。

狭长的桃花眼倦懒无比，手肘拖着腮，像在看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这让沈辞想起幼时，他那时黏着裴迎雪，裴迎雪也毫不吝啬地有求必应，甚至还会主动找些小孩儿家的东西给他玩。

画像的情景是在午后，裴迎雪不知道从哪搞了一个千机锁让他解，他觉得好玩，爱不释手玩了个大半天，而后突然一抬头，就看到裴迎雪正看着他露出画中的眼神。

好笑地，打量地，带着宠溺的眼神。

裴迎雪对少时的沈辞特别好，这让他一度觉得他会是个好父亲，毕竟他对自己都那么宠爱，对自己的孩子肯定更加偏爱。

谁知道十几年过去，沈辞心中伟岸的父亲形象会被一个意外完全覆盖。

他的父亲...成了拥有过他的男人。

沈辞想到这里，忽然想起离宫时裴迎雪对他说的话。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沈辞拿着人物志的手霍然用力握紧，下一刻他的手像被什么烫到一般猛然将书籍塞了回去，他的身影忽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后沈辞仓惶地转过身，不敢再往书架看一眼，仿佛多看一眼，就会发生什么令人无法面对的事。

可还不等他稳定情绪，他一转身就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沈辞本就心绪不稳，乍一看到身后的人下意识就抬手劈了过去。

陌颜神情不变的站在原地，他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盯着沈辞，对沈辞瞬间涌现的敌意视而不见。

沈辞的杀意在看清陌颜的时候一瞬即逝，不过很快就被陌颜盯的浑身不自在，他没好气的甩甩衣袖，“何时回来的？也不出个声？我还当是哪里冒出来找死的。”

找死的倒不至于，半死不活倒是差不多。

陌颜没回沈辞的话，而是偏了眼，看向方才被沈辞塞回的人物志，若有所思道:

“怎么？真看上眼儿了？”

沈辞顺着陌颜的视线看过去，随后便知道了他说的是谁。

他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

这个世界上，知道他父亲是裴迎雪的，除了他母亲，便只有他师父，就连王爷都不知情，更遑论陌颜，所以他会以为沈辞对裴迎雪上心，也不稀奇。

可这不是上不上心，而是能不能的问题。

所以沈辞没说话，他转身坐在桌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很疲惫。

各种意外接踵而至，沈辞并非是应接不暇，只是这几日的事与裴迎雪有关，沈辞无法做到置身事外，尤其是与裴迎雪分离前说的那番话。

他怎么可能会不想跟他有关系呢？那是他的父亲，即使对方并不知情，那也是他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他最敬爱的人...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不能接受他爹，他们是父子，怎么能因为那种关系产生纠葛...

只怪人心叵测，等到长孙既宁找到机会，他定要好好整整那个覃盛。

说到覃盛，沈辞忽然想起一件事，他随口回了陌颜一句，“不过滚了一遭，哪里就看上眼儿了，你想多了。”

“倒是你，”沈辞抬眼看他，神色玩味儿，“你好好端端的，怎么把那长孙既宁接了回来，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你。”

“我认识的你可没这么好心啊。”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陌颜也不追问，只是提到长孙既宁的时候，陌颜的神色不自然的僵了僵。

这点异样被沈辞看在眼里，没有戳破。

他与陌颜虽是主仆，实际上亦兄亦友，并有过命的交情，若是陌颜不愿告知，他也不会刨根问底，说这么多，纯粹是因为平日被他揶惯了，这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了，自然要讨回来。

可陌颜对沈辞的八卦浑不在意，他迎着沈辞玩味儿的视线欲言又止。

沈辞看出了他的为难，也不想逼他，遂摆手。

“好了，你既不愿说便算了。”

“不是不愿说，只是...只是不知该怎么说..”

陌颜吞吞吐吐，往日的冷静持重不再，蹙眉时格外困扰，好像有什么心事。

这可就稀奇了，沈辞心道。

那两个人肯定发生了什么，沈辞肯定。

没等他琢磨什么味儿，陌颜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沈辞，认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