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夫妻（1/2）

裴迎雪踏着簌簌夜风奔至皇宫时，守宫门的羽林卫远远看见驸马爷的身影，未等人行至跟前已将宫门打开。

他驾着白驹目不斜视，转眼便穿过宫门，带起一阵烈风之后消失在重重宫影之内。

丑时，裴迎雪踏过暮色深浓的夜，穿过谍影重重的深宫，最后停于未央宫门前。

久等多时的宫中女官在翘望着等来了驸马的身影，连忙上前几步，向着裴迎雪行了宫礼，等人停下马，立刻垂下头，姿态恭敬地向裴迎雪请安。

“见过驸马，驸马吉祥。”

裴迎雪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迎上前的侍卫，抬眼看向朱红的宫门。

只见未央宫内灯火通明，可宫内不见人影，只有明晃的烛光。

光影交错中，安静的不似寻常。

裴迎雪眸光微动，异样之色一闪即逝。

他垂眼瞥了眼侯在身侧的女官，随后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步子迈开向着宫内走去，随口道:“殿下还未歇息，一直在等我？”

“是。殿下...”

那女官跟上裴迎雪的步伐，保持着三尺以上的距离。听到驸马回话，她的头更低了几分。

“今日有人上折子弹劾您，全被公主拦了下来。”

女官声音极轻，若非裴迎雪留心去听，只怕还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听完女官的话，裴迎雪微不可察的轻点了下头，而后不再言语。

未央宫内烛光阑珊，当裴迎雪行走其间时，摇曳的烛光将那绰约的身姿映照出朦胧的深影。

身形被无限拉长，投射在富丽堂皇的宫墙之上，随着裴迎雪走动的步伐，在光影交错之间呈现出怪样。

拉扯的怪样长手长腿有着人形，只是这人形并不完美。

那影子脖颈拉长身形扭曲，虽状如人形，可怎么看都没有其主人的半分风采。

反而像极了狰狞的山间野怪，不说骇人，但在这等夜深人静之时，确实有几分光怪陆离的情境。

裴迎雪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就算是听说有人弹劾自己，他的神情也不见半分惊慌，就像是什么都不曾听过，什么也不知道的状态径直走入未央宫的寝殿之中。

若是遵循祖制，住在未央宫的人该是一国之母，可历年来这里只住了一位主子。

那就是明昭长公主。

裴迎雪踏入寝殿之后，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榻上扶额闭目的明昭长公主。

明昭长公主穿着一身宫装，闭目养神的模样看起来分外娴静。

当她的模样映入眼帘之后，裴迎雪放轻了脚步。

他瞥了眼明昭单薄的衣服，脚步一转，走向屏风，将搭在屏风上的披风拿下来，随后走到明昭身边，将那披风盖在了她身上。

虽说正月已入春时，算日子天气该转暖了，可最近恰遇倒春寒，气温忽冷忽热已是常态。

更别说夜深露重。

到底是公主，金枝玉叶之躯，还是仔细着点好。

裴迎雪给明昭披衣之时，必不可免的看到了明昭搁在桌边的几摞奏折。

其中一本摊开了摆在桌面上，裴迎雪撇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那摊开的奏折上写的一段话。

【驸马德行有亏，伤风败俗，表里不一！其先:管教不善，纵人行凶，逼良为娼，草菅人命，此举实乃天理不容，禽兽不如！其二，身为驸马驸马知法犯法，徇私枉法，滥用职权，对他人危言恫吓，欺上瞒下，实乃恶贯满盈，目无王法！臣等叩请公主殿下秉公执法，大义灭亲！还那无辜之人一个清白，还天下之人一个公道！】

好一个趁火打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裴迎雪收回目光，回首时正对上明昭长公主晦暗不明的视线。

“阿雪...”

明昭见裴迎雪看到了案上的奏折，目光落在裴迎雪的脸上，出口的轻唤既轻又缓。

言语呢喃间没有怒气，却似有未尽之言，像是有话想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的模样。

裴迎雪望着她，明昭长公主那张温婉的面容上愁容满面，俱是无奈。

裴迎雪抬手将那披风往她身上又拢了拢，温声道:“是我给您惹麻烦了吗？”

明昭放下胳膊，她望着眼前男人波澜不惊的神情看了半晌，似乎是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端倪，又似乎只是想要多看看裴迎雪。

裴迎雪纹风不动，任她看。

二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仿佛尘世间的喧嚣都与他二人无关。

只这夜色寒凉，即便是室内，都没有一丝暖意。

宫中有地龙，只是用起来空气会比较干燥，所以公主殿下不爱用那些，加上逢春，冬日里用来取暖的器具便早早停了。

偌大的宫殿内便显得格外清冷，虽说不至于寒气逼人，却也没有多舒适。

静默半晌，明昭似是看够了，晦暗不明的情绪回转了不少，眸底却仍有阴霾。

她望着自己的丈夫，忽地一扬唇，露出了一抹笑来，似亲近又似不舍，再次开口唤他。